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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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的世界成为了无穷无尽的光。
反复且绚烂，无边又奇异，这样的……光。
何南眨了眨眼，奇易的面容也消失了，他沉浸在一片光中，四下望去，他觉得这个世界更像是他左眼会看到的世界。
光，各种各样的光，它们都在运动，或快或慢，似乎在以自己的步调诠释世界的模样，他的四周全是这样的东西，现在的他则浮在这个空间的正中。
“这是……？”至少声音还能够顺利发出，他尝试着向最近的一个伸出手，他的手指上缠绕着一层淡淡的光。
“别碰！”奇易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何南回头，就看见奇易正在自己身后……浑身赤裸。
然而重要部位却被白光笼罩着。
“……”什么鬼？还有自带圣光的？
何南一阵无语。
奇易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她咳嗽两声，说道：“那、那个……正常肉体是没法进入这里的……总之、你看你自己，也是一样的啊。”
经她提醒，何南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他也同样赤裸……并被圣光笼罩。
“…………”无论这圣光是源于什么，它还真是一视同仁啊，何南想着。
“这、这是……人类羞耻心的具现……什么的……”
“好了，别解释了，越解释越摸不着头脑。”何南揉了揉额头，“还是先说说这里是哪儿吧。”
奇易眨了眨眼睛，这下口齿终于清楚了：“这里是世界树的能量路径。”
……这说法听起来太玄乎了，何南想。
但他的确曾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说法……
“卡巴拉。”
“是的，就是卡巴拉。”奇易微笑起来。
“世界树内在的能量系统，以不同路径连接着不同世界……”何南低语着。
“你很清楚嘛？”奇易歪了歪头，“肉体是没法进入这里的，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里属于灵魂。”
“只是从百科上看了一点而已……”何南说，“所以，刚刚那个……那个是……”
那个吻。
奇易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
“那、那个……”她的眼睛慌乱地四下移动，“因为总要想办法连接我们的能量让他们同调……”
嗯，总之，不是她想那样做的——何南想，觉得自己的思绪也在不断游移。
他低头看着从他脚底掠过的无数流光，茫然地想着现在他的脸是否也和眼前的奇易一样通红。
何·真的·毫无疑问·是个好学生·南，生平第一次和女性有这种形式的亲密接触。
“那个，反正，就是这样……”奇易干咳两声，“一般人进入这里的话，会什么都看不到，但何南的话没有问题。”
——因为他左眼的缘故。
他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的左眼。
而后一切光影都消失了，他在黑暗中，甚至连奇易的身影都看不到。
当他把手放下时，一切就又恢复了原状，无数光影游弋在银白色的河流中……
那是、与奇易身上的能量，一模一样的颜色。
胸口忽地疼痛了起来，何南咬咬牙，强行将之忽略在一旁，他尝试着移动了一点儿，虽然脚底没有踩到东西的实感，但他的确前进了。
“这里的话，可以清晰地看到裂痕吧？”他说，话题终于回到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上。
“往这边走。”奇易转身，为他指示了方向，“在这里不仅能彻底看见裂痕，也能够看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她说。
然而何南并没有在听她说话——他试图跟上她的脚步，却发现每走一步，他脑海中就有新的景象不断闪烁。
……那是佩尔孔纳亚的过去。
他看见莱伊蒙茨正指挥着军队挖掘文茨皮尔城城郊，他用头盔盖住了大面容，可何南依然能看出他焦虑无比，他身上，红色的闪电正轻轻地跳跃着。
他看见年有时的莱伊蒙茨在文茨皮尔堡深处，推开暗门走进秘密书房，厄运之门早已不在那里，但暗红色的能量却还残留……从那时起，莱伊蒙茨就已经被厄运之门引导。
他看见双胞胎中的一个被秘密地送到北方的王国。
他看见门被永冰阳埋进土中，他身上满是鲜血和绷带，齐月华不在，他在埋下厄运之门的地方边坐了好一会儿。
他看见他们两人进入厄运之门所在地后的场景，看见瓦容尼斯对他们说“别死”，看见永冰阳捂住肩头的伤不支倒地，看见他们最终离开书房、齐月华抱着已经了无生气的嘉妮斯哭泣。
永冰阳在她身后，握了握拳，他想上前安慰，却被齐月华侧身躲开。
“太过分了。”她喃喃道，“只要你不放弃希望，我就连低落也没办法做到……”
他身上勇气之门的力量迅速地暗淡了下来。
这大概是永冰阳不愿意重返这个世界的真正诱因吧，何南想，他同时停下了脚步，那些景象消失了。
“看到什么了？”前头的奇易停下脚步，问道。
“过去的事。”何南含糊地说道，“准确说来……是与厄运之门有关的过去的事。”
“那些是这里的记忆。”奇易说道。
“记忆？”
“卡巴拉的路径既是记忆……”奇易又转回了身体，“继续走吧，你还会看到很多。”
各种各样画面随脚步涌进他脑海，像水面上的波纹……每一步都在扩散。
“但是不用理它们。”奇易的声音继续从前面传来，“它们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不是……来吧。”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追随着这构成世界的光……
…………
……
“他们跑什么地方去了？！”厄运之门边，永冰阳大声问道。
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忙着和魔王及魔物战斗，等到他抽出空闲，只来得及看到那两人变成荧光消散。
“我不知道。”齐月华回答，听得出她正在尽可能让声音冷静，成效却并不显著，她从未见过这种事，“先专心战斗！”
“这我当然明白！”永冰阳几乎以吼的回道，长剑翻转，向着莱伊蒙茨刺去。
后者以变得猩红的目光注视着那柄剑，手臂猛地一挥，撞在剑刃上，发出如金属碰撞般的声响。
……他不知道什么已经变得如此。
好似永冰阳每分神去面对一次魔物，他就会变得……更不像人一点。
先是身躯变得高大，接着双手开始变长，指甲开始生出，闪烁起了金属般的光芒。
魔王——一年前他曾在战场上见过当时的荆亚王，已被厄运之门腐蚀的国王高大、骑着已完全变成魔物的马、手握着长枪，一旦武器丢失，他便用利爪攻击。
而莱伊蒙茨的这一下攻击撞得他虎口发麻，直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啧……！”
“没事吧？！”祈祷之门很快安抚了他肌肉的抽动。
这个间隙中杨遂古顶了上去，熊人的姿态拥有巨大的力道，足以撑住魔王好一会儿。
他们可以趁这个时间稍事休整，之前他们就一直在重复着这个模式——唯一的问题是，就算魔王被挡住了，魔物也不见得会休息。
齐月华不断再用雷光骚扰那些魔物，多多少少让它们远离了这里的战场，纵观下来也只起到了拖延时间的作用。
不过……现在的他们，能做的大概就真的只有拖延时间。
永冰阳握着剑，心往下沉，他望见莱伊蒙茨身后的门，现下的它又已经回到了厄运之门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莱伊蒙茨一个人吸收了大部分能量，厄运之门并没有如之前那样向四周宣泄能量，只是时不时跳出几道暗红色雷光。
只要杀死莱伊蒙茨，就能够再度净化门。
然而。
就算净化了，它也会再度堕落。
无论何南和奇易口中的裂痕是什么，那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
……所以，他们在拖延时间，为了他们两人手中的可能性。
依赖他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而现在的他们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将命运交到他们手中。
永冰阳咬咬牙，将引导着红色的雷光缠上自己的长剑，他选择不去想事情的后果，而是努力应对眼前——
“瓦伊拉，小心！”
“！”
齐月华的惊呼让他一下回身，手中长剑几乎是瞬时向声音的来向挥去。
正袭向瓦伊拉的魔物被他剑上的闪电砍了个正着，尖叫着倒地，齐月华连忙上前抱住了瓦伊拉。
“你呆在这里太危险了。”她说，“你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
杨遂古被莱伊蒙茨击退，他几乎是飞了出去，身体在落地前一刻变成了一团刺猬滚动着缓解了伤害。
“让杨遂古带你去离开这里。”永冰阳往前踏了一步，“这里我可以撑住……！”
其实他完全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做到，但他更希望瓦伊拉离开战场。
杨遂古回到了原本的姿态：“可以吗？”他问。
“去吧。”齐月华把满脸不甘愿的瓦伊拉推给了杨遂古，“这里……就交给佩尔孔纳亚原本的英雄吧。”
青翼鸟腾空而起，瓦伊拉没有其它选择，只能紧紧地抱着巨鸟的脖颈。
他们很快就已经无法看清永冰阳与齐月华了，瓦伊拉向下望去，绿色的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她发现原本厄运之门边灰色的土地已经变得彻底漆黑，而那片漆黑、仍在不断地向外扩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