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佛风道骨的禅师起身相迎，仰手请坐。

面上表情无笑亦无悲，总之是一种云淡风轻，看破寻常的从容。

他坐北面南，与长孙无尘三人对坐。

空空小和尚在阶前煮茶。

第一相见虽不好打量别人，对如此风度的禅师更应着重礼数，长孙无尘却无法忽视那张面容——他第一眼便产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旁边的夜公子和灵光都有同样的感觉。

只是在这位禅师面前，他们都必须压抑下来。

"三位施主深夜到访，空空师侄已说明来意，老僧愿意解惑，在这之前有一事需要三位如实相告。"

灵光向前探头，"你要知道啥？"

夜公子从背后拉扯灵光的衣服，将他的头给拉回去。

长孙无尘："禅师请问，我等知无不言。"

渡心禅师："寺中那两位冒充你二人之人，到底是何来历？"

长孙无尘刚才向空空小和尚交代的时候，为了给夙昭一个面子，成全他为太子效命不惹恼虞府人的初衷，刻意将他和玄蛟隐去不提，因此空空向渡心禅师叙述事情经过，肯定是遗漏了夙昭和玄蛟的身份，岂料这位渡心禅师眼慧耳聪，听出了长孙无尘所做的隐瞒。

被问及夙昭，长孙无尘看了看夜公子，眼神传达的意思是该不该回答，潜台词的意思是说了之后，夙昭和玄蛟找我麻烦怎么办，到时候您能罩着我吗？

夜公子答道："但说无妨。"

长孙无尘清了清嗓子，给渡心禅师娓娓道来。

"冒充之人一位叫夙昭，一位叫做玄蛟，均来自南疆巫族，现为东宫太子效命。他也是想找到妖灵解虞府之危，不过本意是帮太子向虞常年将军施恩泽加以拉拢。"

渡心禅师："看来是老僧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长安之中来了这等人物。"

长孙无尘："我们本来打算给他们保密身份，还请禅师最好不要与外人言，以免虞府误会。"

渡心禅师："施主放心。"

这时空空小和尚将煮好的茶奉上来，秋夜深山，灯下烹茶也颇有意趣。

渡心禅师给长孙无尘等人请茶，长孙无尘微呷一口，夜公子不喝，灵光咕咚一口闷了。

但众人此时肯定都是醉翁之意不在茶，无心消受这番闲情逸致。

渡心禅师想要知道的长孙无尘已如实说出，该轮到他给长孙无尘解惑。

"老僧疑虑已解，但请施主发问。"

长孙无尘放下茶盏，先谢渡心禅师赐茶，而后才说道："小子无知，如所问有冒犯处，还请禅师原谅。"

渡心禅师看长孙无尘言谈举止，或许颇为满意，敬他是君子，行了个佛礼，"无妨。"

"之前是您请那位大和尚给我们传话？也是您提前将虞府家眷做了转移？"

渡心禅师："确是老僧授意。"

长孙无尘："那虞府的王夫人是确实也是您的俗家弟子？"

渡心禅师并不否认，长孙无尘继续问道："听空空小师傅说，王夫人故去的那位夫君...也就是虞府那位虞长卿老将军早年便是梵净寺香客，您认识那位虞老将军么？"

听到"虞长卿"这三个字，渡心禅师紧了紧眉心，表情略有变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施主从何处得知'虞长卿';此名？"

长孙无尘："虞府后院阁楼有画，落款是这个名字。"

渡心禅师一愣，口中随即默念起来："虞长卿，虞长卿..."

每喊一声，像述说一件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