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1井井喷吓跑了陶宝铭,没走的人对硫化氢也更加恐惧,但是,也让管理层面上的人认识到硫化氢不是不可控的。要说最高兴的还所董世昌,董世昌的父亲也是石油天然气勘探开发的专家,一直致力于中国海相石油天然气的研究,但是,一直到二十世纪末,中国的海相石油天然气也没有得到重大突破,可是,当大家都放弃的时候,他父亲一直坚信在中国一定能找到丰富的海相石油天然气,所以,六十年代初,当浩浩荡荡的石油大军从全国各地转战到东北时,他父亲要求留了下来,但是,到他父亲闭眼的那一天也未能实现他的梦想,留下了终生遗憾,同时,也在董世昌心里留下了一个创伤,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董世昌又一心扑到中国海相石油天然气的勘探开发工作。光1井井喷后,他准备亲自去北京汇报一次,争取把整体开发方案定下来,临走时,他给王唯一说:“如果这个方案批下来了,还需要大量的技术人才,你在家负责筹划一下,拿出一个人才引进计划,另外,一定要把安全工作放在第一位,发生矛盾的时候,宁愿把工作停下来,也不能出事。”
王唯一说:“光1井井喷让很多人对硫化氢都产生了更深的恐惧感,现在在这儿的大学生的情绪都不稳定,再招人,恐怕难度更大。”
董世昌说:“这是正常现象,说实话,我也怕死,难道你不怕死?”
王唯一说:“一个人没有九条命,只有一条,人死不能复生,谁不怕死,我也怕死。如果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存亡,死了也就死了,死得其所,要是因为工作失误,在事故中死了,那就不值得了。”
董世昌说:“正因为我们都怕死,所以,我们才要严细认真地工作。我们国家没有开发高含硫化氢的天然气田的先例,既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见过猪走,大家心里没数,这可以理解,但是,一定要向大家讲清楚,国外在这方面已经有成熟的经验,说明在高含硫化氢的天然气开发中硫化氢是可控的,我们中国人不比外国人笨,为什么外国人能做到的我们中国人做不到呢,只要我们工作做到位了,我们也一定能够做到安全地开发高含硫化氢的天然气。老王,技术上我比你强,但是,在做人的工作这方面我不如你,这事拜托你了,一定要稳住现在的职工队伍,特别是刚招来的大学生,不但不能让他们走,还要再招一大批,要不然,光靠我们两个和几个部室的主任干不成事。”
王唯一嘿嘿笑笑,说:“你是先给我戴高帽,再给我布置任务,这个任务够艰巨的。”
董世昌嘿嘿笑笑,说:“在光1井抢险时,你不是也给我戴过高帽吗,你把最危险的一线指挥的那个头衔抢了过去,这总没有那危险吧,你这个工委书记得以实际行动支持我这个总指挥的工作啊。”
王唯一说:“你就放心去汇报吧,我一定把这些事抓好。”
整体开发方案通过后,董世昌不敢在北京耽搁,马上又回到指挥部,第二天就背个小黄布包急着去普溪县商谈修路和征地的事宜。他和王唯一来到普溪县受到热情接待,但是,当谈到正事时普溪县的所有领导都没了笑脸。县委书记汤水泉说:“董总,你刚才说要投资两、三千万帮我们修路,还要征一万多亩地建集气站和天然气净化厂,这不是开玩笑吧?”
县长易江生说:“我们普溪县一年的总产值才几千万,你们一下子就拿出来两、三千万来帮我们修路,我也觉得这有点玩笑。”
王唯一说:“你们别看我们董总指挥背的包又破又小,那里面可是装着几百个亿的投资方案,几千万算啥,这只是前期投资,整体开发方案启动后,一个项目投资几个亿还不是跟玩的一样。”
汤水泉说:“你们在这儿投资是个好事,但是,要涉及到征地,并且,还要征那么多,这是个大事,原来你们钻井只是临时征地,那都好说,可是,这修路、建集气站和天然气净化厂都是永久性征地,都要报省和国务院批准才行,我们说了不算。”
董世昌说:“我知道这需要省和国务院批准,我们这个工程项目也是经过国务院批准的,但是,关于修路和征地问题,不能越过你们县级政府嘛,我们只能按着程序走呀。”
易江生说:“征那么多地,这要牵涉到多少人搬迁呀,那么多人,怎么安排,我看这是个难事。”
王唯一说:“有困难找政府嘛,要不难,我们就不找你们政府了。”
易江生说:“要是你们气田正式开发了,那含有剧毒硫化氢的天然气都从井里出来了,会不会发生硫化氢中毒事件?会不会对我们这儿的环境产生污染?”
董世昌说:“天然气在整个开发生产过程中都是处于密闭状态的,经过净化厂处理后,剧毒硫化氢都全部转化为了硫磺,不会发生污染和硫化氢中毒事件。”
王唯一说:“要说有危险的话,我们的人是离危险源最近的,如果发生了泄漏事故,受害的首先是我们的人,我们也怕死,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来保证安全生产的话,你们想想,我们会干吗。再说了,国家也不会批准这个项目。”
汤水泉说:“技术上的事我们也不懂,我们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来保证安全生产。不过,你们也别着急,毕竟这是个大事,以前从来没遇到过,我们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主意,这样吧,我们先给上级汇报一下,然后再给你们答复。”
征地的事说不好,董世昌再急都没有用,只能等。普溪县也有普溪县的考虑,不管修路也好,建集气站和天然气净化厂也好,这对当地的经济发展,意义都不是很大,但是,征地搬迁可是个马蜂窝,麻烦事太多,哪个领导也不敢轻易捅这个马蜂窝,所以,谁也没把这事当回事,董世昌和王唯一走后,他们就把这事扔到脑后了。董世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回话,他电话催了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是说在办着。一天深夜,下着瓢泼大雨,董世昌突然接到汤水泉的电话,电话说他老娘病了,现在在老家的山上,县医院的救护车上不去山,请求他帮忙把他老娘送到县医院。董世昌折身子起来说:“你母亲住在什么地方?”
汤水泉说:“就在你们光1井井台附近的山上,从光1井的井台往上走,第一个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