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仪制承袭前明,朝鲜国的仪制,同样模彷明朝,所以双方真的是一衣带水的兄弟之邦。
朝鲜国王子李昑,如果不特别介绍他的身份,说他是个华夏人,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李昑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官话,甚至比薛蟠这个江南人士的口音还要正宗。
两个人交流起来,完全不存在任何障碍。
薛蟠作为后世人,对朝鲜国的后裔大宇宙国,带着一些习惯性的偏见,但是此时的朝鲜国,却远没有后世大宇宙国民那么狂妄自大,在中原王朝面前,姿态摆得很正。
李昑此次远渡重洋而来,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代表朝鲜国,与刘汉帝国重新建立邦交藩属关系。
朝鲜国苦满清压榨久矣,单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无法与满清抗衡,想要摆脱满清的辖制,唯一的途径,就是找一个更强大的靠山。
一衣带水的中原王朝,就是朝鲜国最佳,也是唯一的选择。
刘汉帝国想要彻底解决满清的威胁,把朝鲜国拉到自己的阵营来,也非常有必要。
退守祖地的满清,这几十年来,之所以始终保持着对刘汉帝国的抗衡之势,有四大原因。
其一,满清在这些年里,一直人才不断,使得民族战力得到了延续、
其二,满清与蒙古建立起了牢固的联盟关系,虽然下面的部落之间,时有攻伐,但是大体上保持着合作态势,共同面对刘汉帝国这个强敌。
其三,满清当年退守祖地,虽然是在面对刘汉帝国的强大攻势之下的无奈选择,不过却是主动撤退,撤退的时候,不仅从京城周边,劫掠走了上百万的汉人民众,同时也把京城积累了几百年的财富收刮一空,让满清即便是退守白山黑水,依然富得流油。
其四,就是始终保持对朝鲜国的辖制,这些年一直在从朝鲜国抽血,不仅强令朝鲜国每年缴纳巨额财物,同时每次对刘汉帝国开战,都会从朝鲜国抽调大批民众,充当炮灰。
满清本族人口,其实非常少,要是没有当年从京城周边劫掠的大批汉人民众,以及从朝鲜国抽调的人手,是不可能维持二三十万的军队规模的。
不过,刘汉帝国自立国以来,就饱受小冰河期影响,北方诸省灾患不断,好在幅员辽阔,还有南方诸省的补充,国力才得以维持。
满清祖地所在的东北,地处比刘汉帝国北方各省更靠北,受到小冰河期的影响更严重。
所以,这些年来,满清其实也是在苦苦支撑,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
现在朝鲜国主动投向刘汉帝国,算是斩断了满清的国力的一个重要补充来源,势必会加快满清的崩溃。
薛蟠虽然对满清的内情,了解不多,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还是懂的。
所以,对李昑,薛蟠表现得十分热情。
先在天津城内的长芦都转盐运使司衙门,为李昑一行人,召开了盛大的欢迎宴会。
天津城现在的发展水平,虽然远比上后世,如今只是因兵设城,城内还只是一个大兵营,没有什么商业氛围。
不过,薛蟠上任长芦盐政之后,在改革长芦盐政的同时,也为天津城,吸引了许多商业机会。
薛家商号在天津城内大肆扩张,短短一两年间,就在天津城内开办起了诸多产业,极大地活跃了天津城的商业氛围。
因为薛蟠在长芦盐业公司治下,大力发展海洋渔业,使得天津城,成为一座渔港,每天都有数万斤新鲜海鱼,从天津起运,发往京城;另外还有十数万斤的咸鱼、鱼干,销往周边州县。
这让天津城,如今最不缺的,就是各色海鲜。
有许多京城的老饕,为了品尝到最鲜美的海味,会特意从京城来到天津城。
薛家商号,特意从江南、西南、中原各地,重金聘请来十几位名厨,在天津城内,凑齐了天下八大菜系,把天津城打造成了一个以海味着称的饮食大城。
薛蟠作为天津城内,官职权势最大的官员之一,又以钦命接待使的身份,招待朝鲜国使团,一声令下,薛家商号治下酒楼,自然纷起响应,所以这场宴席,可以说是汇集了南北名厨,倾力打造。
让李昑这个小国王子,见识到到了华夏饮食文化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朝鲜国使团在天津城修整一天,第二天一早,便在薛蟠的亲自陪同下,走铁路前往京城。
这个时候,已经是永昭六年的九月中旬,早晚秋凉,运河上开始结起薄冰了。
虽然仍能行船,但是水路终究不比铁路便捷,况且这些时日,正是南方各省的秋季赋税运往京城的紧要关头,运河上行船首尾相接,航速愈发缓慢了。
天津与京城之间的铁路,是有长芦盐业公司出资建设的,专用于盐业公司的食盐、海鲜运输,有了这条专线铁路,才保证了长芦盐业公司船队捕获的大量海鱼,能够及时供应京城这个百万人口的庞大市场,达成效益最大化。
并且,京津铁路专线,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条蒸汽动力的铁路专线。
从薛蟠起意修建铁路开始,就已经命令工部的能工巧匠,制造蒸汽机。
蒸汽机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以刘汉帝国现如今的科技水平,要建造出来,并不困难。
刚开始建造出来的蒸汽机,由于动力有限,并不能用于铁路,而是按照历史上的用途,主要用在煤矿上,用于矿洞的通风、排水,以及煤炭转运。
经过不断的改造,前段时间,终于有动力足够的蒸汽机被建造出来,被薛蟠亲命,首先用在京津铁路专线上。
这一台蒸汽机火车头,马力其实也并不是很强,只能拖动一节车厢,载重量不过五六吨而已,时速也只有三四十里,甚至还比不上快马加鞭的速度。
但是,刘汉帝国因为缺少养马地,所以马匹十分珍贵,之前的铁路,需要马匹拖拽牵引,是制约发展的一大因素。
现在建成的蒸汽机火车头,虽然尚显简陋,但是却已经相当程度地,释放了运力。
蒸汽动力火车在京津铁路上通航,也成为这几个月,京城的一件大事,甚至惊动了太上皇万靖帝,与当今圣上永昭帝。
退居龙首宫之后,久未公开露面的万靖帝,甚至破天荒地驾临广渠门城楼,观看蒸汽动力火车的发车仪式。
此后蒸汽动力火车每次发车,都能吸引大批无事民众围观,成为了京城一景。
薛蟠甚至命人的京津铁路专线上,开辟了一条游览专列,对民众公开售票,行情十分喜人。
朝鲜国使团被薛蟠带到火车站,坐上游览专用车厢,一开始还不明所以。
等到一声汽笛响过,车厢在蒸汽机火车头的牵引下缓缓滑动,速度越来越快,两边的景色不断倒退,以李昑为首的朝鲜国使团成员,无不大为纳罕,啧啧称奇。
史鼎身为天津左卫指挥使,一军主将,无令不可擅离驻地;刘海龙作为天津左卫水军营参将,是刘汉渤海湾水军的最高指挥官,在这个时候,也要积极备战,防备满清水师在获悉朝鲜国动向之后,对天津沿海进行袭扰。
所以他们都没有陪同朝鲜国使团前往京城。
朝鲜国使团的安全防卫事宜,则由长芦盐业公司保安队这个非正规军负责。
胡东作为长芦盐业公司保安队总队长,自然是全程陪同的。
胡东之前就曾随船队出海,所以是陪同朝鲜国使团一路回来的,与李昑有几分交情。
胡东的年纪也不大,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五岁,只比李昑大了一岁,算是同龄人。
当然,胡东的出身,和李昑是没法比的。
胡东是京城破落户出身,之前为了混口饭吃,才加入崇文门税关衙门,做了一个税丁。
在薛蟠就任崇文门税关衙门之后,对税丁进行整训,胡东是第一个主动投靠过来的人,被薛蟠视为心腹。
后来薛蟠兼任煤务提举司提举,就把胡东调动过去,并且委任了一个从九品的库大使职位,让他有了出身。
等到薛蟠被委任长芦盐政同知,又把胡东带过来,官职升为正八品的盐场大使,实际职责则是负责保安队管理。
如今,胡东和梁鹏、贾芸、马腾,并称薛蟠麾下“四大金刚”,是薛蟠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此时看到李昑等人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胡东为薛蟠表功道,“这火车铁路,都是我们薛大人的功劳!”
李昑惊叹道,“薛世兄真乃神人矣,竟有此奇思妙想!”
薛蟠自谦道,“延礽君过奖了!不过这火车铁路,确实能弥补我国在运输上的不足,有了它,不仅各种货物,可以更加方便快捷的往来输送,等有朝一日,我国大地上遍布铁路线,一方有事八方支援。
“这些且不多说,单是在长城沿线,若是能建成一条铁路,那么一旦有战事发生,我方的后备军力,可以针对外敌入侵的方向,及时调派,也能起到战场致胜的奇效。”
李昑赞叹道,“薛世兄此言大有道理!不知这铁路火车,建造有什么难处?不知我国可否引进?”
薛蟠笑道,“铁路火车如今在我国,也只是在试行阶段,尚不成熟,造价高昂,说实话,我国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能够通行蒸汽火车的铁路,其他铁路,依然在用马匹拖拉牵引。
“贵国想要引进,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现在的铁路造价,一里就需要一万两银子,一辆蒸汽动力火车头的造价更是高达五十万两银子,不知贵国是否有这份预算。
“其实,以外臣之见,短期之内,修建铁路,并不是贵国首选,我国这里,还有一个替代方案,名为‘冰道’,延礽君若是有兴致,等到京城之后,外臣命人演示一番,延礽君就知道其中妙处了。”
李昑笑道,“那小王就拭目以待了。”
京城与天津之间,只有两百多里的距离,这辆蒸汽动力火车时速虽然不快,但是也只用了三个时辰便到了。
相比起走运河,以及陆路马车,要快得多。
虽然还是比不上快马加鞭,但是快马只是情急之时的应急手段,并不能成为常例。
所以,相对而言,火车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尤其是乘坐舒适程度,更是远超舟船马车。
在广渠门外火车站下了车,早有鸿胪寺官员等在那里,李昑为首的朝鲜国使团,便由鸿胪寺接管过去,薛蟠这个临时委派的接待使,至此便算功德圆满。
薛蟠与李昑约好后会之期,目送李昑等人上了鸿胪寺马车,进城而去,才从在一旁迎接的小厮招财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绕道建国门进内城。
这一次回京,因为有职责在身,所以金钏儿、茜雪并没有随行。
金钏儿、茜雪不在,薛蟠便不回城东薛府,横穿南城,往城西而来。
众姐妹按照贾元春指示,搬到大观园居住之后,薛母一个人在外寂寞,重新搬回荣国府,住在王夫人院子北边的一个幽静院子。
不过薛蟠并没有随她一起搬回去,回京之时,依然在薛家新府居住。
薛母当薛蟠回京的时候,也会回到薛家新府居住,薛宝钗、薛宝琴,以及林黛玉,也都会暂时从大观园里出来居住几天,好多与薛蟠相聚。
史湘云是碍于习俗,三春姐妹也是受限于风俗,无法像薛宝钗、薛宝琴、林黛玉她们那里来去自由。
薛家现在已经改换门楣,成为官宦之家,所以在城西购置新府之后,府里的下人,全都添置齐全了。
薛母搬回到荣国府去,随身只带着同喜、同贵两个贴身大丫鬟,以及两个粗使婆子、两个杂使小丫头,府中的大部分下人,都还留着新府这边。
薛蟠这次回来,身边虽然没有金钏儿、茜雪;香菱也跟着一起住到了大观园里,不过房中还有一个玻璃,留守在新府,倒不至于无人伺候。
薛蟠这次回京,相比起预定计划,推延了大半个月,导致他这次离京的时间,是自打外任长芦盐政之后最长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