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奇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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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落下了仿佛燃烧般的光芒。
它们看起来像火星，正从一簇燃烧的干柴中蹦跳而出；但它们却不像那些小东西，只能让少许的皮肤感到刺痛。
——一旦它们落上魔物的身体，就会将它们点燃。
“担心，我不确定它们对我们是不是也一样起效。”齐月华这样告诫。
她背对着永冰阳，祈祷之门的力量已经扩张到了最大，她彻底不管他和魔王的战况了，这意味着她全心全意地信赖永冰阳的战斗结果。
瓦伊拉离开战场后他们便这样各自为战，齐月华专心致志地对抗时不时冲向他们的魔物群，而永冰阳则负责魔王。
这种方式令人想起过往。
怀念转瞬即逝，永冰阳甚至没有得到空闲回话，他用双手握住长剑，死死挡住了莱伊蒙茨迎面的一击。
到了现在，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迎击，耳边已经捕捉到了金属的哀嚎声，他希望这柄制式的长剑支撑再多上一些时间。
“可、恶……！”
他选择招架并非因为他想。
长剑上红色的电光被渲染成勇气之门的蓝色，两者混杂在一起成了奇怪的颜色，他猛地向前施力，那电光冲向莱伊蒙茨。
后者发出如魔物般的怪叫声，蓝色的电光刺痛了他，暗红色的电光随之暴涨，反过来侵染着永冰阳手中的长剑。
——在这种抗衡中绝对不能败下阵来！
一旦他退却就会被那雷电贯穿，先前较弱的那次带来的疼痛还残留在肢体末梢。
他不想也不打算死在这里，他相信求生本能是生物所有本能中最强的那个。
“我才……不会放弃！”在根源世界绝不存在的蓝色雷电正在漫天飞舞，他的力量和厄运之门的力量正面相撞。
手臂很疼，筋骨仿佛烤焦而后治愈而后又再度烤焦，疲惫不是来自于身体上而是来自于精神，这点从齐月华出现在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开始确立。
但他是所有人中最不能感到沮丧的那个，他采取了新的法则，他开始不断回忆：
回忆起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震惊，回忆起在夺拉蒙斯城堡中徘徊时感觉到的广大，回忆起得知有和自己相同遭遇的人时的欣喜，回忆起第一次和瓦容尼斯爬上西塔外侧时看到的风景。
奇怪的是，经过一年时间，冒险中艰苦的记忆反而不如愉快的那些令人印象深刻；同样奇怪的事，分心回忆起这些，能让他在这场原本不容分心的对峙中维持亢奋。
“勇者”从来都无关于实力而与心绪有关。
就算那些记忆中的地方有些已经不存在，有些只剩下相似的景色残留。
尽管物是人非。
它们依然是他再回到这个世界的理由。
于他，或者于齐月华，都是如此。
蓝色的雷光随爆发的思绪水涨船高，炽热的光芒在他眼前的剑身上不断闪烁，那是雷雨夜能在云层中看到的那种闪电，能一下子划破夜空，点亮刹那的光芒。
空气呲啦作响，每一个分子都被施加了巨大能量，轰响一直在徘徊，耳膜因为听了太多近距离的爆炸而隐隐。
……所有这些都变得无关紧要。
“给我、乖乖安分下来！”雷电击穿他与莱伊蒙茨间的间隙。
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将两人一并贯穿，双方手上都失去力道，永冰阳摇晃着，终于还是站稳了脚跟——毕竟有祈祷之门在身后支撑着他，绿色的电光流窜过他的身体。
莱伊蒙茨栽倒在地，电荷摩擦发出噼啪声响，厄运之门上红色的光芒如同夜晚的霓虹。
——随着那光芒，莱伊蒙茨身上烧灼的痕迹渐渐消失了。
“啧……”每次都是这样。
就像祈祷之门帮助他恢复体力、治愈伤势，厄运之门也在对莱伊蒙茨做同样的事。
造成的伤害转瞬治愈，对方永不会疲惫，他也能在齐月华的帮助下与之抗衡，他们的较量变成了纯粹技术与意志的较量，在他们给对方造成更重伤害或干脆杀死对方前，战斗都无法结束；又或者……
从天空落下的光芒顺着半球型的绿色闪电向外滑开，燃烧了视野的一角，火焰塑造了屏障，阻止了蔓延的黑潮。
又或者魔物群先抵达这里，将他们杀死。
“那就看看好了。”永冰阳轻声说道，“——谁能坚持到最后。”
厄运之门上的光芒忽地炸开了！
“什……？！”
忽然之间他身边已经满是红光，闪烁的光芒将他整个视野都覆盖成了一片腥红。
光芒不断在近处、远处、各种各样的地方炸响，他脚踝一阵灼痛，先前稳住的脚跟再度晃动，他听见齐月华在身后叫他：“冰阳！”
身体被一双手撑住了，齐月华几乎是拖着他远离了红光闪烁的地方，他龇牙咧嘴地感受着脚上的疼痛，同时意识到，祈祷之门的力量在这会儿已经失效。
同样的还有勇气之门的力量，他试图引导那些红色的闪电，却没有成功。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
青翼鸟在这时从天而降，它巨大的双翼张开将他们所有人笼罩其中，瓦伊拉从它背上滑下，被羽翼一起包裹。
“怎么回事？”她也在问这个问题，不幸的是，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脚踝上的疼痛减轻了，永冰阳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说道：“超过限度了。”
他猜测是因此，另外两扇门的力量才没有生效。
青翼鸟嘀咕一声，身影渐渐又变回了杨遂古的模样，齐月华皱眉看向他：“怎么了？”
“是何南成功了。”杨遂古垂眼，轻笑了一声，“果然。”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一起抬头望向那些闪耀的光芒。
莱伊蒙茨的身体渐渐恢复原状，黑色的土壤变成了原本的颜色，荒芜的风渐渐褪去，魔物再度倒地不起。
世界好像正在慢慢变得正常，那些雷电像是清除那些糟糕之物般四处飞舞，世界被洗涤，犹如创世传说的某一段重现了
“这些雷电……”杨遂古看向头顶上红色的闪光，“已经不会造成伤害了。”
“……？”永冰阳抬手。
一道雷电击中了他的掌心，指尖传来些许麻酥，又很快消散。
……就像被稍稍电击了一下。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齐月华说。
“情况也和之前修正门的轨道时不太一样。”永冰阳舔了舔唇，“那么……”一般。
瓦伊拉跑到齐月华身边，紧张又担忧地四下张望着，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人，问道：“那些魔物……不会再醒过来了吧？”
“但愿不会。”齐月华拍拍她的脑袋，“我可不想来第三次了。”
他们又都安静下来，永冰阳握着剑，依然警惕着四周。
没有事情发生，只有雷电在轰响，听起来像是夏日雷雨前隐藏在云中的躁动。
“你们之后准备做什么？”杨遂古忽然问道，这问题问得有些突然，却并非不合时宜，至少现在，他们都愿意谈论“将来”。
“那还用说？”齐月华耸耸肩，低头笑了，“当然是继续准备高考。”
“这次你可以用英雄补助了。”永冰阳揶揄道。
“少说拯救了世界三次，总该有些优惠吧？”齐月华笑了，“那你呢？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这个嘛……”这问题有些难到了永冰阳，他沉吟片刻，最终耸耸肩，“……那就只好希望它在专升本时一样有用了。”
即便暴躁的红色雷电也在这时渐渐停下，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所幸，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世界只是安静了下来，他们都能听到彼此松了口气的声音。
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消失不见的人，没有人离开，他们都在等待。
不一会儿，一些荧光渐渐开始在不远处聚集，那些光芒犹如萤火虫一样汇聚在一地，漂亮地闪闪发光。
瓦伊拉第一个发现了那些光，她扯住齐月华的手臂：“那边！”
何南的身影开始渐渐在地面上出现，他在那里，就像他消散时那样。
——而后一头栽倒在地。
“何南！”杨遂古急忙扶起他，探了探鼻息，“……他只是昏了过去。”
“太好了……”永冰阳松了口气，却又很快皱起眉，“可是……”
那片荧光已经完全散开，而地面上留下的身影，只有何南一个。
“呜……”昏睡的人已经渐渐转醒，他抬手揉了揉额头，逐渐睁开眼睛，“我、成功了吗？”
然而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却让四周的人哑然失笑。
“当然。”齐月华说道。
“太好了……”一声长叹。
何南撑起身体，单手还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奇易说起状况的时候，我还以为不会成功呢。”他说，“对了，奇易……”
没有人回答。
何南的视野终于清晰，他困惑地望向四周。
“奇易……？”
风掠过身边的土地，卷起些许灰色泥土，飘过已经恢复正常了的厄运之门。
无论哪里，都已经找不到奇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