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徐然倒是一夜好梦，睡得很踏实。是因为书吧完全属于自己了？还是因为买下书吧给她的人是路之恒？她没有细想。只是在梦里对着一个模糊的影子笑的很开心。

第二天的早饭桌上，被林思雅盘问了个兜底，也不没有生气。等她七七八八说清楚，林思雅和吴天一的嘴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小包子。

于是吴天一冲进办公室，看见路之恒劈头就问。“你是疯掉了吧。然然和华明亮一结婚，那房子不就是人家的了吗？”

“所以我赶在他们结婚前过到然然名下。到底是然然带进门的，华明亮应该也不好意思把脑筋动到这上面来。”

路之恒轻描淡写地回答让吴天一很崩溃。“万一呢？我是说万一。万一华明亮就是要霸着这点房产呢？”

“那我就认了。”那个是然然愿意托付终身的人。要是真的如吴天一所言，那他也无话可说，认了。

“你也真是的。有这份心，就不能去找然然好好谈谈么。”吴天一嗤之以鼻。“把你的心思统统告诉她。也不是多复杂的事。”

“然然喜欢华明亮，我跟着添什么乱。”路之恒抬头看看吴天一。“你也不要乱来。听到了吗！”

“我倒是想的。可也要人家愿意相信啊。”吴天一皱起眉毛。“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们思雅在她面前都不知道怎样才能说得清。”想了半天，似乎也不是很难懂的事情，可怎么就是搞不清爽呢。

“小航走了这么长时间，然然好容易正儿八经谈次恋爱，我们都不要瞎捣乱了。”路之恒整理好卷宗，装袋封存。“成功了就祝福，要是失败了……”那不是还有我么。

“其实你是很想他们失败的吧。”吴天一歪歪嘴角。“路之恒你还是蛮阴险的。”

“我无所谓，只要然然高兴就行。”路之恒把几份要归档的卷宗拿上，扶着门看一眼吴天一。“我有事，你呢？”

“时间还早的。你这么积极干嘛呀。”吴天一抱怨着跟在后面。“拼了命赚钱，买的房说不定还要便宜了别人。有病！”

“你手里有案子是今天庭审吗？”路之恒突然站定。

“有一件是的，下午。”吴天一疑惑的看看他。“要干嘛？又想抢过去吗？你真的不要命啦。”

“下午啊，时间排不进。上午倒是有个空挡的。”路之恒转过身。“算了吧。”

吴天一哭笑不得地站定，说他不要命了，他还真的想接自己手里的案子。那个样子，倒是同刚刚进事务所的时候差不多了。可那时候是在打基础，辛苦拼搏很正常，现在哪里还需要这么卖力啊。

吴天一摇摇头嘀咕着晃回自己办公室。看见路之恒的助理和秘书黑着眼圈，打着哈欠从茶水室出来，手上端着的马克杯里是浓浓的黑咖啡。

这两个小孩真可怜。有什么办法呢？正好碰到你家老板莫名其妙失恋，要借工作疗情伤。只好先忍忍了。吴天一安慰地拍拍两个倒霉小孩的肩膀。艰难时光总是会过去的。

刚刚进办公室的吴天一懒懒地打开电脑。路之恒推门进来。“你的庭审在下午。上午有空吗？”

“干嘛？”

“帮我去看个房子。”路之恒递过去一张名片。“我想在这附近找个住的地方，不用太大。中介通知过去看看。我下午有两个庭审，上午要准备。”

“干嘛要搬啊？”吴天一不解。“然然应该不会叫你搬的吧。”

“她当然不会。可是我住着，她就不过来。这天冷刮风下雨的，还要赶回去，太辛苦了。”路之恒是答应了徐然不搬，可想着冬天的夜晚寒风刺骨，书吧关门后，徐然还要赶这么远的路回家，当然华明亮是肯定会送她的。可第二天还要倒腾两部公交车过来。止不住就觉得心痛。“天气不好的时候，我就住在外边，然然就可以住回去了。”

“你可真是……”吴天一不知该任何评说这个师弟。“然然可以住到我家，昨天不就是这样的么。”

“昨天然然在你那里过夜的？”

“是啊。华明亮让儿子回来，拖着然然去他那里吃晚饭。我们思雅，先安排好了，叫然然吃好了饭就过来。总不能让她身陷狼窝吧。”吴天一居功自傲，开始敲诈。“今天中饭你请。我昨天睡在沙发上的。腰酸背痛啊。”

“好吧。”本以为还要抚着腰装腔作势一下，没想到路之恒一口答应下来。“看完房子就去订位子。对面马路的餐厅。”

吴天一捏着甩过来的名片。愣了好一会。路之恒，说说无所谓，其实还是在意的吧。知道然然没有住在华明亮那里，就好脾气地任我敲诈勒索。嘿嘿，下次这种时候多了。还是要让思雅把然然拽过来。睡一个晚上沙发，换一顿中饭，有什么不好的。找房子?切，找毛的房子啊。住出去了，那不是更没戏了？吴天一弹弹纸片。打发中介么，小菜一碟。

吴天一把中介带去看的房子贬的一无是处。然后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笃笃笃敲着桌子阴恻恻地说：“这种房子以后不要再叫我们来看，浪费时间啊。你知道我和委托人谈话，一个小时多少钱吗？你要是再用这种房子来搪塞，你就等着付钱给我吧。”

中介是个刚入行的小伙子，都快要哭出来了。心里暗暗发誓，你们的钞票我赚不来，当然更不能倒贴。好吧好吧你们是大爷，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从此再也不打电话给路之恒。路之恒还以为现在房子太紧俏，难找的很。当然这是后话了。

订位子之类的事情，吴天一是很起劲的，更何况是宰路之恒的冲头，心情不要太舒畅啊。

他在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边翻着菜单，一边给路之恒打电话。“你找的什么中介啊，介绍的房子太蹩脚了。还没我家客厅大不说，连床也没有一张，你要直接睡地板吗？这也太落魄了好吧。怎么说你也是我们事务所的合伙人，说出去了很丢面子的，会严重影响事务所的形象。人家还以为我们成天没生意上门，合伙人穷困潦倒的连有床的房子都租不起。”其实人家做的榻榻米，只要铺个垫子就可以睡觉。

“我是跟他蛮客气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再慢慢找呗。”路之恒要是知道吴大律师一句蛮客气的话，吓得小中介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大概就是再忙也要挤出时间来亲自去了。

路之恒在一个小时后准时露面。

“啊呀，你这么晚来，我都要饿死了。”吴天一叫苦不迭。

“你可以先吃的。我跟你说过的上午事情蛮多的。”路之恒坐下，招手叫过招待，三两下点好餐。连带着吩咐上菜快点。

“你出血的，我怎么好意思只顾自己呢。”吴天一朝着对面端了玻璃杯喝水的路之恒谄媚地一笑。

“房子不好吗？”废话少说，先问正事，这是路之恒的一贯作风。“你不能用你家的房子来做参照的。我只是找个睡觉的地方，差不多就行了。”

“差不多它也不能差太多呀。”吴天一面无愧色地把那个房子如何蹩脚如何破烂，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我跟你讲，睡觉是很重要的事情，不可以小看的哦。”

路之恒也没有多想。“再找吧。”

“就是，急什么。”吴天一抖开雪白餐巾布。“租房子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也要讲缘分的。慢慢来，它缘分到了，兴许几天就搞定了。”慢慢的慢慢的来吧，路之恒。到时候也许就不用搬了。

路之恒有些奇怪吴天一没有看到好房子，心情居然还如此阳光明媚。可他向来也不愿意多揣摩别人的心思。所以只是多看了两眼笑眯眯的吴天一。正好招待上菜，房子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据我所知，华明亮在外面买了店铺，要然然把书吧搬过去。”吴天一瞄一眼埋头吃饭的路之恒。“他还说是华生的投资，想然然去管理。”人家开始动作了啊，谁叫你笃悠悠地老是温吞吞的。

路之恒没有如吴天一所料的吃惊，只是略略抬眼。“然然呢？她去吗？”

“她不去。我们思雅说，然然就是讲义气，说他们三个人要在一起。直接回掉了华明亮。”眼看着路之恒绽出一个浅笑。吴天一撇撇嘴。切，你这是在得意个什么劲啊。人家然然是讲义气，又不是因为你留在小区的。你笑得这么风骚干嘛呀。“我是觉得华明亮不会就此罢休的。也不知道还会用什么办法去花然然。”人家有钱就任性啊。然然一小姑娘，就算招架的住华明亮的金钱攻势，还招架的住一个有过婚史成熟男人处心积虑的感情攻势吗？

“他还会有什么办法。也就是想得到用钞票去砸。”路之恒难得的用鄙夷的口气评论一个人。

听的吴天一直翻白眼。懂得用钱砸女人，那是人家多年积累的经验。而且也说明人家有这个实力。你倒是会说风凉话的。

“我好像闻到酸溜溜的味道了啊。”吴天一敲一下杯子。“你啊你啊，不是我说你。你在然然身边这么多年了，然然也不知道在你那里过了多少夜。怎么会一点实质性进展都没有？倒被华明亮钻了空子。那家伙，可不是个君子。我和思雅现在还挡的住。再下去，谁知道他还会动什么脑筋。他啊，善于抓住机会，也豁得出面子。然然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华明亮真要动点手脚，你我谁也拦不住。毕竟，人家两个现在明里算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路之恒放下汤碗，低头沉吟了。吴天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既然是谈朋友，两个人总归有独处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然，你能不能保护好你自己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