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承奕……孔承奕……”
忽地孔承奕用力捏住她的下颚,冷冷地“嗤”了声,醇厚的嗓音嘶哑道:“你的眼里只有钱?钱?”
明明他灌下了将近三瓶的烈酒,明明他思绪浑浊,明明已经脚步凌乱,却仍然一丁肌肤也不触碰酒吧的女人,却仍然跌跌撞撞地坚持回晓悦居,却仍然期待自己的房间有她的身影和芳香,仍然对她着了魔地沉溺,混沌地只想将她狠狠地揉进身体里,惩罚她的不知所谓,她的贪婪无际。
突然的疼痛让花怜惜“嘶”地倒抽了口气,迷蒙的脑海残存一丝的理智,冷冽的声音传出,黑暗中显得愈加清晰和冷冽,花怜惜蓦地四肢冰冷,上一秒还让她倍感熟悉的温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鼻端呼出的气息充斥着浓郁的烟酒气息,孔承奕狰狞着脸,大掌用力地攫住她的下颚,“花怜惜……你……我真想掐死你!”
昏黄床头灯映照下的交缠身影突然静止不动,花怜惜睁大浑圆的双眼瞪直地迎视孔承奕阴沉的眸光,“杀我?为什么?”
上一秒还热烈地亲吻,下一秒却被无比厌恶,花怜惜一颗激荡的心瞬间冰冷,鼻腔发酸,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竟然厌恶她到想掐死她?她就是如此十恶不赦地被讨厌?生儿子还是生女儿?所有的偷偷愉悦也不过是场虚伪的笑话,而她明明知道这不过是阳光下的泡沫,不过是虚幻的景象,心里竟开始偷偷地有所期待,竟丝丝地期待着什么。
嘲讽地“呵呵”笑了两声,孔承奕松开手,一手撑着门板离开紧压着她的位置,“为什么?你足够让我掐死你一百遍!”
明明她就是只要钱,是只认得钱的订制女郎,他却开始对她期待,对她宠溺。
所谓的真相和结果,其实也不过是她的真实面目罢了,他有什么需要稀奇和愤怒?
他为什么要愤怒,甚至一醉方休?
没等她的辩驳,孔承奕一把用力将她推开一边,拉开门径直离开。
重重地被推开,花怜惜失去重心地跌落在地上,额头“咚”地一声撞在地上,疼痛和晕眩让她失去力气地趴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莹白的泪沿着脸颊滴落,花怜惜紧咬着唇,倔强地不允许自己哭出声,绝对不能让孔承奕听见自己丝毫的抽泣。
猛烈的阳光直射进房间,孔承奕捧着胀痛的头从床上坐了起来,眯着眼抬头望去,只见窗户开着,而沉重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太阳直射进来,整个房间陷入了燥热。
按压着额头,孔承奕发现自己依然一身的西裤和衬衫,浑身的烟酒味,脑海快速地浮现昨晚的亲吻和质问,刚苏醒过来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随手抽掉皮带,然后一边往浴室一边脱掉衬衫和西裤,孔承奕裸着精壮的身体步入浴室,任由热水从头顶淋下,刻意洗去昨天残留的气息。
换上一身干爽的手工西装,孔承奕如往日般一丝不苟地出现在客厅。
餐桌上已经摆着白粥和牛奶,而厨房正发出“兹兹”的煎煮声音,一股香味钻进鼻端。
端着刚煎好的八成熟的鸡蛋从厨房出来,花怜惜抬眸却见孔承奕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的早餐。
视线冷冷地一扫而过,孔承奕转身直接往门口而去,“以后都不用煮!”
“好的,孔少!”刻意扬起清脆的嗓音,花怜惜露出抹甜美的笑容。
直至门重重地被甩上,“砰”地一声巨响让花怜惜极力佯装的淡定瓦解,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脸上却机械地维持着甜美的笑容,缓缓地安静坐到餐桌上享用自己的早餐。
自那天早上后,孔承奕接连一个星期都没再出现在晓悦居,宛如虚无缥缈的空气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花怜惜的世界,将绝对的安静留给了她。
所有曾经对他热捧以及争相跟踪的媒体也突然沉静了下来,全然没有他的任何报道,花怜惜独自困在晓悦居,淡淡地坚持着描画设计图,却不断地发现仅仅是呆坐,思绪总是不听话地逃跑,脑海反复地循环播放那晚的火辣和失控,最终再次定格在他甩门离开的愤怒和鄙视上,悬着的一颗心似乎更加无处安放。
终于第八天,她不愿再将自己囚禁,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无边无际六神无主的情绪,最终拿起电话约了一直抗议被冷落已久的程艺。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两人爽朗大笑,一切彷如时光倒流到曾经的美好岁月,只是花怜惜心底清楚,程艺依旧是率直的程艺,而她味觉饱含苦涩,心中那朵似是要开却被扼杀的玫瑰无处倾诉,就算笑得爽朗,她也觉得自己只是在空洞地大笑。
逛过繁华的街道,两人甚至还不知疲惫地漫步在深受游客欢迎的古建筑胜地,谓之感受伟大建造师的智慧,也可以给自己的设计寻找灵感。
结束一整天的暴走和机关枪式地毫不停歇的聊天,花怜惜终于筋疲力尽,终于渐渐地将心里的苦涩抹去些许,全然地投入和程艺的嬉笑怒骂里,等待着丰盛的晚餐。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爽朗的嗓音忽地在头顶降落,花怜惜抬头却见程少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眼眸里满是惊讶。
“我哥刚好在这附近,我就约他一起晚餐了!”吐了吐舌头,程艺赶紧向花怜惜解释,装着只是不经意的邀约,并不敢明确地表露某种意向。
“介意我一起?我打扰你们了?”挑挑眉,程少白也一脸认真地询问花怜惜,似乎只要她说一个“是”字,他就马上离开。
“怎么会呢,我原本还想找你呢,房子我有了初步的构想,想和你讨论下,看你什么意见。”正好对设计也有了初略的构想,正想找机会征询他的意见,现在见到了,倒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随意地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程少白连束缚着的领带也扯了下来,并将双手的袖子卷了起来,“我忙了一整天,现在只想轻轻松松吃顿晚餐,房子的事待会送你回去时我们再聊!”
“惜惜,你接了设计方案?实在是太好了!赶快回来‘程家公馆’,我们一起上下班,一起设计最舒适最受客户喜欢的房子!”没有料到花怜惜竟然接下了设计稿,程艺开心得几乎尖叫了起来,倾过身直接就抱住了她,“你设计天赋比我好,一定会成为出色的设计师!”
突然被激动的程艺抱住,花怜惜手里还握着水杯,嘴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吞下直接呛上了鼻子,立刻激烈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就总是这么莽撞呢,没看到她正喝水吗?”快速地将程艺拉开,程少白抽了好几张纸巾递给花怜惜,一边宽大的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帮助她顺气。
“咳咳咳……”鼻腔难受得溢出鼻涕,眼眶也被呛得泪水直流,花怜惜一手捂着胸口咳嗽,一边抓着纸巾捂住鼻子,娇小的身体随着咳嗽剧烈地颤抖着。
孔承奕颀长的身影一踏入餐厅马上就引来无数注目,一袭深蓝色的高级定制西装服帖地展现他傲人的身材,双手随意地插在裤袋,意大利黑色皮鞋在毛毯上显得更加油亮精致,鹰隼的眸光凝着前方。
阔步蓦地顿住,意外地攫取那抹娇小的身影,孔承奕原本清冷的五官瞬间阴沉了下去,随即漆黑的双眸盯着放在她背上的那宽大手掌。
“孔少,这边请!”餐厅经理恭敬地微微弯着腰为孔承奕引路,一边讨好地介绍道:“我们餐厅刚推出新的季节菜色,待会请孔少品细细尝!”
好不容易呼吸平顺,擦干了鼻涕和泪花,花怜惜抬头忽地对视上双阴沉的双眸,仰着头呆愣不知所措。
“怎么了?还喘不过气?”大掌温柔地上下轻扫,程少白一脸的焦急,生怕她是窒息了。
冷冷地点点头,示意经理带路,孔承奕重新抬步直走。
直着眼看他渐渐地走过来,逆光的脸隐隐若现,花怜惜一颗心忽地“砰砰”直跳,瞬间像是意识到什么般,慌忙挪动着身体,同时伸手将程少白还在轻拍的手甩了下来。
“你?”大手莫名其妙地被甩下,程少白刚想询问,抬头却见花怜惜愣着脸看向前面,扭头看去只见孔承奕冰着脸笔直而来。
看了看被甩下的手,程少白淡然地朝孔承奕点点头,并不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何不妥。
宛如并没有看见她般,孔承奕径直地越过花怜惜,目不斜视。
挺拔的身体经过,隐隐地空气里刮来一阵熟悉的香味,渐渐地走远,直至空气里再也嗅不到任何的味道,花怜惜才低下头,掩饰地喝了口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自嘲的笑容。
“哼!拽什么!惜惜,你必须离开她!”明明是看见了,却把人当空气,程艺不满地嚷了起来,对孤傲的孔承奕完全没有好感。
微微笑了笑,花怜惜没有开口说话,而一旁的程少白同样没有开口,只是双眼满含温柔地凝视着她。
汽车平稳而缓慢地行走在川流不息的公路上,车厢里流转着低低的悦耳英文歌曲,程少白双手握着方向盘,双眼时不时望向一旁的花怜惜,只见她正襟危坐木然地盯着前方,双手十指交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