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这几天，在吴天一的眼里，路之恒绝对是春风满面。

“然然的脚好些了？”路之恒一进办公室，吴天一跟脚就进来了，还贴心地关上门。

“可以不用拐杖，慢慢走路了。”路之恒打开窗户。虽说是夏天，早晨还是有风的。“肿都消了。”

“好的蛮快的。”吴天一笑笑，话里有话。“还要再多养养的。”

“只是扭伤，好了就是好了。”路之恒睨他一眼，“然然自己可是急得很，说华生快开学了。”

“有什么好急得。华生开学，我们家小宝也开学。思雅就可以去书吧了。”吴天一手里盘着手机，“我说。然然在你这里也住了不少日子了。你们，有没有质的飞跃？”

徐家三个老人知道徐然受伤的事情后，赶过来看了看。的确如路之恒所说的不很严重，就放心地把徐然交给路之恒。表面上是不要徐然赶来赶去了，实际也有肉痛路之恒的意思在里头。毕竟，接送的事情都是他在做的。这是徐然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留宿。

“飞跃？”路之恒打开电脑，翻开文件夹，“吴天一，你还能不能更无聊点？出去，干活去。”

”你这人！一说到正题，你就缩掉了。“吴天一恨恨地咬牙。”活该你到现在都讨不到然然。”

“现在这样不是蛮好的。”路之恒面无表情。“天天都能看到然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出门。其实和结婚也没什么区别。

吴天一对这个冥顽不灵的师弟很是无奈。“怎么会蛮好呢？她不是完完全全属于你。旁边的人还有机可乘的。”你明不明白啊，老弟。

“有机可乘？谁啊？”路之恒抬眼看看吴天一。“你知道？”

“还能有谁。华大老板啊。”吴天一决定下记猛药。“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啊。华老板在小区里买房子，还真的是为了他儿子打工方便吗？这理由根本就是胡扯。”

“我看，是你在胡扯。”路之恒低下头，翻看着资料。“然然绝对不会对他有感觉。”

“你真的这么肯定吗？然然是没感觉，可她架得住华明亮的攻势吗？”吴天一敲敲桌子。“华明亮还是很有风度的。你看看人家那事业做的，就是一个成功人士的典范。他这个年纪，最招年轻女孩。而且，我听说，华明亮花女人很有一手的。”说起来，华明亮的优势不是一点点。路之恒你再不当点心，就等着哭吧。

路之恒继续无动于衷地垂着头，看桌子上的资料。

吴天一看路之恒没什么反应，叹气道。“我也就是提醒你，守了这么多年，不要到头来，倒被别人给撬走了。我看，华明亮还没有展开行动。所以……你自己看着办。”

门外有人敲门，探了头进来，找吴天一。

“我躲在这里，你们也找得到啊。本事大的。”吴天一笑着跟出去。

来人也笑着回了一句。“事务所谁不知道啊，你不在自己办公室里，就一定是在路律师的办公室。”

……

两个人的调笑慢慢听不见了。

路之恒翻看资料的手停下来。华明亮倒未必会有这份心思，只怕是跟他当年一样，只是单纯地被然然吸引。说起来，这个女孩似乎有特殊的体质，各种性格迥异的人都能够同她相处，并且还都相处的很好。看看她的身边，都是些很特别的人，彼此水火不相容，却能在然然的周围，成为朋友。不过……自己不也是从之前的被吸引到现在的死心塌地吗。

最近，总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每天一睁眼，就能够看到徐然的脸。可能是最近补多了，徐然的脸开始圆嘟嘟的鼓起来。气色也越发的好，嫩汪汪的简直可以掐出水来。今天早上，她还对着镜子发愁，说再养下去，真的要变成猪了。他当时只是笑着摸了摸徐然的头。其实他很想说，这样的然然真好看。

路之恒站起来，转身。

落地玻璃窗外已经有耀眼的阳光照射。一丝微风袭来，带着逐渐升高的温度，混合着城市坚硬乏味的气息。在这个繁杂的尘世间，唯有徐然的笑容，才会让他的心仿佛被清新的微风吹拂，慢慢地舒展开来。若是真的失去她，那么他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吧。

徐然在书吧里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空调温度太低了吧？”每天都来报到的华明亮华大老板找到遥控。把温度调高，丝毫不理睬华生的抗议。“夏天感冒难好的。”

徐然对华明亮的出现已是没有什么感觉了，就好像每天都看见的门前的那棵梧桐树。不过，华老板当然不是梧桐树，他会说话会行动。“然然啊。华生暑假结束，你这里就少一个人了。要不要请一个员工？”

徐然脚上裹得吓人的纱布已经拆掉了，不用再套着路之恒的大拖鞋出门。只是踩在地上的时候还有点不着力。华生过两天就要去学校报到。华明亮看着扶着墙慢慢挪动的徐然，真的是不太放心。

“不用。思雅很快就有空了。”只是一个小小书吧，请员工？华老板你别开玩笑了。

“我看，事情还是蛮多的。就你和林老板两个，会很忙。”华明亮真心实意地提议。“要不这样，饭店的订餐还是照样。”

“真的不用了。”徐然连连摆手，“从华生来到现在，我都胖了好多。这还是夏天，要是到了冬天，再这样吃……”徐然好像看见一个圆球似的女孩子，每天滚来滚去。她不禁抖一下，太可怕了。

“然姐姐，胖一点才好看。”华生漂亮的面孔直直地凑到徐然眼前。“你本来太瘦了。”路律师把你养的一点也不好，还是我老爸对你好。选我老爸选我老爸！

徐然被少年忽闪忽闪的眼睛晃晕了。“华生，你，你坐到那边去。”不要来使用美少年计，扰乱我的意志。“说说你自己。拿定主意了吗？”

华明亮替儿子找的学校是一家私立中学。条件是很好的，就是校区在很远的郊区，并且要求学生住校。从定下学校开始，华生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少年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我不想住校。”

住校了，就不能天天看见然姐姐了。一个礼拜才能回来一次，还要去上小提琴课跆拳道课。还有，老爸就一个人在家里，保不齐又会有女人，趁着老爸孤独寂寞的时候做点什么。华生瞄一眼老爸。华明亮坐在高脚凳上，两条长腿松松地伸着。他心里清楚，老爸只有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才会有这样的坐姿。而这样的状态，也只会在书吧里才会有。

“住校和走读，各有利弊。”华明亮伸展五指，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学校规定要遵守。”看华生委屈地垂着头，“男孩子，这么娇气干嘛！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老早独立了。”

华生撇撇嘴。

徐然伸手抚一下他的肩，“华生啊。我每天都同你聊天，好不好？”

“真的吗？”少年抬起头，眼睛闪着光。“然姐姐，视频可以吗？”

“可以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晚上睡觉前……十分钟。”徐然在沙发上坐下。“不能违反学校规定。”

“才十分钟啊。”华生哀嚎。

徐然坚定地点头。

华生只好答应。“好吧好吧。说话算数哦。”转脸朝着他老爸说，“我去住校。”

华明亮笑着点头。“然然，你可不要对着这小子许诺。会被他烦死的。”

“只要遵守诺言。我才不怕他烦的。”徐然握住少年的手。“华生，你也要说话算数。好好读书。”

少年认真地点头应允。用力回握住徐然的手。

梧桐树叶子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的直响，有鸟儿在欢叫。夏天，快要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