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快要被皇后气死了，他就不明白金宋结盟的事情皇后的反应怎么就那么大，说到底，还是不相信他能打赢这场仗。

“你先回蕊珠殿好好想想吧，蔡攸把乔氏也送回蕊珠殿去。”

皇后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皇帝还是舍不得治她的罪，蔡攸这心里就别提多郁闷了！他并不想白费功夫，甚至还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扳倒皇后。

蔡攸稍微往前凑了两步说道，“圣上，金国使臣屡次遇袭，已经在怀疑我们结盟的诚意，此时若是……”

“够了！”皇帝此刻心里并不是不埋怨蔡攸的，从来都很明白他心意的人竟然敢把事情引向皇后，而且还先斩后奏，搞得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收场，皇帝的心里已经不仅仅是埋怨那么简单了，“按照朕说的去办！”皇帝虽然阴沉着脸，但是他也不能明着责备蔡攸，毕竟他是打着忠君为国的旗号，虽然他的本意有些用心不良。

蔡攸跟皇后之间的明争暗斗皇帝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他只是觉得这两个人是政见不合而已，皇后相对保守，蔡攸比较激进，他们之间偶尔会有些争论，说到底为的也是黎民百姓，很多事情都是转眼即刻忘怀的，并不至于会互相算计。可他却没想到，蔡攸竟然真的敢对皇后出手，而皇后，也的的确确犯了大错。

蔡攸很清楚皇帝现在对他的不满，他也不敢在强辩，赶紧叫人把念君送到蕊珠殿去，他自己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一时心急说了对皇后不利的话，其实对他自己才是真的不利，他必须要把局面扭转过来，而且，一刻也不能拖！

世瑶觉得崇政殿已经没有她能说的话了，心里又惦记着念君，头也没回就离开了，至于蔡攸要进多少谗言，那也是他们君臣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必去干涉。

世瑶不知道念君受了多少的苦，在蕊珠殿等的是坐立不安，直到内侍们把念君全须全尾的送进来，她才算是送了口气。

念君只是脸色不太好，应该是没受什么大罪，然而到了皇后身边，她非但没有一丝解脱，反而是痛心疾首。“奴婢连事情都没有做好，娘娘何必冒险救奴婢出来。”

世瑶也没理她说了什么，拉着她上上下下看了半天，“蔡攸这人从来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就担心他会对你动刑。”

念君苦笑道，“奴婢就算是受点刑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不牵连到娘娘就好了，娘娘何必救我，这样一来可就……”

世瑶却笑了，“我救不救你在旁人眼中这事情都是跟我有关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我叫你做的。”

事已至此，在多说那些也是没用的，念君观察了一下蕊珠殿，见一切如常才略感到安心，“看来圣上应该不会十分怪罪娘娘吧？”

“谁知道呢！”世瑶微微笑了笑，“圣上那边估计一时半刻还下不定决心，咱们就只管等着瞧吧！”

念君心里都快要悔死了，她被抓的时候如果果断一些，现在也不至于连累皇后，可是，千古艰难唯一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你也没少担惊受怕的，下去歇着吧。”

“娘娘……”

“去吧！”世瑶轻声说道，“圣上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定主意的，趁着这个功夫好好歇一歇，以后的事情也好应对。”

“娘娘，此事的决定权虽然只在圣上一人，可是娘娘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再者说圣上很听娘娘的话的，不如娘娘去劝劝圣上吧！”

念君并不知道皇后是刚从崇政殿回来的，也不知道几乎没用几句话夫妻俩就说僵了，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皇帝申斥几句这件事情就能过去。可是，世瑶却并不这么认为，初期的慌乱过后，世瑶反而把什么都想明白了，这不是让皇帝在她跟蔡攸之间做选择，这是要在开疆扩土还是固步自封之间做的选择。如果是前者，她相信自己稳赢，但是对于后者，她感到胜面不大。那么剩下的，就是皇帝要怎么处置她这个皇后了，而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等待而已。

皇后也许比赵佶本人都了解他，知道他心里最纠结的是什么，想通了一切之后，她心里反而平静了。当然，蔡攸也是了解的，但是却被自己的欲望遮盖半分真相，他的了解就不是那么纯粹了。

“圣上，皇后娘娘干涉朝政已经很多年了，甚至连太子都迟迟没有册立，微臣觉得，是时候让娘娘知道圣上的英明决断了。”

皇帝现在怎么看蔡攸怎么生气，无奈的是，他现在还得用他，“那你觉得该如何决断啊？”

蔡攸小心的观察着皇帝，谨慎的选择用词，这是他唯一扳倒皇后的机会，不成功可就得成人了，“微臣不敢妄言。”

赵佶心中忍不住冷笑，蔡攸的胆子早就大过天了，这会儿到装起忠厚老实！“恕你无罪，尽管说来。”

“微臣觉得皇后娘娘派人刺杀金国使臣，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圣上，为了大宋江山稳固、国泰民安。”蔡攸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打量了皇帝一眼，果然见皇帝脸色好看了几分，胆子也就慢慢大了起来，“可是，娘娘用心虽好，却未免小瞧了圣上，微臣记得圣上攻打青唐的时候，娘娘也是不赞成。娘娘爱民如子，自然不愿意看到征战，可是历代声明天子无不有开疆辟土之功，这一点看来，皇后便有些妇人之仁了。如今对辽作战的前期准备基本完成，圣上何不让娘娘亲眼看看圣天子神威之下百夷臣服的威势。”

蔡攸这些话说的还算中肯，皇帝勉强算是听了进去，“联金灭辽是朕登基以来最大的决定，收复了燕云十六州朕也有脸面去见历代先祖，朕虽然不知道皇后何以如此反对，但是，这一次朕绝不能听她的！”

蔡攸听了皇帝这话，心里算是彻底踏实了，只要皇帝的目的不变，他就有的是机会来做篇文章。

“圣上即刻就要大展宏图，微臣恭贺圣上。”

蔡攸的马屁拍的山响，但是并不能让皇帝感到高兴，联盟还没有正式开始就已经产生了裂隙，到了战场上恐怕就更不能彼此信任，那样一来，形势就变得十分危险。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皇后献出去来平息金人的怒气，赵佶又一次想起了蔡攸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你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蔡攸心里当然希望皇帝从重处罚皇后，可是这话说了就等于不要他自己的小命了，“不如劝劝皇后娘娘，处置了乔氏就罢了，如此，也算对金人有个交代。”

“你平时看起来像是个长了心的，怎么关键时刻给朕出这样的纰漏，你查到谁身上去不好，偏偏把皇后的人查出来！”赵佶忍不住怒喝道。

蔡攸听皇帝如此斥责，心里反而跟喝了蜜似的，皇帝骂完了这件事情就算是完了，若是什么都不说那可就意味着“秋后算账”，他就是有九十九条命，也不够皇帝算总账的！

“微臣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蔡攸面露苦笑，“那根本就是完颜宗翰自己查出来的线索。”

“他一个异族人能查出来什么？”皇帝显然是不相信的。

“完颜宗翰心思缜密、行动迅速，他绝非池中之物。”蔡攸郑重的说道，“乔氏派去的刺客也不是各个都视死如归的，给他查出些端倪来也十分正常，而且，很多事情他都是在没进京之前就已经掌握了的。”

“这话怎么说？”皇帝忙问道。

“完颜宗翰一进京就跟向微臣求助，说有人在半路截杀与他，微臣感到事情非同小可，自然全力配合，却不想，完颜宗翰直接就引着微臣把乔氏给抓了。乔氏的身份微臣当然不敢让他知道，可是以他的精明，不会查不出来的。”

皇帝这是第一次把事情的经过听完，之前光顾着生气去了，然而，听过之后他反而更加为难，事情可是越来越棘手了。

“圣上，为今之计也就只有把乔氏送出去了，至于原因，我们只要随便编一个，完颜宗翰是不信也得信的。”

这个办法表面上看起来是最简单可行，不过，皇帝却知道没有一点的可行性，皇后那个护短的性格，根本就不可能交出念君，而且，皇后也不是那种能够让旁人代她受过的脾气。

“皇后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刚才巴巴地到崇政殿根本就是要回她的宫女的，至于该怎么善后，她完全就不关心。”

蔡攸心里想着，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道，若非如此，他今天也不敢公然的跟皇后作对，蔡攸低着头想了半天，随后说道，“皇后娘娘虽然疼爱乔氏，但是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圣上若是能好言相劝，娘娘还是会交出乔氏的。”

蔡攸这话说了其实跟没说一样，赵佶明白世瑶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但是他们俩眼中的大局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世瑶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她自己心中的那个大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