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教堂里飘扬着哀婉的歌，金发蓝童的年轻人站在众人面前，念诵追思的悼词。

这里是加图索家族教堂，而今天在教堂中举行的仪式，是送别一个名叫庞贝·加图索的男人。

“.....他不是合格的族长，他对艺术和旅游的喜爱程度明显超过了坐在家里办公。花花公子是世人对他最多的评价，他的事迹放在家族史上，想来只会作为教育后人的反例出现。

我也曾斥责他对家族的不负责任，对命运的软弱逃避，但直到他生命的最后，我才知道他早已预料到了那个未来，只是他不愿意把那些残酷的真相说出来，而是选择用死亡终结命运的枷锁。

庞贝·加图索，与神搏斗者，我的骄傲因他而重生。”

在冷静而克制的掌声中，凯撒走下主持台，拍了拍那副盖着天鹅绒的棺椁。

种马老爹，愿你在天堂有天使作伴。

凯撒方一落座，就听见一旁传来声音。

“节哀，凯撒。”

“公子？”凯撒转头，看见了坐在他身边的扶苏。

“是我。”扶苏颔首，“我和你父亲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决绝和果断让我印象深刻。能在死亡面前如此从容的人，是值得你骄傲的，凯撒。”

“傲慢的龙王亲临参加他的葬礼，并作出如此评价，他在天堂上又多了一个可以吹嘘的故事。”

“他可不需要我评价，他自己的经历已经是传奇了。与神搏斗并战而胜者，古来也只有神话传奇中有一二人罢了。”

“是啊，他是一个传奇。”凯撒感叹道，“不过公子今天亲自前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一位人间的传奇想来还不值得你花费这么多时间。”

“有族长的样子了啊，凯撒。”扶苏将折叠好的纸条递过去。

“潜入北欧诸神的尼伯龙根中窃取他们的珍宝。”凯撒阅览之后盖上，“这可不是容易的事，上一个窃取珍宝的侏儒阿尔贝里希，死相可以称的上是凄惨。”

“所以你去吗？”

“能不去吗？”凯撒反问道，“现在所有的混血种家族都依附龙族而存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龙血秘党崩溃之后，我们已经没有对抗的能力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庞贝是攻下罗马的功臣，虽然我和他只是互相利用，但有这份关系在，我不会让你去做炮灰的工作。这次的任务危险并不大，而且是一个机会。”

“机会？”

“你们因为和秘党的其他家族分裂，又是李元昊的属臣，想要平白得到和原来一样的地位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我就能让你们重新加入混血种权力的最中心。

要不然，我就算欣赏庞贝，也不能让你们这些明面上的‘叛徒’和功臣们平起平坐。”

“哦？”凯撒挑眉，“龙王居然会在乎区区混血种？我还以为你的话就是铁律。”

“诺顿和康斯坦丁曾化为西汉末年的李熊兄弟，而风王兄弟化身西夏的李家皇族。

他们不是没有掀桌子的能力，但是把桌子掀了，事情谁来做呢？难道靠灵魂有缺的我们吗？

再者，我们获得权与力的目的，又不是一天到晚管这管那，事必躬亲。

你难道能想象青铜与火之王自己挖矿吗？你能想象大地与山之王亲自布置婚礼吗？

诺顿喜欢的是攀登炼金术新的高峰，而不是每次亲自从铁矿开始炼起。”

凯撒想了想龙王挖矿的场景，摇了摇头。

扶苏接着往下说：“再铁腕的皇帝也需要有人帮他做事，没有谁是一座孤岛，而一旦有了联系，就必然会诞生妥协。

政治不是掀桌子，而是打麻将，你打出一张才能吃掉一张。

你这一次不守游戏规则，下一次就没人帮你做事了。

芬格尔帮我忙前忙后，我就得帮他背后的北美混血种家族站台。

诺顿和康斯坦丁要为当初帮他抗击刘秀的世家后人谋些好处。

其他当初忠于我和夏弥的世家，我们都需要回报。

而绘梨衣，她天生是站在蛇岐八家那一侧的。

我们给这些混血种家族庇护和人间的权力财富，他们则誓死追随我们，这就是龙族和混血种的关系。”

“有点像欧洲的封建制度，骑士帮自己的领主管地，在战时为他们出征。”

“差不多这个意思。”扶苏颔首。

“但他们能从臣服龙族中获得什么呢？”

扶苏指向教堂里正在做弥撒的教皇，“为什么加图索家族能请到教皇来主持家主的葬礼，而普通人只能请地区牧师？

为什么加图索家族能在罗马城内拥有一座庄园，几十万的酒随便开，而且光鲜亮丽世界闻名。

而一个掌握【时间零】的混血种，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不敢去看。

楚天骄一个人能把你们全部杀光，而他却要受你们牵制，你不会以为是靠你们校董号称为‘S’级的优秀血统吧？”

凯撒知晓了扶苏话中的意思，这是他以前不曾面对过的东西，却是世界的真相。

曾经有弗洛斯特帮他挡下，后来有庞贝帮他挡下，以此维护凯撒的骄傲，让他不用去面对肮胀。

但加图索家族的长辈已经不再了，凯撒就是再厌恶这些东西也必须去了解。

他拔出双枪和猎刀，但举目四望却没有看见敌人。

这个敌人没有形体，它就像是重力，无处不再却又无迹可寻。

“我知道了。”凯撒点头，“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选我？”

“你的精神足够坚强，而你的言灵又正好合适。”扶苏的眼中划过一丝惆怅，“再者，也算是给逝去的英雄一些奖赏吧。”

“感激不尽。”凯撒低下头，当他再抬头的时候，扶苏已经不再座位上。

加图索家族的长辈已经不能再庇护他了，现在要靠他去撑起别人的骄傲了。

.....

扶苏刚一进门，夏弥调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啧啧啧，给逝去的英雄一些奖赏，你说瞎话是真不用打草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