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的第一缕曙光穿透云层,越过高山,照耀在云卿山庄的时候,紧闭了一晚的房门终于打开,守候在屋外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看着走出来的两人,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东方莫离一脸平静,好似只是平常的早起一般,没有任何波澜,大家有些失望,继而看向飘渺寒天,却没想到他也是平静的很,不仅如此,反而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如释重负般,让人觉得如同清澈的河水,干净透亮。
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答案,大长老眉梢微挑,看向那个从头到尾都很平静的女子,眼中神色不明,这个女子,果然不一般。
东方莫离看着飘渺寒天,淡淡开口:“你们保重。”
“嗯。”飘渺寒天点头,“你也一样,需要帮忙就来找我。”虽然他知道,莫离就是因为不想他们精灵族卷入这场事情中才让他带着流苏流年回精灵族,可是他还是说出了口,只希望自己能尽一份微薄的力量。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飘渺寒天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大长老他们:“两位长老,事情已经解决,寒天自会向族长禀明情况,流苏流年,我们走吧。”
流苏看了一眼东方莫离,又微微垂下眼眸,心里有些复杂。
这样的公子才是以前的公子,淡然随行,无忧无虑,也许是自己错了,她的心里没有公子,说出这一切只不过是让公子的心里更加难过,放不下,也让她有了心理负担,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可以委屈别人的人。
现在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走了几步却不见流年跟上来,流苏回头,就看到流年正愣愣的看着东方莫离,一动不动。
“流年----”流苏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无奈,又有些许惆怅。
对于东方莫离,他已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而对于流年来说,那是一份感动,一种温暖,是敬重,是喜欢,也是爱,轻易割舍不得。
这一别,也许永不会再见,他能理解流年的心情。
东方莫离看着那个倔强的少年,一双紫色的眸子里烟雨迷蒙却不肯眨眼,直直的看着自己,似乎要看到心里去,叹息一声,刚要开口却被打断。
“流年---”
“东方城主,过去的所有是流年思虑不周,若是给城主带来负担,还请城主见谅。流年想清楚了,与天同寿乃是损己不利人的事情,所以今日流年要解开城主身上的与天同寿之术,还请城主不要见怪。”
话音刚落,还不待东方莫离有所反应,流年快速咬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落入她的额头中间,双手结成十字印,口中念念有词,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层白色光芒由内而外散开,如同碎裂的星光,包裹着东方莫离。
“好了,现在与天同寿已经解开了,东方城主不要再有心里负担了,流年告辞。”
“流年,你别这样。”东方莫离开口,带着无奈和心疼,看着眼前的少年逐渐泛红的眼眶,还有那强忍着哽咽的话,她的心里一阵阵的疼,在流年转身的瞬间拉住他的手。
“东方城主还有事情吗,流年要走了。”流年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我成拳头,仿佛是在积攒力气和勇气,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维持平淡的语调。
“流年,不管今后我们还会不会再相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笑起来天真无邪,事事以我为先,陪我远离家人和朋友,在蓬莱忍辱负重生活三年的少年,你的好我会一直记在心里,无人可以取代。”说到这儿,东方莫离微微叹息,神情和话语中都带着一丝轻愁,“我也不会怪你什么,只希望你的心里不要怪我----”
“流年没有怪你,流年只是----”原本不敢和东方莫离的视线对上的流年,听到她这般愁肠百结的话霍然抬头,待看到那双了然的眸子时才惊觉自己方才的强装冷淡已经功亏一篑。
一声叹息,东方莫离张开双臂抱住了这个委屈又有点别扭的少年:“流年,不管怎么样,不管将来如何,你都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弟弟,我会一直记得你,若是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
她如何不懂,这个少年为了能让自己的心里少些负累,宁愿装出一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样子,解了她和他身上最深也是最后的一点联系,只为了她心安。
可是他哪里知道,他根本就不会撒谎,那双水晶一般澄净的眸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是稍加表露情绪,他便溃不成军。
“呜呜----你骗我,流年讨厌你-----你一定不要忘了我们—呜呜----”流年一边哭一边说话,东方莫离的心也跟着疼起来。
“好了,已经长大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大家会笑话你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的事情做完了,我会来找你的。”
“恩,你说到了就要做到,不能忘了。”
“不会忘得。”
“那我等你。”
“好。”
送走了飘渺寒天他们,东方莫离看向那两双无限担忧的眼睛,淡淡一笑:“爹爹,娘亲,我没事,放心吧!”
“卿卿,是娘亲对不起你,娘亲----”秦雨若的一只手揪着另一只手,眼里都是愧疚和自责,若不是当初自己自作主张,也许今日卿卿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娘亲,这不是你的错,再说若没有娘亲当日的决定,卿卿也活不到现在,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关心卿卿的人。”东方莫离笑的温婉,上前拉着秦雨若的手。
“卿卿,我的孩子—”
“好了,没事了,卿卿是我们的孩子,还在现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一切都会过去的。”东方凌天出言安慰,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东方莫离说的,而东方莫离自然知道这是爹爹在安慰自己,随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吃过午饭后东方莫离在房间里休息,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可是她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伸手抚上心口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却又阵阵钝痛。
自嘲的掀起嘴角,东方莫离深吸一口气,却更觉疼痛难忍。
焚心蛊,万俟咏隽利用独孤月下在自己身上的蛊,早在南疆的时候就已经解了,可是自润之去后,这种如万虫噬咬心脏的感觉却依旧,且更甚从前,让她日夜不得安宁,若不是修为高深,此刻怕是已经倒地不起了。
焚心劫,焚心劫,这才是真正的焚心劫。
以心为本,以情为引,让她日日夜夜受此焚心之苦,这,才是万俟咏隽最初的本意吧。
就让它痛吧,只有痛才能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就在东方莫离忍受焚心之苦的时候,云卿山庄外传来了喊话声,有人用内力将声音送出,远远的传开,在山间回荡不息。
“蓬莱弟子墨书,求见庄主!”
蓬莱弟子,求见庄主,这个认知让云卿山庄内的人先是一惊,继而愤怒,那个害的云卿山庄伤亡惨重,让东方姑娘堕入魔道的人就是蓬莱的上仙,如今蓬莱居然还有脸派人前来,他们恨不得饮其鲜血,啖其骨肉,方能解恨!
被东方莫离以起死回生之法救活的众人,皆受其魔气影响,红眸墨发,还身带修为,虽然修为尚浅,但足以自保。其中多半都是当初离城的百姓,其他的则是云卿山庄招募的人,如今,到有一大皆是魔族之人。
此刻,他们听着那空中传来的声音,愤然握拳。
云卿山庄的处境他们都知道,自醒来后,所有的一切他们心里都有数,对于这个自稚龄之时就掌管离城的城主来说,他们一直存着敬畏之心,如今知晓这个少女为了他们吃尽了苦头,更是疼惜不已,以前的事情他们无法参与,可是如今,怎能容忍有人再伤害她!
“冷秋姐姐,这个人自称是蓬莱的人,那是不是是小姐的敌人,今日来会不会是来挑衅的?”小七冷然站在院子中央,一身淡紫衣衫冷艳无比,握着长鞭满是戒备。
冷秋凝神听着那经久不息的声音,沉默不语。
在蓬莱的三年,他们都不在小姐身边,对于那三年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是一无所知,至于今日来的是敌是友,也不能妄下论断。
“小七,去请小姐,一切看小姐的意思。”
看出小七的不情愿,一旁的白衣微笑出声:“小七,听冷秋的话,去吧!”
东方莫离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故而很快就出现在院子里。冷艳的大红色衣袖一挥,结界消失了片刻,而就在这眨眼的时间里,院子里多出了两个人。
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墨书和穆浮生一时间百感交集。
“小师妹,你---你---还好吗?”穆浮生呆愣片刻,焦急开口,而墨书,虽然没有说话,但视线却一直在东方莫离身上,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
东方莫离刚开口,院子中的荷花池水波涌动,白灵破水而出,神色焦灼:“庄主,南疆大巫师请您速去南疆,有大事发生。”
眸色一冷,东方莫离双目如电:“灵鹫小七随我去南疆,其他人留守山庄,加强戒备,不得有误。冷夏,告诉外公和爹爹他们我的去向,让他们不必担心。”
“是,庄主!”
“阿离,我也要去!”就在东方莫离转身的瞬间,衣袖被人紧紧地拉住,如烈眨着一双桃花眼,无辜却坚定的看着东方莫离。
“既是有大事发生,多个人也多份力量,就让我们跟着一起吧!”如歌跟着站出来,他了解自己的弟弟,既不能阻止,就跟在他身边保护他吧。
“我们也去。掌门真人吩咐我们前来帮忙。”墨书淡淡出声,穆浮生赶紧点头赞成。
至此,东方莫离也不再推脱,微一点头:“我们走。”
若是她猜的不错,南疆的大事,定然和万俟咏隽有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