四周的环境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寂静。
他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像是在擂鼓一般,‘腾’‘腾’直响,而许沫的那双眼睛,就像是暗夜最最明亮的两颗星星,用最最灼亮的光芒直直的照着他。
“你怎么了?怎么愣上了啊?等会儿我们晚过去了,他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啊!?”许沫这次再说话,明显已经是急了,但她的冲动已经为她带来过太多灾难,如今,她已经急的在原地跳脚了,可就是不敢过去。
生怕,自己会害了那人。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将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恐怕,再也与幸福快乐这样的字眼无关。
“砰!”
流熙似乎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声音,是什么被绷断的声音。
他的纠结、难受、挣扎似乎被她跳断了,那么一脚又一脚的踩的,似乎不是这宫里的土地,而是自己的心房。
这一刻,他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惶恐,失落,难过,甚至还有愤怒等等情绪,他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甚至连一个合适的表情都难以做出,他无法用任何方式来表达他此刻的难受,只能是以这样静默的方式、呆滞的表情面对着她。
“哎!”许沫伸手,在他身上推了推,见他脸色不对,目光颇为复杂却又透着一股子呆滞,立马被吓了一跳:“流熙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流熙答话,却仍旧是有些磕磕巴巴。
他终于是开始恐惧,恐惧于自己的这种异样心思。
“你怎么没有进去?”
莫子染问完话就和月晟容过来,却又为了以防万一的避嫌,月晟容就慢走了一步。可原本早已经到达的许沫却还在这里,而且,云王流熙竟也是在这里。再看他们两个人的表现,明显是有些不对劲儿的。
“啊,我本来不想进去凑那个热闹的,可是这会儿,我又怕里面会出什么事儿!”许沫见了莫子染,心头立即就升起了一股子希望,赶紧就把自己的想法儿给告诉了她,脑子一转,又想起身边的流熙,便又接着补了一句:“他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脸色明明不对劲儿,问他他又说没事儿!”
“王嫂,我,我真没事儿。”流熙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的想要掩饰,但对上莫子染那双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时,却又有些心虚:“我刚刚不过是有点儿腹痛,这会儿已经没事了。”
莫子染淡淡的笑起来:“没事就好。”一转身,看着许沫松了一口气似地的表情,不知道该做怎样的表情是好。
“都不会有事的,今天各国都有时臣过来,在自己家里怎么闹是一回事儿,但在外人面前至少还得做出一副很好的样子来,毕竟……”莫子染微微一顿,余光掠过流熙始终带着挣扎的脸上,轻笑:“家丑不可外扬。”
她说话的时候慢吞吞的,不疾不徐,自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在。
许沫的眼睛亮起来,跟着就开始点头:“对啊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嘿嘿,你真聪明!”虽然懊恼自己的脑袋瓜子不如人,但一想到可以安稳无视,倒也开心起来,乐得嘴巴咧的老开。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还咧着嘴巴的脸突然僵住,接着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流熙眼疾手快的接住她的身体,莫子染的眉头在一瞬间皱紧,眼看着刚刚还那样开朗谈笑的女子,在这一瞬间倒下,毫无预兆。
真正的战争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她不知道,只是,这场天下之战,牵扯到的人似乎太多了些。
流熙却已经是有些手忙脚乱的迹象,口里无意识的说着:“怎么办?这要怎么办才好?”
莫子染静静的看了他一眼,低沉的开口:“没事,现在还没事,只要她能在七天之内醒来就没事。”
只是,若超过七天才醒来,那么,她就已经是一个傀儡了。
“七天之内?什么意思?”流熙抱着她的身体,却好像是抱了一个孩子般轻松,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可以瘦成这个样子。
尤其是在听了莫子染的话之后,更加揪心起来。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莫子染,原本藏着掖着的感情也已经无妨控制的流露出来。
只是莫子染却没有半点惊讶,只是用一种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眼神看着许沫,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如果她七天之内醒不过来,而是在七天之后醒了,她就已经被人控制了,以后,便是行尸走肉。”
她的声音依旧不大,听起来很是清淡的样子,但却蓦地染上了一股子沙哑,刺得人心痒不已。
“那她要怎样,才能在七天之内醒过来?”流熙也终于冷静下来,接着莫子染的话问下去,可紧握着她手臂的手,却开始了轻微的颤抖,他用了很大的意念,才让自己不要这么慌张。
可是,他也曾听说。
若到了这一步,那么要么心生倒刺,要么找出那个下蛊的人来,废了她体内的蛊虫。
但他却仍要抱着一丝希望去问莫子染,犹如一个执迷不悔的信徒。
“没有一个准确的方法,只是,这七天内,她会时不时的能够用理念胜过那股控制的力量,在那个时候,她能够听到一切,嗅到一切,到底要怎样才能醒来,我也不知道。”后面那五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她隐在袖中的双手,亦是紧握成拳。
这个待她毫不设防的女子,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子,要怎样去渡过这暗无天日的七天?
她那样大大咧咧的人,又会不会只以为自己是在睡觉,而后,就那么迷迷糊糊的做着些美梦,渡过了这可怕的七天?
流熙也是明白了,也就是说,许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知觉了,但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她醒来,莫子染也不知道。
他的那双眸子似乎在瞬间就又黯淡了下去,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光芒彻底泯灭,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他的眼底却又重新燃起熊熊烈火:“去找冷卿尘,他说过,他的那个师姐也算得上是神医,只是性子古怪了些,但是这一次,不管她再怎么古怪,她都必须得救于莫怜!”
声音不自觉的加重,全身的神经也似乎都已经绷紧。
他还是习惯于叫她‘于莫怜’,只是,他的这份‘必须’却连自己都没有把握。
莫子染的嘴巴动了动,想跟他说,毒和蛊是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儿,看病看的好,不一定就懂这诡异的蛊术。
但最终,她却是选择了沉默,微微将脸撇开道:“嗯。”
而许沫再次有了那么一点儿知觉的时候,便是被某只很记仇且趁机报复的小狐狸给搞出来的。某狐狸蹭啊蹭,很不卫生的用自己的爪子去扒许沫的嘴巴,还乐得吱吱叫。
一听这声音,许沫就立即反映过来,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去抓住这小东西,可奇怪的却是她一点儿也动不了,好像给人用了传说中的定身术一样。
明明可以听到那狐狸奸诈得意的吱吱叫,还能闻到它身上的淡淡骚味儿,可她就是不能动弹。
突然,小狐狸从她的脖子上起来,很是乖顺的趴到了她的手边。
许沫正在纳闷儿,却又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立即更气了!这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无耻小狐狸!真他妈的耳濡目染的成了姓‘冷’的了?
太能装了!
越是这样儿,她就越是想动弹,可是不论她怎么挣扎,却连一点儿改变都没有,努力了半天,两个人的脚步声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可是她却依旧一点儿也动不了。
“她这才第二天你着什么急啊?要到第四天才能醒!难不成你真想要一个瘫子?”
镜儿!
哪怕不必看着,她也一下子就听出是镜儿的声音。
可是,她说的是自己么?
“当然不是,只是,我担心她这几天滴水不进,身体会撑不住。”冷卿尘的声音不必多说,他才刚刚开口说了几个字,许沫就已经能够确定是他了,而且,顺便确定了镜儿所说的人就是自己,而她,似乎要保持这种状态很久。
这边的冷卿尘看着许沫,没再说话,但他只是这样静默的站着,却已经有了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来,甚至还夹杂着几许不大能够掩饰住的哀痛与愤怒。
一旁的镜儿也是看着许沫,但她那双灰色的眼珠子却是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听了冷卿尘的话立即撇嘴,毫不犹豫的开口:“没事儿,有那么多蛊虫养着她呢,不仅死不了,身体也不会有任何不足的。”
她的语气虽说是听不出什么来,但若能看见,便能看到她微微咬牙的样子,明显是恨恨却不能发泄。
蛊虫?
那么多蛊虫?
她中蛊了?
那么,上一次莫子染说的人就是自己?
“到第四天,我们能有多少把握将她叫醒?”这个时候的冷卿尘,不再雍容高贵,不再笑容满面,整个人都好像失了生气似地。
“我没把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