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相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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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水能够利用引魂火的力量。

进入路径后不久何南就意识到了这点，青色的火焰汇聚在刀刃之上，透明的小刀呈现出一片青光。

他握住刀柄，切割开了泡沫的外表，火焰烧开前行的道路，他能量潮推挤进了泡沫之中。

……只差了一步。

杨遂古已经近在奇易身前。

那女孩儿看起来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他不知道其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但这里的时间……仿佛停滞。

对于何南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他赶上了……终究还是赶上了。

杨遂古向这里看来，双眼中跳动的满是讶异的光芒。

“何南……”

“可不会让你再顺心如意了，遂古。”他冲着杨遂古微笑。

与此同时，刀已挥出。

旋转的火焰冲上半空，青翼鸟转瞬腾起，落下的光幕成为屏障展开，何南顺势向前冲去，那鸟儿长鸣着向他扑开。

“太慢了！”他怒吼出声。

拥有四翼的青色飞鸟原本就不是擅长俯冲与猎捕的类型，引魂火轰然烧起，席卷过他的大半视野。

杨遂古的姿态急变，掉落在地后飞快地后撤，最后又恢复了原本的姿态。

“为什么……那种火焰！”

“你应该明白才对，因为你的火焰……不也是这样得到的吗！”

引魂火与引魂火相互燃烧，在半空碰撞而后炸开，何南握住藏水向前冲去，被压迫在角落里对他来说是最为不利的，这一点上次战斗时他就已经明白。

不能藏着掖着，他必须攻击。

撞击，藏水与带着火焰的熊爪在卡巴拉空泡的中央碰撞。

双方都因巨大的冲击向后退去，空泡柔软的地面接纳了所有撞击。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杨遂古瞪着对面的人，“你也应该明白才对！”

火焰“啪”地跳动。

蒸腾出的热气连呼吸也要遏制一般，随着战斗中两人的分开，那些火焰也一并弹至两侧，各自在半空中燃烧。

它们不需要额外的燃料，根源世界火焰的要素对引魂火都不适用，它们是纯粹的能量，以宿主的能量为食。

“我之所以得到这份力量……就是为了切断墨努利亚与卡巴拉的连接！”

青色的火光在他身前烧成一线，又突地折转，径直猛扑向奇易。

“！”何南一个箭步飞快向前阻挡在火焰烧灼的路线上，藏水横在身前，挡住那些火焰，“你错了。”而后，他说道。

“什么……？”杨遂古的脚步顿住了。

“她们只是将力量交给想要注视世界真实的人。”火焰汇聚了，越来越多的火焰汇聚在透明的刃上，“但是……你却将它用来毁灭。”

“这种只会带来死亡和毁灭的系统……毁灭了又有什么不对？！”杨遂古怒吼出声，他的指尖生长出尖锐的利爪，切割着血肉、改变着身体，“让世界与此脱离……又有什么不对！”

——而后，变形停止在了那里。

火焰缠绕上爪尖，他的手臂上青光闪烁，熠熠生辉。

“为此你就什么都不管了吗？！奇易的生死……”何南注视着他，在他的左眼中，整个世界都被两种能量充斥，属于引魂火的青，以及卡巴拉的银白，“甚至、同一枝上的其它世界吗？！”

质问。

伴随着火焰一起涌出。

两方的引魂火撞击在了一起，虽然是同质的力量，却在空中相互缠斗、相互侵蚀，最终化成两团灼热的空气冲开。

而这时交错的刀刃与狼爪也才分开，交错声在半空中回响嗡鸣，错开的爪与刃在半空化出青色的火线。

“是啊……”杨遂古低声说道，他的双脚也在这时发生变化，结实的肌肉蜿蜒上双脚——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双脚，而是猛兽的，善于奔跑、跳跃、捕杀猎物的猛兽的，“已经什么都不管了，我一路走来……就是为了这个！”

跃出。

脚步在地面印下痕迹。

青色的火焰在半空划出，何南立刻挥刀，炎刃在空中切出光芒——第二回合正式开始。

冲击发出声响，空气因撞击震荡，颤抖着向四周扩散。

银白色的光芒因波动而扭曲，引魂火原本就是能够烧灼世界的力量，卡巴拉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影响。

……不能让它碰触到奇易。

何南这样想着。

藏水承受着自上而下的冲击，手臂被振得发痛，虎口一阵发麻，只一个交锋，他的肩头便像要散了架一样。

熊人族的力量如此，他在墨努利亚不是没有领教过；然而熊人并不是擅长跳跃的种族，这一点便由狼人的双腿赋予。

再加上引魂火，现在在这里的……是杨遂古所有力量的集合，他一心一意地要在这里战胜何南。

第二下爪击接踵而至，何南用双手握住手中短刀的刀柄，将将接下这次攻击，蕴藏在刀刃中的火光转瞬冲天而起，火焰仿佛汇聚成厚重的墙体，一把将杨遂古向另一侧冲去。

“你这样——”随之爆发的是彻底的怒吼，“和卡巴拉又有什么不同？！”

——火墙被撕裂了。

交错的兽爪挥斩出数道裂痕，从那裂开的墙体上，杨遂古瞪视着何南。

“我……我……！”

他怎么样？

后续话语始终没能说出……因为无法说出。

在这样激烈对峙的场合下，他没法为自己想到新的言语来对抗何南的话语。

而后者已经又一次冲出，在杨遂古凝滞的间隙，他已决意由守转攻，源源不断的青色火焰正从他体内溢出，引魂火燃烧着他体内的能量，而后被藏水所利用。

“让世界脱离只会造成新的裂痕！”火焰在地面划出痕迹，“迪沃亚的居民……正是因此而不断死去的。”

渐渐腐化的大地，魔物丛生的树林，不断衰竭的河流之力……

不仅是魔物会致人死亡，饥荒也仍在威胁着那里的居民，河流之力衰竭也造成能量的匮乏。

“……只要裂痕尚在，这些就会不断发生。”

“镪”的一声，短刀与尖爪相撞，杨遂古压低重心承下这一击，他越过爪与刃的间隙向何南看去。

“你回到迪沃亚多少次了？”

力量在相持，双方互不相让，力道在不断增加，引魂火也是。

空泡一角宛如已被彻底燃烧般，地面沸腾着，空气因高温而扭曲着光。

但正在对峙的两人并不会真正被火焰伤害，旋绕身周的热潮只是力量的延伸，相互间的侵蚀也只是战斗的外沿而已。

何南低声笑了：“不知道，虽然肯定没有你回墨努利亚的次数多。”

交错。

错开的锋芒带出闪光。

“但是，你感受到的东西，我一样明白。”

藏水以最快的速度回撤，在半空划出一道闪光，再度斩下。

利刃和尖爪再度撞击，何南的浑身上下都在被青色火焰燃烧着，手上的力道却像是随火焰般越发沉重。

“啧……！”

又一次挥击！

杨遂古不得不将双手都交错在身前，才能阻挡住那不断加强的挥击。

何南的火焰已占据了上风，世界树——卡巴拉正在逐渐离他远去。

“可……恶……！”

他是为了什么才终于来到这里的？

奇易那双空洞的眼睛牢牢地注视着他的方向，现下发生的这场战斗，是不是也在她——它的预料内？

世界正在见证着战斗的胜负。

他与何南的斗争，在那巨大事物的注视下，仿佛是向诸神献上的演武。

“可恶、可恶、可恶！”他不需要这些，“梅尼斯把引魂火交给我……不是为了让我在这里耽搁！”

无论是来自世界深处，还是来自维系世界的能量流的监视者，他都不需要。

墨努利亚也不需要。

所有力量被凝聚到一处，支撑着身体的力量前所未有的庞大。

属于他的火焰也烧了起来，青色、青色……视野已经全部被苍青色所笼罩。

那力量由青翼鸟赠与，以兽人的躯体根本无法完全承受，是以才需要以命相传。

“说什么感受到的东西……”像那样的东西，绝不止是他手中使出的这一点儿力量，“别开玩笑了！”

——“镪”。

尾音剧烈颤抖着。

“什么？！”

藏水被击飞，从何南手中脱出，掉落在远处。

泡沫吸收了声音与速度，它几乎是扎进了空泡柔软的地板中，刃上的青火跳动片刻，彻底消失在了银白色的光芒中。

何南已经顾不上藏水的状态，他向后急撤，除了现在寄宿于他身体的引魂火，他失了藏水，也就没有了任何力量。

而失去藏水，他同样不能自如地操纵引魂火，只能任他们不断野火般燃烧。

杨遂古就截然不同——

情况转瞬就变得压倒性不利，而方才杨遂古展现出的力量也同样让他震惊，手臂完全随着那一击扭向了奇怪的方向，肩头的钝痛几乎在刹那间让他失去了意识。

站在面前的杨遂古看着这样的他，他眼中似乎有野兽般的光芒正在不断闪烁。

“我、一定要……解放墨努利亚！”

“——别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