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七,你二叔说的对,他要是真把你治死了,别说五十两银子,他就是赔一百两银子我和你二叔都不能放了他!”
“啊,我这条烂命有这么值钱吗?”
“瞎说!你可是烈家后人,怎么就能是烂命了?!想我们烈家当年何其风光,别说体内流淌着我们烈家血脉的嫡系传人了,就是为我们烈家守门的仆人,那出去也是说一不二之人……”
烈长安脸上浮现一抹兴奋,似是陷入了对当年荣光的追忆之中。
但很快,大哥烈长平就把他从美梦中拽了出来,咳了一声,打断他道:“咳咳……长安,好好的你说这些干嘛?我们现在是在就小七被孟郎中治坏一事做商议,你别把话题扯远了!”
被大哥这么一提醒,烈长安回过神来,脸上那抹刚刚浮起的兴奋,转瞬就被怅然所代替,目光也变得暗淡。
是啊,好好的说这些干嘛?当年的烈家有多风光,如今的烈家就有多落魄,再也回不去了……
不,不对,原本是有机会回去的。
他们的计划很好,只要逼死了烈小七,那么他们就可以把烈小乐掌握在手中。
老三留下的这个儿子虽然是个傻的,但却天赋惊人,小小年纪便有一身逆天本领在,等这傻小子没了姐姐,日后肯定就会对他们言听计从,然后他们再哄骗他进孤山,找到传说中的白鹿哄得老皇帝开心,那他们烈家就可以离开罪民村了……
可惜啊,人没死成!
烈长安惋惜地叹了声气。
可不管是烈家当年的风光,还是两个好叔叔打的那手好算盘,烈小七都没有什么感触,毕竟烈家败落被发配到罪民村时,原主还是个奶娃子。
原主都没有记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后来者,又怎么会感触呢?
就见她淡淡一笑,眨着一双大眼睛单纯道:“嗯,听两位叔叔这意思,孟郎中这五十两银子赔的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亏呢!”
“那是自然!”
烈家俩兄弟难得异口同声了一次。
比起追忆过往风光,还是抓住眼下实实在在的银子比较重要。
烈小七抬眸扫了他们一眼。
两个叔叔相貌接近,都是浓眉大眼,只是气质不同,一个健硕壮实一身力气;一个玉树临风彬彬有礼。
似乎怎么看都是一派正人君子相。
可就是这么两个“君子”,心思脏的,好比在粪坑里泡过一般让人恶心!
见她忽然沉默着半天不说话,烈长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小七,你别怕,有我们给你撑腰做主,肯定不会让你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说完扭头看向孟郎中,恶狠狠道:“孟郎中,你也别傻站在那里了,赶紧把五十两银子掏出来吧,否则休要怪我们兄弟二人对你不客气!”
说着目中乏出凶光——呵,还威胁上了!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竟是连罪民村唯一的一个大夫都敢得罪,也不怕以后病死了都没人治!
烈小七冷笑,伸手拉住气得要撸袖子跟人干架的老大夫,抱歉道:“孟叔,您老先消消气,没必要跟两个猪狗都不如的东西置气。”
“小七,你……”
“大叔二叔,”不等两个好叔叔跳脚,烈小七又道:“你们刚才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账,我也知道该怎么算了。”
言毕招手道:“乐儿,扶姐姐起来。”
“好!”
一直在旁边冷着脸的少年听话地弯下腰,烈小七攀着他胳膊下了床,又示意他帮自己把外衣披在身上,方才柔声道:“好了,乐儿,现在可以扶姐姐出去了。”
对于姐姐的话,少年一向是言听计从,当即就把人半扶半抱的带出了屋子。
烈家兄弟俩不明所以,连忙跟出来。
“小七,你这是要干嘛?”
“没干嘛,我怕两个叔叔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杀了,所以出来寻求庇护了,毕竟外面人多,想来两个叔叔就是再怎么盼着我死,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吧?”
说着抬眸扫了眼院门。
刚才她故意让烈小乐把谭氏扔到院子外面去,制造出动静,以便吸引村里人的围观,又缠着他们拖延了一些时间,此时此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二三十号人。
烈家兄弟俩也发现外面多了许多不速之客,加上又听见烈小七说了那种话,面色顿时就是一黑。
只是不等二人辩解,烈小七就已经抢先道:“两位叔叔刚才说,孟郎中把我治的骨瘦如柴,所以需要向我们支付五十两银子的赔偿金,是吗?”
“……没错!”
刚刚说出口的话,余温都还没有退去呢,自然没法不认。
“很好。”烈小七点头,转眸看向围观的村民,“各位乡邻,当日我烈小七命悬一线,是人家孟郎中大义伸手救我一命,而且还分文诊金不取,如今我的两个叔叔却说,孟郎中他把我治坏了,非要他赔我们烈家五十两银子,可你们看看我现在像是被治坏了的样子吗?”
众人闻言仔细看了她一眼。
比起当日那个躺在地上浑身血淋淋气若游丝的将死之人,眼前的人看起来可是好多了,虽然瘦的有些脱相,但至少能走能站。
所以不可能是被治坏了,这烈家兄弟二人还真是够无耻的,救命之恩不言谢也就罢了,还倒打人一耙。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反正跟他们又没关系。
是以没有一个人应话,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个热闹。
对于这一结果,烈小七早就料到了。
罪民村的人有多冷漠自私,她早就领教过,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我现在是瘦了点儿,但那是因为我这些天重伤在床,行动不便,连口吃的都没法弄,所以才会饿瘦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人家孟郎中没有任何关系!”
“你胡说!我和你二婶可是顿顿都有给有给你送吃的!”
好不容易揉着腰爬起来的谭氏,当即扯着嗓子叫道。
烈小七却不理她,只扭头对烈小乐道:“乐儿,去屋里把大婶送给我们的吃食拿出来。”
少年当即冷着一张俊脸进了屋,并且很快折回,一手端着个缺了口的破碗,一手攥着一个黑乎乎的硬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