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眼前景物的变迁,一行人距离南疆越来越近。
一路都无人说话,东方莫离是心有所系,担心南疆的安危,而墨书和穆浮生两人则是心系东方莫离。
不过分开不到半年的时间,眼前的女子却已经从蓬莱弟子人人艳羡的上仙变成了今日美艳无双,红眸墨发的魔,样子上虽然只有眼睛的颜色发生了变化,但是整个人的气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啊,更何况那妖艳魅惑的风韵,让人心惊。
穆浮生有些失神,待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回心神,默念清心诀。小师妹永远都是他的小师妹,况且作为修道之人切忌心生绮念,心性浮躁不定。
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小师妹,只是这样的转变,对于小师妹来说,终究是有损害的。
墨书看起来淡然许多,神色如常,只是唯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里的翻腾,曾几何时,她脚踏红莲款款而行,惊艳了一众师兄弟,历经三年破茧成蝶再度让众人惊叹,可是不过才转身的一个刹那,已经物是人非。
当初那个少年,倔强而沉默的拉着自己的衣角,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来,她的爱,她的喜,她的痛苦,她的希望,她的隐忍,她的坚忍不拔,一个又一个生动鲜活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交织浮现,最后重叠出那张永远风轻云淡,白纱遮面的样子。
那时,他无法想象,明明过往的生活有诸多不愉快,心里装满了事情,可是那个女子却能有这样坚韧的性子,还有那一双干净淡然的眼睛,如今,经此大变,她的样子和眼睛都有了变化,那别样的风情,只一眼,便会让人心悸,却也让人心疼。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自己曾经最崇拜的师尊所为,当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那种复杂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似自己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忽然有一天被人丢入尘埃,剖开华丽的外衣,内里已经腐朽不堪。
对于万俟咏隽,他说不清现在的感觉,但是当得知小师妹要去南疆的时候他却开口同行,尽管掌门真人的原话是有万俟咏隽的消息就通知他。
一路毫不耽搁的往南疆而去,东方莫离隐隐觉得此去必不平静。
而实际上,东方莫离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此刻的南疆正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神坛中,大巫师目光灼灼的看着神兽,一动不动,这几日,那神兽的眼睛越发的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散发出迫人的光芒,眼神犀利,满含戒备。
若是他没有猜错,南疆将有大事发生,相比较于几个月前的示警,这一次神兽的示警更为强烈,也更为明显,不仅如此,化为雾灵的独孤月和苗女也曾出现过一次,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那种包含深情和肃穆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距离东方姑娘离开已经快四个月了,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难道是起死回生之术有了反噬?
就在大巫师惴惴不安的时候,神坛外传来了侍卫的禀告声。
“启禀大巫师----东方姑娘来访。”
虽然看不见侍卫的表情,但是大巫师还是听出了这其中短暂的停顿,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出了神坛,在议事厅见到东方莫离的那一瞬间,大巫师就明白了侍卫话语中的停顿是为了那般。
如果说初次见到东方莫离时她给自己的印象是天山雪莲一般高洁,冷艳,那么此刻的她,便是盛开在幽冥之畔的红莲,妖冶魅惑,带着烈火一般的热情,花妖一般的诱惑,寒铁一般的冰冷。
特别是那一双如火一般的红眸,提醒着大巫师,眼前的女子既是东方莫离,又不是东方莫离。
这分明,是魔。
“大巫师,可是南疆有什么异动?”东方莫离率先开口,仿佛没有看到在场的人那讶异的目光。
大巫师收回有些意外的眼神,郑重开口:“没错,这几日神兽频繁示警,而且化身雾灵的独孤月和苗女也出现过,若是我猜的不错,南疆近来必有大患。”
“大巫师不必担心,既有示警我们便能做好应对策略,也不至于到时候毫无准备,这次随我一起来的都是我的朋友,若有事,也能帮上忙。”
点点头,大巫师心里的担忧稍稍缓解了些,继而注意力又放到了东方莫离身上,斟酌了片刻再度开口。
“莫离近来可好?”
“不太好。”
“-----”
东方莫离的回答让大巫师猛然一愣,一旁的小七却是瞬间湿了眼眶。
这几个月以来,小姐除了最初的悲恸之外,再无其他的表情,也从不提起那日的事情,她们谁也不敢再提,虽然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如今亲耳听到小姐说自己不好的时候,小七的心里还是疼的厉害,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人生生抓住了她的心,使劲揉捏。
“大巫师不用担心,即使莫离的样貌有所改变,但初心不改,一切,交给我就行了。”东方莫离直视大巫师的眼睛,“若我猜的不错,这次南疆的异动和万俟咏隽有关,而他,就是当年来南疆的那个人。”
大巫师有一瞬间迷糊,片刻后双目精光四溢,双手握拳,想来那场异变是南疆人心里的一根刺。
“是他,很好!”大巫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双眸子里神思莫测。
经过了一系列的部署和准备,直至东方露出鱼肚白大家才各自回屋歇息,还不待合眼外头就传来了喧哗声。
“宗主,大巫师,您猜的果然没错,昨夜四更的时候东头的花老头半夜起来如厕听见了异动,发现自家圈养的羊羔死了很多只,像是被什么咬断颈脖失血过多而死,至于是什么,就不清楚了,而且附近的几户人家都遭到了袭击,伤口相同,已经去了。”
东方莫离起身,打开房门:“带我去看看。”
说话的人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惊了一下,继而是惊艳,再者是惊愕,一时间只是愣愣的,并未有任何动作。
东方莫离顿了一下:“我想亲眼看看伤口。”
“啊---哦---我带了一只羊过来,姑娘请过目。”侍卫满脸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指引着东方莫离来到他们带回的羊的尸体旁边。
羊羔身上白色的皮毛被染上斑驳的血迹,分外红艳,咽喉处有大块的凝渍,东方莫离丝毫不避讳,伸手仔细翻看。
东方莫离的神色平淡,但大巫师神色却不太好,那个伤口他看的分明,那是人的牙齿所咬伤的痕迹。
“是人。”
一句话,石破天惊。
侍卫吓了一跳,刚才还留有红晕的脸瞬间惨白,其他的人也都是一惊。
大巫师看着东方莫离,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出了沉重。
若是人所为,事情就复杂严重的多。
南疆上下全族戒严,守卫防备都加强了不少,与此同时传出风声,说是南疆独孤宗主府中近几日有异动,有人想要盗取南疆至宝血灵芝,故而全族上下人员重新调动分配,以防有心之人混入南疆。
紧随其后的,是南疆的居民都在议论这个所谓的南疆之宝。
传闻,血灵芝是南疆百年不遇的珍贵药材,食之可以让人功力大增,若是普通人食用可以增加三十年功力,但若是修仙练道之人得之,不仅可以借助血灵芝的药效增长功力修为,还可以练成南疆最阴毒,却也是最厉害的白骨朝圣,顾名思义连已死之人都可以听从他的召唤,可见血灵芝的厉害之处。
血灵芝初时生长在环境极其恶劣的丛林雾障之中,靠吸取周围的毒虫和瘴气为生,平常人轻易靠近不得,更何况是养。宗主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株血灵芝,千辛万苦带回府中,用各种蛊虫与毒虫饲养,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得到,天下必将大乱。
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口口相传下来也许并不真实,但总归,这样的一个消息,在南疆以风的速度散播开来。
是夜,宗主府除了多了些侍卫之外,一切如常。
主屋的院子外灯影幢幢,几棵粗壮的大树枝繁叶茂,在灯光下如蛰伏的猛兽,只待最有利的时机奋力一跃,紧紧咬住猎物的脖子。
月山中天,整个宗主府里除了夜巡的侍卫之外,其他的人都沉入了梦乡,主屋里的灯火也早已熄灭,只剩一片黑暗。
夜色中,不知名的小虫偶尔叫上几声,显得更加静谧,俨然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
突然间,有物体破空的声音传来,虽然轻微,但还是弄出了一丝声响,紧接着又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这样持续了片刻后,夜色中再次传来一丝声响,仿佛是夜风吹过衣料产生的摩擦声,沙沙作响,又像是那几棵大树上摇摆的叶子,分不清虚实。
但很快,就有人解开了事实的真相。
一个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件黑色袍子里的人,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只余那双露在黑袍下的眼睛如雪狼一般阴沉,散发出危险和贪婪的气息,四处打量着这座院子,仿佛是在寻找什么。
就这样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黑袍人终于动了,不同于之前的小心谨慎,这一次好似闲庭信步一般,慢慢的走向主屋,只是他才到院子中央,异变陡生。
脚下突然之间浮现出金色和红色交织的光芒,明亮刺眼,纵横交错,俨然是一个阵法,与此同时,院子四周的藤蔓犹如活过来了一般,直直的朝着黑袍人而去,顷刻间便缚住了他的双脚,让他动弹不得。
就在黑袍人抽出宝剑的同时,离他最近的一颗大树上一道红光朝着黑袍人的双脚****而出,朵朵红莲破土而出,摇曳着耀眼热烈的光芒,瞬间开出了血色的花朵,刺人双目。
“好久不见,万俟上仙。”
枝繁叶茂的大树中走出来一个女子,月光下一身红色的衣衫仿佛是染血的利剑,散发着冰冷残酷的气息。
东方莫离握着宝剑,静静的看着那个黑衣人,眼神莫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