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多年操劳,早已经掏空了身子,情绪激动的说完一通话便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地上,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夫人看的心里不落忍,动了动嘴唇才说:“对不住你们,是我们韦家对不住你们,让你们跟着吃苦受罪。”
这么多年过去,灵芝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灵芝,一辈子已经都毁的差不多了。
再多的补偿也不能怎么样。
灵芝声音沙哑的摇头:“怪不得家里,夫人当初也说不稀罕常勇侯的人,只是可怜几个孩子若是失去母亲以后一定日子艰难。她打算原谅常勇侯,也都是顾念着大小姐二小姐和少爷,尤其是少爷,那时候还在襁褓之中,二小姐更是被那些师太说什么煞星命......”
说起这件事,太夫人的脸色更沉了沉。
是啊,当年陆显宗就要把陆明薇给送到乡下庄子里去养。
那时候她正好从登州回来探亲,见女儿为了这件事心烦意乱,便坚持把陆明薇给带到身边养了。
只是后来再带陆明薇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当人家母亲的最苦,自己如何其实都已经不在意了,但是为了孩子却怎么恶心都想要忍一忍。
就比如明惜,如果不是邵君庭做的实在不是人事,而且已经影响到了囡囡,她也不能下这样的决心。
陆明薇想到这些便觉得钻心的疼痛,为母亲觉得不值,为母亲觉得难堪和委屈,她遭遇丈夫和朋友的背叛,好不容易为了孩子鼓足勇气愿意原谅他们,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是变本加厉的报复!
林氏难道真的没有心吗?
灵芝用力过度,又情绪激动,很快就脱力的晕过去。
太夫人立即让黄妈妈进来把人带出去,又叮嘱许妈妈一直陪在灵芝身边,不能出什么差错。
等到灵芝一出去,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太夫人半响说不出话。
就连韦嘉朝也一样,最初的愤怒退去,他心里只有深深的难过和无力。
他最喜欢最疼爱的妹妹,他原本答应过会保护一辈子的妹妹,结果却孤苦无依的死在了京城,枉他这么多年竟然还以为妹妹是病故的。
韦氏在地底下怎么能安息?!
她的儿女都在豺狼底下讨生活,她怎么能闭得上眼睛?!
怪不得在这世上徘回不去,她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痛苦,才能托梦给陆明薇,给她心爱的女儿指一条明路。
他望着陆明薇,眼里有愧疚有后悔有自责,许久许久才动了动嘴唇说出一句话来:“明薇,你放心,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一定要给你母亲讨个公道!”
一定会有公道,这些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太夫人也回过神来,见陆明薇坐在一边眼眶红红,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但是还是问:“明薇,你说指使崔妈妈的是楚国公夫人。”
太夫人有些不解:“我还以为会是林氏,毕竟若是栽赃在囡囡头上,邵家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囡囡和你姐姐,我们韦家势必是要保着你姐姐的,如此一来,极有可能和冯家结仇.....林氏做这个局我能理解,可楚国公夫人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报复你之前提前一步跟吴文杰退亲?”
若是如此,那可就真是太小人了。
陆明薇原本也打算跟外祖母和舅舅说清楚的,卧榻之侧有毒蛇吐着信子窥视,若是再不把话说清楚,他们防不胜防。
她轻声把蓝宝石首饰的事情说了。
韦太夫人和韦嘉朝对视一眼,两人更加震惊和疑惑。
他们都不知道蓝宝石首饰里头还藏着这样惊天的隐秘。
怎么会这样?!
太夫人又觉得韦氏办事太过毛躁:“这丫头真是.....怎么办事半点成算都没有?她要挟了楚国公夫人,那种人不会觉得你母亲帮了她,只会觉得你母亲是在要挟她。一个半点道德都没有的人,面对威胁怎么可能会甘心情愿的接受?你母亲竟然还拿你的亲事去做交换,真是太傻了!”
陆明薇却不这么觉得,她上一世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却亲眼看着姐姐是如何心甘情愿的为囡囡付出。
大抵韦氏当时也是一样的,韦氏是走投无路了。
她轻声说:“不是的外祖母,当时母亲刚知道父亲和林氏的事,她一定是怕极了,而且也知道林氏不怀好意,四面楚歌的情形之下,她帮秦氏的忙,要定一个婚约,说到底是给我一个保障,她怕以后林氏不好好待我,也怕我那个煞星的名声影响前程.....”
而且有一门这么显赫的婚约在身,韦氏是觉得这样女儿的路就能好走一些。
韦太夫人到此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怎么还能苛责女儿?
韦氏什么事都没有做错,她该做的事都已经全都做了,她为人诚恳,待人体贴,这不是别人算计她的理由。
说到底是狗男女不要脸。
太夫人缓缓呼了口气:“秦氏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退亲,说到底那就是在想要拿到你母亲手里的证据,也就是你说的那封密信。后来吴文杰来跟你要蓝宝石,也是受了秦氏的指使,你这个丫头.....”
韦太夫人心里难受但是又觉得欣慰,摸了摸陆明薇的头发眼神有些怅然:“幸亏你聪明,竟然借着林氏的手把蓝宝石送给了鲁王妃,揭穿了秦氏的丑事。看来灵芝之所以落到我们手里,也是因为秦氏要算计林氏了?”
如此一来,林氏要忙着应付韦家的怒火,秦氏也算是报了仇。
陆明薇轻轻点了点头:“她们这些人自恃聪明,一直把不如她们的人当成傻瓜一样耍弄,既然她们这么喜欢玩,那我就陪她们一起玩一玩,到底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借力打力罢了,谁还不会呢?”
太夫人到底是经历多而且想得深,很快就想到了韦嘉朝这桩差事错是出在哪里了,她呵了一声:“也不只是耍着我们玩,更不只是为了报复当年你母亲的要挟,说到底这种人只在乎利益,是我们挡住他们的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