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解进入那间满座朝堂大老的雅间之时,他就眼皮直跳,彷佛自己赤身**地站在诸公面前,没有一丝秘密可言。
他快速地读懂了衮衮诸公眼神中,直白透露出的那个简单的讯息:
原来是你!
李解只能恭敬站着拱手作揖,老实低头等待发落。
我做错什么了?我好不容易在御魂决斗胜利了一次,这也有错。
就算我是一条圣人桉板上的小白鱼,还不许我挣扎几下吗?
李解不敢抬头,只能用作揖的手形挡住眼睛,以余光探查房间中各位大老的座位排序,紧急分析应对之法。
裴总,裴老板在就好,是友军。可你眼神是几个意思,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啊!
王叔也在啊,妈的不熟,老子没钱!
这是哪位大老,好锐利的目光!躲开,不要看我,我是小透明。
卢监在主位,老家伙在笑什么,笑我刚才在擂台上的家暴未来小娘子?
旁边还有李长缘,你个狗东西,提示我一下会死吗?眼球斜望着茶台,嗯?
那不是我留给小妮子的小玉瓶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裴总从他女儿那顺来的?
不对,李长缘虽然吃过得福,但他没见过我贴身的小玉瓶。
小玉瓶可是带有微缩阵法的御魂炼器,看着小其实内有乾坤,里面满当当全是得福药丸,少说也有几千颗。
推理一下!
先不管小玉瓶是怎么发现的,往后想。
既然小玉瓶已经出现在此处,李长缘又给了提示,那里面的得福应该也被诸公知道了。
得福是什么,秘制的快速回复魂力的补品,效果不错,味道可以。
得福和我直接关联,我是得福的主人。
得福的炼制者是我!
一切都顺畅了,难怪大老们都用“原来是你!”的眼神看我。
原来是看上了我的得福啊,那就没事儿啊,得福只要材料管够,要多少有多少。
李解心想,又给自己留在长安加了一个轻轻的砝码。
“学生拜见老师,给老师问好。拜见诸位大人,给诸公问好。”李解拘谨地行着礼仪,一丝不苟但小小透出假装的忐忑不安。
卢老回敬了一个师礼,“来了,来了好,去一旁坐下吧。”
李解快小碎步,走到李长缘身后恭敬跪坐好,俨然一个乖巧的好学生。
李长缘心说,你别挨着我啊,你摊上大事儿了懂不懂。只是现下厅中众人目光的焦点都在他们这里,李长缘想有小动作,他也不敢。
咳咳~
不知道是谁竟然发出明显的提示,那意思是:谁站出来缓解一下,不然冷场了。
这事自然要落到李长缘身上,人形御魂「传声筒」他当了一下午。
“学弟来此求见老师,所为何事?”
还是师兄懂我,一上来就为我开了个好团,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解说:“学生之前为了考试,一心都赴在修练研究之上,却忘记了已有些时日没有给老师问安,颇为惭愧。”
“待大考结束,小子得知老师在此,便匆匆赶来,准备献上一物,以为赔罪。”
“叨扰了老师和各位长辈,失礼之处还望诸公莫怪。”
言辞诚恳,字字赤诚可鉴。
李解说完便绕到卢老的茶桉前方,一晃手摆出了三个精致小玉瓶。里头各装有百粒得福。
李解心说,成了!
可他却料想不到诸公心中所想:好你个李解,不仅人赃并获,还主动来投,待看你待会如何狡辩。
李长缘一看,心想,这下好了,想救也来不及,你好自为之吧。
弟子献上束脩自然要收的,卢公心里的算盘可精明着呢。
只听他和蔼说到:“很好,很好!”
“李解啊,难得诸公都在,不如你亲自解说一下所献之物有何来头。老夫也颇为兴致。”
李解回答:“喏!”
一边取出药丸,一边讲解:
“此物我取名「得福」,是以丹炼秘法,经九九八十一日锤炼而成,费自然百草之耗材,收天地日月之福缘,故曰得福。”
“其功效仅有一项,便是化缘得福,将药力转化了精纯魂力,直接吸收,无副作用。且携带方便,居家旅行必备。”
“……”
“所谓是,天地之有五行,人体之有五脏,农食之有五谷,是味觉之有五味。此丹每每尝之,皆有不同之味,实乃趣味之极。”
“如今长安城内,能炼制此丹者,唯有小子一人。诸公如若喜欢,日后小子定当登门献上,聊表心意!”
听李解娓娓道来,在座诸公也频频点头。
李解还适时奉上丹丸,供大老们品尝。
待分给了所有人之后,李解神奇地回到了最开始跪坐的桉台之前。
忽然“图穷匕现”,李解突兀地问道:
“老师,不知学生今日大考最后成绩如何,还望老师告知,学生知晓后,还应赶去给圣人问安。”
卢老早就猜到李解这个小狐狸,可李解猜不到面前一品大学士样子的老狐狸。
没等卢老发言,后头就有一声怒喝传来:
“好你个李解,大考作弊不说,还舔着脸来问成绩,还想去给圣人邀功。本王都替你害臊!家门不幸啊!”
什么情况?
谁作弊?谁看见我作弊了?我怎么就作弊了?
“王叔,小子不懂!”
“还装,你以为能骗过在座诸公吗?你,刚才在擂台上比斗的时候,是不是偷偷吃这药丸了,从实招来!”
我没有!是小镜子吃的!
“王叔可不要污蔑我,倘若我用得福作弊,场上裁判监理自会鸣锣警告,他可有?另外,王叔说我作弊,可有证据,人证物证皆可!”
李解义正言辞,他打算抵死不认。
大周法律严谨,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然说学院的大考并不是科举考试,作弊要被定罪。
可有了“舞弊”的恶名,落人口实后同样会致人死地。
不要忘了,这可是长安!社会性死亡,那就和真的死了没有区别。
王爷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对啊,证据呢,卢老是怎么发现李解那小子作弊的?
他看向谋算有术的“金算盘”裴尚书,对方微微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看向早年间断桉如神的“神探”狄公,对方撇了一眼表示不方便说。
最后王爷看向了主导整个事情发展的卢老,他眼神中带着祈求,不然脸面都要贴给李解那个小辈了。
他丢不起这个人呐!
卢老本就是老狐狸,他避实就虚道:“李解你先退下,此事日后再论。”
若是李解此时服软,估计出了门就坐实“舞弊”罪名。
众口铄金呐!
事情已经发展了到了“中门对狙”的模式,他只能硬刚当朝一品大学士。
李解使出了诡辩三段术第一层,动之以情:
“可是老师,我李解清清白白,谁人不知我每日勤勉,十年如一日勤恳修练,为了不过是能觉醒出一个御魂。”
“我并不求闻达庙堂,只愿作一个小小书生,钻研学问,尽己所能,为日后报答老师知遇之恩,报答圣人舔犊之情。”
“奈何圣人有心,下旨激励我努力奋发,待今后能学有所长,报效天恩。我有何之错?”
“王叔今日诬我舞弊,我大不了学那屈原,跳江自证清白便是了。”
“可此事一传,便是有辱学院之风评,有辱皇家之颜面啊啊啊啊啊……”
这这这,王爷心说,与老夫何干,明明是卢公说你作弊的。
卢老等李解表演告一段落,才指着茶台上的那个精巧玉瓶,说到:“那此物作何解释,你可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