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2

赵菩提说：“董总，我问您，是工作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董世昌微笑着说：“当然是救人重要了。”

赵菩提说：“那不得了，您为啥不同意我去呢？”

董世昌仍然微笑着说：“你是学土木工程的，又不是学医的，更不是应急救援队的，你去那儿能干啥？”

赵菩提说：“正因为我是学土木工程的，我去了才能派上用场，我了解房屋的结构，房屋的哪个地方最容易塌陷我最清楚，所以，我去了有利于救援工作。”

董世昌没想到赵菩提这么拗，他说：“你现在是有单位有组织的人，干啥事都要听从组织统一安排，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单位派不派人去救援都要经过组织研究决定，谁能去，谁不能去，组织会考虑的，你不能单独行动。”

赵菩提说：“我不管你们怎么研究，你们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去。”

董世昌生气地说：“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拗呢，你要是不经过组织同意就去，回来非处分你不可。”

“即使你们处分我，我也要去。”赵菩提说罢转身走了。

董世昌气得好长时间没缓过来神，等他平静下来给孙志奇打电话询问赵菩提的情况时，赵菩提已经走了。董世昌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他们。”

赵菩提回到宿舍拎起一个背包，把钱包和身份证放到包里，又往里面塞几件衣服，背起背包就要出门。周敏华不解地说：“你急急忙忙的干啥去？”

赵菩提说：“我要去地震灾区当志愿者，你去不去？”

“啊！去地震灾区当志愿者。”周敏华愣一下又说，“我也想去，可是，我还得上班怎么办，领导会同意吗。”

赵菩提急切切地说：“你去不去，你要不去，我走了。”

周敏华说：“你让我向我们领导请个假。”

赵菩提说：“你请假也是白请，他们不会让你去的，我把假都请到董总那儿了，还是没得到批准。”

周敏华说：“领导没批准，你怎么去呀？”

赵菩提说：“我不管那么多了，只能自己批准自己了。”

周敏华犹豫不决地说：“你让我再想想。”

“我不等你了，你要是去了就打电话找我。”赵菩提说罢转身跑出宿舍。

赵菩提去地震灾区做志愿者的第二天，川气东送指挥部就向地震灾区派去了应急救援队。在应急救援队出发之前，董世昌和王唯一给他们举行个简单送行仪式。应急救援队的队员一字排开，整装待发，应急救援队队长卫武军向王唯一和董世昌敬个礼，声音宏亮地喊道：“报告领导，川气东送应急救援队已准备完毕，随时等待去地震灾区救援，请领导指示！”

王唯一说：“我们没有指示，只有希望，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们石油职工和家属的重托，发扬石油工人不畏困难、艰苦奋斗的精神，把我们石油工人的爱心传递到地震灾区，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和力量，快救人，多救人。”王唯一看着董世昌又说：“董总，您还有啥指示？”

董世昌说：“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让大家快出发吧。”

在应急救援队员上车时，董世昌拉住卫武军嘱咐道：“你们这次去了除了救援，我再给你派个任务，工程部的赵菩提去地震灾区当志愿者了，她可是我们的宝贵人才，她一个女孩子去那儿，我实在不放心，你们去了一定要找到她，保护好她，不能让她出任何问题，救援结束后，你要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卫武军向董世昌敬个礼，然后说：“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完成这个任务，救援结束后，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赵菩提带上参加工作以后挣的所有工资来到地震灾区，但是，班车还没进入地震重灾区就走不动了。公路上的车辆一辆跟着一辆，各种车辆组成的车辆长龙慢慢地向前蠕动着，车辆的行进速度还没有步行速度快，人们不得不纷纷下车行走。志愿者源源不断地加入进来，公路上除了流动的车流，还有流动的人流，志愿者就像河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向地震灾区涌去。赵菩提也无奈地加入到这个流动的人河。她边走边给郑小果打电话，打好长时间才打通她的电话，赵菩提急切地问：“小果，你现在在哪儿呢？”

郑小果说：“我现在跟着我们单位在前面抢修道路呢。”

赵菩提说：“我怎么来找你呐？”

郑小果说：“你现在根本过不来，你别来找我了，你随便找个救援队跟着他们干吧，只要能救人，在哪儿都一样，等到救援结束后我们再见面吧。”

赵菩提打完电话，她望着那前后都一眼望不到头的车流和人流感到非常茫然。她来的时候非常仓促，除了带些钱和几件换洗的内衣外，其它什么也没有带。四川的五月天已经很热了，她走一会儿就感到嗓子干裂，她下意识地掏掏背包，可是，背包里什么喝的吃的都没有，她不得不忍着干渴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赵菩提随着人流走了十几公里，这时，她的嘴唇也干裂了，脚掌也隐隐约约地感觉有点疼，她坐到路边，脱掉鞋子搬住脚板看看，两只脚掌上都磨出了大血泡。赵菩提以前也做过志愿者，但是，那都是在大城市，是在大型活动场所，就没觉得做志愿者有这么难这么苦，这是她来前没想到的，甚至，她来前就没有应对这种困境的心理准备，她用手指头轻轻地揉一揉脚上的血泡，泪珠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掉下来。这时，一辆救护车鸣着急促的喇叭声从地震灾区方向开过来，顿时，公路上的紧张气氛陡然上升，人群自动地躲到路边把路让开。赵菩提暗暗嘲笑一下自己，心想，我来救人的，没想到自己先受伤了，真掉链子。于是，她咬咬牙，又随着人流向地震重灾区走去。快走到地震重灾区时，气氛更加沉闷，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头上。四处都有救护车不停地在叫，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难以形容的表情。失去亲人的人痛哭不止，救援队的人们紧张地用手扒着废墟，从倒塌的废墟中不断地抬出人体，医务人员来来往往，施救着受伤的灾民，一处临时救助点繁忙地给灾民发着救助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