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然然啊，过年有什么打算吗？”徐妈一大早就逮住徐然。“是出去玩呢，还是呆在家里过？”她本来是想说，快过年了，家里是不是会有喜事要办啊。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转了好几天了。这一年又过掉了，然然又大了一岁了。当然，小姑娘生的面相嫩，比她的实际年龄要看小好几岁的。可是，女人最好的年纪不就是这几年么。

看着睡眼朦胧徐然，徐妈话到嘴边，还是找了个最安全无害的问题。

她想从徐然的回答里也许可以分析出一点她想听的信息。要是准备出去玩，就可以打听和谁一道出去。想想也只会和路之恒。那就是说两个人进展基本正常。元旦过后，一般人家就要把过年的事情提上日程了。所以徐然是绝不会对她问话目的起疑心的。

徐爸直朝她眨眼。说好问的事情不是这个啦，老婆，偏题了啦。其实根本不用和我们家女儿动这么多心眼的。她简单的很，才不会顺着你的话头去多想，你这是白费心机啦。

徐然还有些迷糊，她刷着牙，含混不清地回答道：“呆在家里。”

对于自己的女儿，徐妈还是很了解的。虽然是抱着一份美好愿望，但是，在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徐妈也没有露出有多失望的神情。只是对着徐爸做了个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也不打算再花力气和口舌去多问了。年年都是相同的回答，她已经连假装随便什么表情掩饰一下，都没有兴趣了。

呆在家里？那不是又没有花头经了？徐爸还不死心。“宝宝啊，再想想，你们年轻人不是都喜欢标新立异过得与众不同点的么。”

脸捂在毛巾里的徐然，闷声闷气地回了句。“过年有什么好标新立异的。总归是那样子过喽。”

于是老两口放弃，转身去吃早饭。

这种问题的确是平常的不要再平常了。徐然果然没有动脑筋去多想，她只是在发觉身后安静无声后，从卫生间探了头出来，看两个老人家头碰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稍稍疑惑了一下，又缩回去做她的事情了。

最近徐爷爷有个老朋友从外地回来，正好同徐然大伯住在一个小区里，徐爷爷为了同老朋友多聚聚，索性就住到大伯家去了。

家里少了个老人需要手脚。徐爸徐妈便有时间空出来，关照关照女儿了。

小姑娘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和路之恒之间，说没有进展吧好像也不是，徐然从来都不排斥留宿在路之恒家里。这段时间天气不好，就一直住在那里。弄得两个老人都觉得女儿是已经嫁出去了的。

可是真的仔细看起来，他们两个其实还是几年如一日，隔着一道门。一个继续赖在门里，就是不出去。还有一个呢，定定心心地站在门口也不急着进去。

这样倒是叫老人家看不懂了。有心要问问吧，自家的女儿木笃笃的，也问不出什么来。要是直接去问路之恒，徐妈又觉得拉不下这个老脸。左思右想的，也盘算不出来个两全之策，既可以问清楚事情，又不会弄得大家都不好意思。老两口为此唉声叹气了好久。

“妈妈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徐然不是很会看脸色的人，可是徐妈那么明显的愁眉苦脸在她的面前，身为人家的小棉袄再看不出来，也实在是太过分了。

哦哟，终于被看到了！徐妈顿时有一种当年在单位里，几个人竞争后，以微弱的优势被评上三八红旗手的赶脚。“妈妈啊，其实也没什么……”委婉地表达一下做老妈的自觉性，一般情况下是很不想麻烦女儿的。只是事出有因，女儿你要体谅长辈。

徐爸赶紧使眼色。啊呀，不要这样拐弯抹角的下去了。你看你女儿，又不是很接翎子的人。直接说直接说啦。

“妈妈是很烦恼哦。”徐妈立刻皱起眉头。“我就是烦我们家宝宝的事啊。你看啊，你以前说刚刚学校出来，年纪还小，要多学点社会经验。个么现在，毕业也好几年了，书吧么也做的不错。虽然是赚的不多，可是你也从来不回来啃我们。这次搬店，我还想，多少要添一点东西的吧，我还同你爸爸准备了钞票，等你回来开口的。结果，你也没有吭一声就自己把事情都办好了。”

徐然捧着碗，看着徐妈的满面愁容。我听着这话应该是在夸我的吧。

“所以妈妈和爸爸总觉得自己福气老好的，养了个这么懂事的小孩。爷爷也是一直在说的，说我们家的然然啊，是家里头最好最乖的小孩了。”先猛夸一番。“对你，妈妈爸爸一直都是很放心的。”

然后徐徐进入主题。“现在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要是也定下来，我们就更放心了。我知道，现在的小孩都不愿意大人多管。我也不是想管你，我就是想问问，你同小路到底有什么打算。”终于说出心中所想，徐妈暗暗擦着汗。现在做大人也蛮不容易的。

徐然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碗，嘴里咀嚼着的葱油饼，立刻失去了诱人的香味。

你们都知道些什么？眼里看着大哥对我呵护备至，就以为他喜欢我吗？喜欢当然也是喜欢的，可并不是想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

“这个，这个么……”每次徐然开始这个那个的，徐妈就有数了，小姑娘又准备蒙混过关了。

“然然，你听妈妈的。找小路谈谈好吗？他年纪也摆在那里了。再拖下去，对你对他都没有好处。”不会就这么下去吧。再过几年，小姑娘年纪一上去，各方面都会处于劣势的。不像男人，越老越吃香。其实对你是更没有好处。徐妈有点发急。

要说路之恒耍滑头，她是坚决不相信的。能够几年如一日的在徐然身边，每天接送也不去说了，这照顾的实在是细致周到。她都是看着眼里的。人家夫妻之间也不过如此，还是要那种新婚蜜月期的小夫妻。

要说自家女儿对路之恒没意思。更不可能了。就算是开头没有想法，可是这两年来，越来越多地时候，可以看出来她对小路的心思了。小姑娘从小到大，向来都是七情上面的。徐妈坚信，就凭着她这双老眼和对自家女儿的了解，肯定是不会看错的。

难道要我去同大哥说，我喜欢你。你让大哥怎么回答？说不喜欢怕我会难过，说喜欢又背弃了自己的初衷。

徐然很烦闷，她不知道是否要把叶丽的事情告诉母上大人。

在徐然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朋友和家里人向来就是拿来吐露心声和帮忙出主意的。在这些人的面前，她是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和毫无顾忌地笑。现在让她碰到了从来没有碰到过的，如此头痛为难的事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给林思雅听，势必吴师兄就要知道，那倒还不如直接跟路之恒去讲。

要是告诉了徐妈，倚着徐妈的性子，估计就会叫她快刀斩乱麻，不要再同路之恒来往了吧。那就是说，她再也不能待在路之恒身边了。

所以，谁也不能告诉。这件事情，她只能自己看着办。

想到将来和路之恒身在同一个城市里，却不能再见面。徐然觉得心痛不已。

你明明清楚大哥心里有叶丽，却还要守在这里，说没有一点点想法，谁会相信？叶丽是什么人啊？她会允许路之恒和她结婚后继续照顾别的女的？就算是自家的嫡亲妹妹，这么照顾法，似乎也说不过去。

道理都懂，心里也一直在做出决定。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行动呢？

可是你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呢？总想着只要不说出来，这事情就不存在的鸵鸟心理？又或者，是还在奢望些什么吗？

“那个……这个事情，妈妈不要操心了好吗？你不是说我向来很有分寸的嘛。”徐然决定先撒个娇，再耍个赖，混过去算了。“我知道该怎么办的。我会处理好的啦。你们放心。”

徐妈看一眼徐爸。我就知道这丫头又要捣糨糊了。

徐爸瞥一眼徐然。这小孩，不知道年华易逝，青春易老么。

自家老爸老妈的眉来眼去，徐然没有太注意。她在想着要怎么样可以让自己面对路之恒的时候可以做到心静如水。

不要去看大哥的眼睛？还是不要去听他的声音？好像都不太可能。只要还在接触，这些都无法避免。

其实说穿了，这些所谓来自路之恒的诱惑，都是徐然你自己心甘情愿被诱惑罢了。你想啊，长得跟小航简直一模一样的陈远航就是最好的例子。当时谁都以为你会陷进去无法自拔，可是你却可以那么冷静地面对着那个男人怀念小航。然后在所有人的担忧中，风平浪静地过来了。

也许，在那个时候，心里就已经对路之恒生了一份心思了吧。所以不会被迷惑不会被吸引。

只是因为眼里已经有了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