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算不得多复杂的案子，或者说，若非赵王氏心虚，又想借机嫁祸，叫老夫人背那黑锅，凭他们暂留的那一时半会儿，根本惹不起他们的注意。

刘正一来，言策先叫他带人将赵彩屏二人捆了，留了几人看守此地等候挖尸后，便汇合了叶朗一起下山，来时兴致勃勃，回去的路上，一群人都沉默着，无人多言。

金乌西挂之时，一群人终是到了清水县，将将进了衙门，身后便传来呼唤，"大人！师爷！"

言策回头，"是叶乾。"

马蹄止于众人之前，叶乾翻身下马，往日精神的双眼难掩困乏，他疑惑的瞧着这一群人的架势，疑道："这又是怎么了？"

叶朗走至他身侧，朝赵彩屏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叶乾瞧了一眼，微微叹息一声，不再多看，朝言策拱了手道："大人，事已毕，卑职前来复命。"

"进去再说罢，大门口像什么样子。"孟晚舟轻笑一声，当先往里走，剩下一群人互相看了看，亦跟着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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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赵彩屏二人收监，吩咐好一干事后，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书房内，叶乾将安葬杨玉贞的事细细禀了，最后道了句，"那杨玉贞是个自来不起眼的，听说她死了，倒是无人难过。"

言策怔怔拿着茶杯，不知怎的，又想起那个在夜里遇见的胆小瑟缩的人来，手中茶水渐凉，他盖上盖子，轻轻的搁在桌上，"人死如灯灭，便这样吧，孟师爷，那宅子既有命案，陈钦南的丧事..."

"尸体不能久放，按定好的日子便是，至于那赵彩屏的恶事，先移一移可好？"孟晚舟道。

她的语气不乏商量，对于言策来说倒是少见，他细细打量了她两眼，见那人自顾自坐着，好不淡定，遂作罢，轻声应了，"嗯。"

"既然如此，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便散了吧，这两日尽耗在山上，倒是没哪个睡了好觉。"

说实在的，言策亦乏，见她都这般说了，纵使还想说些其他，也不禁咽下。

几人前后出了书房，各自道别后，孟晚舟便带着易羿往衙门口走，将将两步，身后叶乾已是追上，略带迟疑的问道："敢问...这位侠士，我们可是见过？"

"见过？叶乾，你跟他在哪见过啊？"孟晚舟笑眯眯问道。

叶乾皱眉，极仔细的想，不大确定的道："似乎是在...凤城？"

"你认错人了。"易羿面无表情的否决。

"是吗？"叶乾歉意的笑笑，没再多纠缠，让二人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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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言策回了房，刚坐下，拾叶便急匆匆的捧着个东西跑来，"大人！大人！"

"毛毛躁躁的，急什么呢？"言策板着脸瞧着那个自幼跟着自己的少年，不知他这是唱的哪出。

"大人，京里来信了！"

"什么？"言策大惊而起，自他来此，京里从未有过书信，他也不觉得父亲会给自己书信，此番来信，实在叫他不安，他急忙接过信来，展开阅览。

*

孟晚舟推门进了屋，绵绵的吱嘎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惊得河岸边晚归的鸟儿四散而起。

孟晚舟站在门边上，静静瞧着屋里人慢悠悠的点燃了烛火，反身关上了门。

"舍得回来了？"那人冷冷的笑，语气里满是不愉，"多管闲事可是犯了忌讳，若坏了事，纵使是你，我也不会轻饶！"

"不用特意提醒。"孟晚舟脸上笑意尽敛，瞧来那脸色并未比那人好看多少。

那人皱了下眉，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京里来了消息，龙浔遇刺，被龙旭养在宫里，近日来，龙沧与龙洹斗争渐猛，我不能等了。"

孟晚舟心头一紧，抿了下唇，道："现今不是好时候，兵力不足，怎..."

"我等了很久了！"那人阴着脸打断了她，幽幽的烛火下，他的目光似淬了毒，"名正言顺又如何？百年骂名又如何？我不怕这些！听着，言策已收到消息，不日便会有新县令上任，你必须随言策进京！"

"言策助不了你，更何况，言阙又不是傻的，在此关键时期，他不会放任一个有着坏名声的陌生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动，若我贸然随言策进京，首先遇到的便会是言阙的怀疑，若是..."

"你心软了？"那人冷笑，打断了她的话。

心软？

孟晚舟眸光微闪，毫不犹豫的反驳，"未曾。"

"既是没有，便不用再说了！"那人拂袖转身，高大的背影透着股浓浓的冷漠与无情。

孟晚舟沉默，哪怕此时所在的地方房门紧闭，吹不进一丝风，她依旧渐渐心凉。

无情的人啊，亏她还心软了几回。

这厢一沉默，气氛便僵了起来，好半晌后，那人似是缓和了情绪，刻意放柔了声音，对她道："你知晓的，我不想对你太过苛责，只你以为我瞧不出来？你待那言策分明与他人不同，想当初，程煜待你如何？你可有半分好脸色？往日的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只言阙那人，我必须握在手中，待得事成，我允你放他一马。"

孟晚舟低了头，避开了他刻意的温柔，许是心头存了事，她今日做不到坦坦然的故作恭顺，甚至心头还不可遏制的生出一丝烦闷来，小小的烦闷，化作了丝线，自她心头窜出，就那般绕啊绕，绕得她密不透风，喘不过气。

那人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始终低垂着头，藏在袖下的手指无意识的掐着掌心，一下一下，毫无规律，亦不刻意掌握力道，她想，她该想个理由，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你可有想过此行有多大胜算？"终于，她开了口。

那人皱紧眉，不知她打了何种念头，也不问，只拿一双充满着怀疑的眼瞧她，等她说出个一二来。

见他没有打断她，亦没有不耐，孟晚舟微微松了口气，"我有一个计划，你瞧瞧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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