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黄泉门时鬼君问他,可需要助力?他当时只求了鬼君两件事,一是带走孙嬷嬷,而另外一件事,便是请鬼君用术法给自己做个替身,代替自己,继续活在那人的监控之中。
所以这些年以来,不管那人怎么折磨那个“自己”,那个“自己”都不会死。
支山真人不是说自己是“不死之身,主克父”吗?很好,那他就成全他们!
熬了那人十年,想必已经把他熬的差不多了吧,看看都憔悴成了什么样子,恐怕做梦都在想着要怎么弄|死自己吧。
纳兰澈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支山真人杀不死自己,那他就自己杀死自。对于那人而言,再没有比献祭自己更好的诱饵了。
烈小七听后,一颗心总算是彻底回了笼,拍手道:“这个主意好!纳兰,话说你该不会十年前就在筹划这件事了吧?”否则怎么会求鬼君给他做个替身呢?
纳兰澈原本脸色阴冷,可一面对烈小七,那张冰山脸立马就化成了冬日的艳阳,暖融融的,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度,道:“算是吧。”
养了十年的替身了,隔三差五还得输一点法力给他,让他能像正常人一样能吃能喝能睡能长大,还得像正常人一样受到折磨时能流血。
但就是不会死。
有了解决的办法了,还不会伤害到纳兰,烈小七彻底放下心来,搓着手掌期待道:“纳兰,你说那个支山真人会不会被你气死呀?”
纳兰澈唇角一勾,笑道:“我努力让他活到最后,尽量不那么早就把他气死。”
“……”
烈小七喷笑,道:“对!怎么着也得让他在泥潭里滚够了再死!”
……忽然好期待纳兰澈跟支山真人斗法呀。
却在这时……
“你家夫人呢?”一个爽朗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就听见孙嬷嬷在外面大声道:“啊?小王爷是要找我家少爷吗?少爷在夫人房里呢!少爷,夫人,小王爷和言公子来啦!!!”
“啧啧啧,老人家您扯着嗓子吼什么呀。本王耳朵都让您震聋啦!”
孙嬷嬷迷楞着俩眼睛,继续大声道:“啊?小王爷您说啥?老奴昨夜起夜小解撞着脑袋啦,耳朵不好使啦!”
战子越龇了龇牙,让她带的也跟着拔高了音量,扯着嗓子喊道:“本王说,您不要那么大声说话啊!本王的耳朵都要让您震聋啦!”
孙嬷嬷马上不好意思道:“哦,好的好的,小王爷稍等,老奴这就去给您拿果子吃!”
战子越:“……”
战子越望着孙嬷嬷一头扎进厨房的背影,好一阵无语,他往言景越身边靠了靠,用胳膊肘顶他道:“哎,言二,我刚才说了我要吃果子吗?”
言景越道:“嗯,说了。我听见了。”
战子越:“……”
言景越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给旁边那个一下战场脑子就不够用的二货王爷,只一双淡褐色的琉璃眸,一瞬不瞬的,紧紧咬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不放。
聋子耳背?哼,不过是在给房里人传消息或者是示警罢了。
也确实多亏了孙嬷嬷刚才跟战子越那一波胡搅蛮缠,几乎孙嬷嬷声音一响起,陈情立马就隐了身形,烈小七也乖乖地爬回了床上。
顺便又给自己喂了颗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的药丸。
幻境里时间流失缓慢,虽然她进去不过一个时辰左右,可若是换算成外界时间的话,粗略一算,少说也抵外界两三年。两三年时间,足够她恢复的正正常常。
可她昨天还病的奄奄一息,没道理才过一夜就恢复的这般好。
所以她只能选择顾全大局牺牲一下自己啦。
就是……纳兰的脸色好像不好看呀?
男人挤着眉心锁,不赞同道:“你这又是何苦?何必要这么作践自己身子?你若是怕言公子看出异常来,大不了不见他们就是。”
“……”
原来他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呀。嗯,见不得自己受苦,心疼自己。
烈小七心中暖和极了,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脸上全是笑,道:“放心啦,那药对我没什么大伤害的,纳兰你忘啦,我除了会炼丹,我还拜了孟叔为师呢!”一个懂医之人,怎么可能会自己给自己喂毒药呢?
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纳兰澈,像极了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纳兰澈脸上这才阴转晴,帮她把被子又往上拉了一点——这女人做戏做全套,连外衣都脱了。
外头战子越在敲门了,拳头砸的房门“砰砰砰”响,砸了好一会儿房门才终于开了,战子越瞪着面前一脸肃穆色的纳兰澈,皱眉道:“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说着眼睛一偏,从纳兰澈脖颈与肩膀之间的缝隙里去看房内情形。刚好看见烈小七正偏头往这边看。
战子越瞬时放下心来。言二果然好本事,真把人治好了。
对面,纳兰澈依照规矩朝二人先后一礼,目光对上战子越,只微微一做停留,便又移到了言景越身上,朝他抱拳道:“言公子妙手,如言公子所言,家妻昨夜子时一过便醒了。烦请言公子再帮忙复诊一遍吧。”
说着身子往边上一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言景越一向对自己没兴趣的人不会多看半眼。他不知道纳兰澈是谁,自然也不会大方的去多看他半眼,冷淡地“嗯”了一声后,径直入内。
战子越微微睁大眼,心道“言二这是真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呀。”又想“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废太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听说那日他去面圣,满朝文武竟谁也没对他产生半点怀疑。就连将‘纳兰’这个姓氏厌恶到心坎上的皇帝都没说什么,甚至还很是褒奖了他一番。话说这位该不会是懂什么妖术吧?”
这么一想,战子越忍不住又是好奇又是古怪地去看纳兰澈。
纳兰澈在他面前并无过多掩饰。
真要想掩饰的话,战子越根本就没机会在罪民村找到自己。
他道:“如你所想。”
战子越一怔,恍惚道:“如我所想?我想什么……哈,你你你……你竟然真的会……”他吓得连忙捂住了嘴。
想归想,可要是心中所想真的变成了现实,而且还是不好的猜测,那可就……那可就太惊悚了!烈小七知道吗?跟这么一个懂妖术的人在一起安全吗?会不会有危险……战子越立时脑补出了无数副烈小七怎么被纳兰澈洗脑诱惑做下某些不可描述之事的画面,甚至还脑补出了纳兰澈变成妖怪把烈小七生吃活剥了的画面。
他脊背一阵寒凉,忽然上前,一把攥住纳兰澈衣领,眼神冷厉道:“纳兰澈,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到底会什么妖术,但你不许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用在她身上!半点都不许用!否则……哼!!!”
最后一声“哼”几乎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满眼满脸的杀伐之气,哪里还是刚才那个扯着嗓子跟一个老妪对喊的二货王爷。
也就是这时,方才让人惊觉,眼前这位,可是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王爷。
纳兰澈眸子闪了闪,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好像面前这个满身杀气凛然的汉子是朵千娇百媚的俏佳人。
至少战子越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最近云五有点反常,老喜欢盯着他看,有时看着看着还会傻笑,说了他好几次了,每次都笑嘻嘻地说“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结果扭过背回头一看,云五那个二货还在盯着他看。
以至于战子越现在都有了阴影,谁盯着他看超过三息他都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松开纳兰澈衣襟,不自在道:“你……你这样盯着我干嘛?!”
纳兰澈抚平让他扯皱的衣襟,眯眼望着他,道:“我在看你,能不能成为大瀚下一任国|主。”
战子越:“……?!”
战子越险些没让他吓趴下,不等他消化完毕,又听纳兰澈道:“当年烈老国师和烈将军是因为护我母子二人才遭难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对他们姐弟俩怎么样。”
怕战子越听不懂,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烈家与我有大恩。这样说你能懂吗?”
战子越:“……懂。”
“那就好。”
纳兰澈回屋了好一会儿,战子越终于回过神来,他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怎么那么像白痴呢?
……
屋内,言景越神色复杂地给烈小七把脉。
战子越见他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最后阴沉的都快滴出水来了,心中顿时升起一抹不安,好不容易等他把好脉了,忙急急道:“怎么样?她要不要紧??什么时候能痊愈???”
接连三个问题连珠炮似得抛出。
言景越一边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着手指,一边抬头扫他一眼,奇怪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她又不是你媳妇儿。”
“……”
战子越噎了噎,忍着把言公子拖出去胖揍一顿的冲动,咬牙道:“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