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上学这回事,饶春花现在还有气。
在之前,她一直怂恿杜富贵去找杜大海要钱,交杜飞和杜翔的伙食费。
但是,人家杜大海软硬不吃,不是那么好湖弄的。无奈之下,饶春花和杜大山只好自掏腰包,把那钱给交了上去。
因着这事,饶春花没少给杜富贵脸色看。但杜富贵不争不吵,默默地拿起斧头上山砍柴,这样还可以卖上几个铜板。
要是饶春花安安分分,没有惹那些事,凭他们家这么多口人,完全可以上山去找山货,再卖给杜大海一家。几天下来,也能挣上不少铜板。
可现在,两家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杜富贵也没那个脸再找过去了。
他觉得有点遗憾,明明一家人稍微努力点,便可以轻轻松松挣不少铜板。可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村民们发小财了。
而先前那几个受饶春花和刘月娥挑唆,闹着要杜大海涨价的村民,跟杜大海和村长赔礼道歉后,现在又像没事人一般,乐呵呵地进山了。
饶春花看着左邻右舍全都去了找山货,再和杜大海换铜板,又是眼红又是憎恶,暗自唾骂那些人没有骨气。
刘月娥和杜娇娇坐不住了,看着那些原本没事做天天在家闲着的人,现在通通挣了不少铜板,于是也跟着心痒了。
她们向饶春花请示,说要不要去跟杜大海和好,这样她们也能去山里捡蘑孤摘蕨菜,换点儿铜板贴补家用。
见儿媳妇和孙女这么没骨气,饶春花当场甩脸,勒令她们不能去跟杜大海和好。
她个人觉得,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杜大海的后母,是他的长辈。就算要和好,也该由杜大海一家先吭声,也轮不到她们这边先低头。
刘月娥听饶春花这么说了,也不敢反驳。心里甚至还想着,反正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杜富贵和饶春花撑着。等哪天真的没钱了,直接管他们要得了。
杜娇娇年纪小,想法也和她们不一样。毕竟自己家的家境是什么情况,她还是心知肚明的。眼看着周围的小姐妹们也跟着家人进山挣钱了,她走怎么能甘心呢?
“奶奶,不是我这个做孙女的说你,你现在也太执拗了。你就算再怎么不痛快,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呀。”
“娇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饶春花一听,再度老脸一拉。
杜娇娇耐心地解释道:“奶奶,我的意思是说做人要灵活点,要懂得变通。那些人前几天还不是过去大伯家闹事,逼迫他们涨价,并不准大伯和村长收陈家村的货。”
“当时大伯也和他们翻脸了,场面闹得有点尴尬。到最后,那些人过去给大伯道个歉,大伯还不是照样收他们的货,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这上山找山货多挣钱啊,如果我们也去跟大伯打个招呼,兴许他会不计前嫌,同意收我们的货。那样,我们家这么多人一块去,也能挣上不少铜板。”
杜娇娇的意思很直白,就是先抛除其他恩怨,趁着现在气候好山货多,先把钱挣了再说。
但是,饶春花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低头的人呢?
她当即表态:“想要我主动跟他家低头?哼,没门!若是他们不主动跟我和好,那我们这辈子的关系就这样了,他以后休想我再搭理她。”
饶春花这话听上去铿锵有力,十分霸气,但落在杜娇娇的耳中,却有点讽刺的意味。
因为她也明白了,她那窝囊废大伯,现在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们有胆子、有本事、有脾气,不需要巴结讨好任何人。
现在,只要他们站在家门口,村民们都会含笑奔过去,等着他们称重、验货、给钱。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杜大海现在就是村民们眼前的摇钱树,大家都得想办法哄着呢。
也就饶春花才这么自负,以为杜大海很稀罕他这个后母。她口中甚至还说着,如果杜大海不主动和好,她们两家的关系就这样僵着。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就算饶春花主动过去赔礼道歉,杜大海也未必会正眼瞧她。
傍晚的时候,杜飞和杜翔从书院回来了,当他们进门之后,又和上次一样,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家里要钱。
“又要钱?前几天不是才给了你们两百多个铜板吗?怎么这么快又要钱了?”杜大山反问。
他这段时间在县里做短工,虽然工钱稳定,但他还是不满意,因为现在家里的开销太大了,可以说是入不敷出。
杜翔大声解释道:“爹,我们上次回来要的是伙食费,而这次是因为书院里组织大家去隔壁县游学两天,以开阔视野增长见识。”
“游学?要多少钱?”杜大山问道。
“每人一百文钱。”杜翔神色自若地答道。
“什么,每人一百文钱?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说,叫我现在弄两百文钱出来,对吗?”杜大山反问。
杜翔点了点头:“没错,这钱明天就得交,我的几个同窗都已经交了。”
两兄弟中,杜翔是急性子,有什么事都会一股脑说出来。但杜飞就聪明多了,但凡要钱这种事,他从来都不吭声,反正有杜翔在前面打头炮。
杜富贵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后,也有点震惊:“一定要去吗?这两百文钱可以买十多斤猪肉呢,就算供我们家这么多口人一个月的开销,也是绰绰有余。”
杜翔继续说道:“这游学会两年才开展一次,错过了这一次,那我们只能再等两年了。而且我全班同窗都去了,若是就我们两个不去,那多没面子呀。”
杜富贵喃喃说道:“去隔壁县游学两天,这能学到什么东西呀?我看,该不会是你们书院打着幌子,光明正大骗钱吧?”
一直不吭声的杜飞,听到这话后,倒也没有争辩,只是语气幽怨地说:“行吧,爷爷,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我和弟弟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