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英雄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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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着实不错，更妙的是有带帘子的小隔间，看样子是转为他和奇易这样有事要谈的人准备的。
佩尔孔纳亚的档案被摊开在桌上，何南要了杯最简单的咖啡，在等待时随口问道：“他是从你那里知道迪沃亚的事的吗？”
“唔……”奇易歪了歪头，“也可能是从何朔那里听到的呢？”
“我没有告诉他过。”何南说，“他大概连迪沃亚的名字都不知道。”
“哇哦……”奇易发出小小的惊叹，盯着何南的脸，目不转睛。
“……怎么了？”何南被她盯着有些不舒服，在椅子上挪动着身体。
“之前要是提起何朔的话，你肯定会生气。”奇易说着，冲他眨了眨眼。
“只是接受了一些讨人厌的事实而已。”何南耸肩，“——啊，谢谢。”
咖啡来了，两杯美式，等咖啡摆好，两人再度回到交谈上时，何南已经拿起其中一页文档阅读了起来。
“佩尔孔纳亚，隶属黎明之树”，标题显得格外简洁。
“黎明之树上一共有多少个世界？”何南随口问道。
正忙着往咖啡里倒奶精和糖的奇易立刻回答道：“三个——在世界树各枝里，算是特别少的了。”
“是吗？”单是再来两个迪沃亚都足够让何南头大了，别的英雄……何南觉得他不太想知道他们要面对多少同一枝上的世界。
“我想想啊……”不过奇易想的事一如既往地和他南辕北辙，“北欧世界树有九个世界，建木有十个世界，阿兹特克有十三昼天与九夜天，分别列于两枝上，玛雅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停。”何南连忙让她停下，“这些世界，都有登记在案吗？”
“差不多吧，自从世界树系统建立以来，大部分世界都已经能够侦测了。”又是这个系统。
“这么多世界都会有需要英雄的时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何南顺着标题往下看，下面是一系列的图表。
“嗯——也不一定，有些事情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奇易说着，伸手指着图表上的一点，“如果世界处在这个能量位点上，就意味着它是和平的。”
“哦……”原来如此。
若没有奇易的说明，他大约要一段时间才能明白图表的内容。
而后眼前那根手指向上移去，奇易的声音传来：“若是像这样上升或者向下，都说明世界遇到了危机。”
“上升或者下降都是吗？”何南不由得有些惊讶。
“是啊，只要不在能量位点上，就是世界出现了异样。”奇易说，“以百分比而论，若能量上升到了百分百，世界毁灭；若能量下降到百分之零，世界同样毁灭。”
“这样看来，世界还真是危险。”何南说，“进退都是毁灭。”
“但在这过程中，会有英雄诞生啊。”奇易笑了笑，说道。
“虽然是这么说……”
世界选择英雄，英雄使世界免遭灭亡。
通常来说，英雄的选择有三种途径：
其一，是选择根源世界的居民，通过使者以各种方法将他们带到异世界。
其二，是在本世界进行召唤，将对方带到这个世界中。
其三，则是像迪沃亚一样，让根源世界的居民前往，进行试炼再成为英雄。
前两种方法有时会结合在一起，一并称为“召唤”模式，第三种则通称为“试炼”模式。
就数量上来说，九成的世界都是以召唤的方式选择自己的救世主，而对于何南这样的人来说，第三项是他唯一的途径。
……对于没被选择的人来说。
何南垂眼，对面的奇易没有察觉到他的思绪，只是托着腮，沉浸在原本的话题中：“这一年里，因为加分，大家对成为英雄也积极了起来。”
“毕竟，既然本来就被选定去拯救世界，有加分会让人更有动力些。”何南说。
“呜啊……听起来高考变成了一个借口呢。”
“高考一直都是借口。”何南耸肩，“去遴选会也是借口。”比如用来逃课什么的。
遴选会是加分政策出台后才一并出现的事物，世界挑选英雄，在这个情况下，可能成为英雄的人，也在挑选世界。
不对等啊，何南想，相对于前者来说，后者的机会竟是如此之少，而孤身前往异世界，遇到危险的概率也比被选召要大得多。
“在我们国家，参加遴选会还是很安全的。”奇易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些什么，“在这次之前，别说死亡了，重伤率也是零哦。”
打破记录了还真是对不起？何南翻了个白眼。
“因为英雄班或者系谱系的老师会跟着去，对吧。”这些人通常都是其它世界的英雄，“我听说过这件事。”
“在国外，进行试炼比较多的国家，就完全不是这样了，安全什么的可是要自己负责的。”
“好奇问一句……那边通常是什么样的人会去异世界进行试炼？”
“神学院的学生。”
“……”传教士。
“英雄班里就有这样的人，每到周末就会跑去另一个世界传教。”奇易耸耸肩，“反观国内，把遴选会当成一次性异世界旅游的人也有呢，太不严肃了。”
“反正，真正能够成为英雄的，依然会是那些愿意为世界战斗的人。”毕竟世界会进行选择，何南想，“也没有什么差别吧。”
“也是……”奇易又喝了口咖啡。
而何南则继续阅读着手中档案，关于佩尔孔纳亚的图表上，除了能量位点，还记载着记录时间。
图表简略，所有的点一起连成了柔和的曲线，可以想见实际测量时测得的点的数量。
横轴则以月为单位，手头上的这份档案，最后记录的一个月刚好是九月。
“每次总结数据都是在九月初的时候，这样可以为英雄班做准备。”奇易解释道。
“但补助申请却是在年前要提交。”何南说，这个年前不是指春节前，而是元旦前。
“嗯……嘛……因为统计上来说上半年被选召的情况比较少。”奇易抱着双臂，“而且这只是实行的第一年，不够完善也是当然的。”
“……说得也是。”何南不置可否，他低下头，看见今年九月时，佩尔孔纳亚的能量正处在一个较低的位置。
他往下翻，之后几页记录着过去几年这个世界的能量位点，他匆匆扫过，而后“咦”了一声。
“这里。”他把档案摊给奇易，“这标记是什么意思？”
“咦？这是……”奇易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是已经选出了英雄的意思。”
何南连忙低头去看横轴上的时间，那是去年十一月的事，那之后，世界短暂地恢复到了正常的能量位点。
但在那之后的几月，能量又开始不断波动，终于在进入今年后缓慢地越变越低。
——这在另一个世界，可能就意味着数十年的劫难。
何南不由得呼吸一滞。
“如果有选出英雄的话，应该……”奇易在剩下的档案里翻了起来，“啊，有了。”
她抽出两张纸，递在何南面前。
是当初前往这个世界的英雄的名字。
“但是很奇怪啊。”何南一边说着，一边接下那些资料，“选择了救世主，却没有得到拯救？”
英雄、救世主，得到这一名号本身就意味着拯救世界已经成功。
纵观世界树世界出现的二十年，成为英雄的人少，失败的更少之又少，就何南听说过的来说，只听说过邻校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失败者身死，他的父母伤心欲绝，之后向政府要了很大一笔赔偿费。
“……？”
说起来，为什么？
何南自己在冒险途中也遇到过面临危险、濒临死亡的状况，那为什么……前往异世界的高中生中几乎没有人死亡呢？
“或许拯救世界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吧。”奇易托着腮说道，“比如，像迪沃亚那样……”
“迪沃亚才是受到影响的一边好吧？”何南“啧”了一声，浏览起了手中的档案。
档案不止一份，而是有两份，两个名字、年龄、联络方式……
“两位英雄。”他喃喃道。
“啊，佩尔孔纳亚是会召唤复数英雄的世界吗？”奇易说，虽然她用了惊讶的口吻，语气中却听不出有多少讶异，“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世界呢。”
——选择两位英雄，让他们一同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
资料上并没有照片，只是简单地记录了他们的信息，包括手机号、当时的年龄和就读学校。
最后一行写着：是否进入英雄班？（是/否）
两份资料，在那个“否”字上，都打上了勾。
“……”
成为了英雄，却没能拯救世界，亦没能考上大学的人。
何南拿起手机，按着上头的手机号拨了过去，但两个号码都已经成了空号。
“你们都不追踪这些信息吗？”他向奇易抱怨。
“因为最后也没进开城大学啊……”后者以一种“为什么大学要追踪不是本校学生的人的信息”的表情看他。
何南只好作罢，乖乖打开手机，把两人的资料拍了下来。
“看样子只好从学校入手了。”他说着，把他们的名字记在了心底。
永冰阳。
齐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