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烈小七放下心来,心道“盛皇的书房在御花园,寝宫也在御花园,盛皇的那些大妃小妃们整日里闲的无聊,恐怕也很喜欢往御花园里钻。有人的地方就有话语,有话语的地方就有信息。如此一来,御花园就相当与一个信息收容器了。监视了御花园,那就等于是监视了整座皇宫了……呃!整座皇宫?!”
烈小七心中陡然一惊:“臭道士为什么要监视整座皇宫?!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旁的老太监见她神色突变,不解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茶水不合胃口?!”
说着,他瞄了眼烈小七手里的茶盏,眼神微冷。
那茶盏里的茶水送过去时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他们这种人,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身上的体味多多少少有点重。或许正因为身体有残疾,所以才会格外的敏感——很显然,老太监以为烈小七是在嫌他脏,不肯饮用他这里的茶水。
这种心思并不难看透,何况老太监本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烈小七敛了心绪,道:“不不不,是我刚才突然那什么……咳咳,女人嘛,总是麻烦事多。”说着用手捂住小腹,面上微微浮出一抹红晕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
老太监愣了愣,忽然哈哈一笑,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摸着无须的下巴,道:“这样哦,那夫人可得多饮几杯热茶了,热茶暖身呢。”
一张老脸上双眼微微眯起,一眼看过去,竟是有几分别样。
那别样,叫猥琐。
烈小七只觉那神情刺目的紧,恶心之余,心中大骂其“变态”,可面上却又不能有丝毫表露。她刚才因为忽然意识到整座皇宫都在支山真人的监控之下,面露震惊之色,那神色不用她亲自对着镜子观摩一遍也知,必然明显的很。偏又刚好落在了老太监的眼里,心急之下,便随口扯出了一个来了月事的借口。
拿女儿家身子上的事做借口,虽不妥,但效果却是极好。
这不,老太监眼中的警戒果然退去了,待烈小七将那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并且还又倒了一盏喝下,老太监的面色又恢复了之前的热络,再看烈小七的眼神就变得和煦多了。
仿佛只要烈小七饮下那两盏茶水,他们就变成了同道中人似得。
烈小七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微叹,不免生出了些许怜悯。
但凡做太监的,大多都是家贫之人,家贫到没办法了,活不下去了,迫不得已,这才不得不进宫受那痛彻心扉的一刀,割下身为男子最重要的器官,从此变成那遭人厌弃的不男不女之人。
出生时爹娘给的一具好好的男儿身,最后却要为了生活所迫,不得不躺在那狭窄的暗室里,受那钻心之疼。所以,细想起来,他们当真也是可怜的紧。
正是因了这份怜悯,烈小七在接下来替老太监诊治时到底还是上了些心。一番针灸下来,老太监果然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而此时烈小七也已将针灸前便敷在老太监肩膀脓肿上的那个药包拿了下来,又拿了面铜镜,道:“公公请看。”
老太监依言朝铜镜中望去。就见灯光下,那个折磨了他数日、并且隐隐已经有发脓迹象的脓包上,已经不见了晨起时的红肿之像,就连脓包的体积都缩小了不少。
烈小七将手中那用过的药包扔掉,重新配了几个新的药包,道:“公公身上的酸疼之疾,无需再次用药行针,只需日后尽可能多的食用些我方才给公公列出的几样食材便可。至于公公肩头上的那个宝贝……”
她将那几个重新配好的药包递给老太监,道:“公公每日把这药包放在那宝贝上敷半个时辰,连敷七日便可痊愈了。”
老太监早已对烈小七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这样的医术,可是丝毫不比言公子差呀。”此时此刻,他抱着那几个药包就如抱着捆救命稻草般,对于烈小七所说的话,再没有半点存疑了。
烈小七在一旁净手,眼角余光捕捉到老太监脸上的神色,心知此人对自己的防备之心已经退去了,她勾唇一笑,转过身来,对那老太监道:“对了,公公,我这里有种熏香,气味清淡,但却可以遮盖公公肩膀上那个宝贝的气味,公公要不要试一试?”
老太监平日里便以熏香遮盖身上的尿骚味,后来肩膀上长出那么个折磨人的玩意儿后,他一日要熏两三遍香,熏的多了,体味就更难以言喻了,最近陛下都已经开始对他有意见了,有一次还直接告诉他,不要再熏那么浓的香。
若是能有既清淡又能遮盖身上的异味的熏香,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了。老太监当即点头说可以一试。
烈小七道:“好。”
说着,她果然拿出了一物。但却不是寻常所见的熏香,而是一颗淡褐色仿若如夜明珠一般的小圆球。
正是缩地琉璃珠。
烈小七不会那种抹去人记忆的功法,只能以纳兰澈送她的缩地琉璃珠为介质求助与纳兰了。
缩地琉璃珠除了能瞬间缩地百里外,还有一个功能,召唤纳兰澈。
几乎就在那缩地琉璃珠拿出来的瞬间,屋内立时便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如雨后松竹般清新好闻。
老太监目露喜色,道:“夫人这熏香……果然香味清奇!”
烈小七道:“给公公用的,自然都是最好的了。寻常之物,又岂敢拿出来糊弄公公不是?”
她说话间,另一只负在身后掩藏在衣袖中的玉手里,同样有一颗圆球在掌心趴着,此时正在在掌心灵火的熏烤之下,升腾出一道细如发丝一般的白烟。那白烟宛如一条透明的小蛇,慢慢地自那袖中探出头来。
也是雨后松竹般的清新好闻。
不用说了,此时此刻屋里的香味,自然是出自她藏在袖中的这颗香球了。
灯光下,少女俏脸含笑,一手负与身后,一手托着那颗临时扮演起了替身角色的缩地琉璃珠,笑问:“公公觉得,我这熏香,气味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