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早就知道汤圆儿是一只小母猫。
然而看着它抹了腮红,穿着小马甲,戴着小红帽的形象,李清还是差点儿没认出来。
进组之前,李清把它托付给了景恬,景恬又把它托付给了郝好和柴碧云。
其实景恬在班上的好朋友也很少。
因为她跟李清一样,都是那种慢热的人,没深入接触之前总觉得特高冷,就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郝好和柴碧云算是她难得谈得来的朋友。
景恬窝在沙发上逗着猫,看了眼坐在茶海前慢悠悠烹茶的李清,随口道:“哎,那俩人闹着要咱们请客呢!”
“没问题啊,等明天去学校消了假就请,你觉得是请人来家里还是在外边?”
“我到时候问问她们吧。”
“行。你别躺着了,来尝尝王老师送的云龙茶。”李清品了品茶,笑道,“茶汤清亮,味有余甘,感觉还不错。”
“哎,你说你这都什么爱好?”景恬抱着汤圆儿坐过去,吐槽道,“文玩,喝茶,焚香,写字,还有你刚买的那是什么?是叫拉坯机是吗?你还想玩泥巴?”
“不是玩泥巴,那是做陶艺的。”李清纠正了一句,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你尝尝,真挺不错的。”
“你这杯子也太小了。”景恬一口喝了,咂咂嘴,“也没什么味儿啊。”
“……”李清满脑门儿黑线,“算了。”
景恬放了汤圆儿,摸出挂在脖颈上的挂件儿,问道:“哎,你送我的这个宝宝佛是和田玉吗?”
“嗯,羊脂玉。挺难得的,当时为了那两块儿料子花了我老多钱。”
“嘿嘿,挺好看的。”景恬看着可爱的宝宝佛傻笑了一声,“你的挂件儿呢?我看看。咱俩的好像不一样。”
“男戴观音女戴佛。”李清也摸出自己的挂件儿,两个人脑袋对着脑袋凑到了一块儿,“我这个是菩萨。”
俩人叨叨咕咕地研究了一会儿,景恬道:“哎,我也送你件礼物吧?”
“啊?”李清有点儿惊喜,“什么礼物?”
景恬取下皓腕上的手链儿递给他:“呐,送给你。”
李清看着她递来的镶着水晶碎钻的手链儿,有点儿无语:“……不是,你这看起来就是女式手链儿,我怎么戴啊?”
“那你要不要?”
“要!”李清立马接过来。
“嘿嘿,来我帮你系上。”景恬给他系好了手链儿,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挺好看的。哈哈哈……”
李清悄悄放下挽起来的袖子,遮住了手链儿,澹定道:“我准备玩泥巴了,你要不然回去睡会儿?”
景恬来回摇着脑袋:“我不!”
“那要不然咱们一起玩?”
“幼稚!”景恬撇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哎,咱们去看电影吧?”
“电影?什么电影?”
“《色戒》啊!最近多火啊!”
“《色戒》?”李清皱了皱眉,“我不想看。”
“嗯?为什么?”
李清没有解释,问道:“你为什么想看这部电影?”
“这部电影不是揽获了很多大奖吗?而且还挺火的,所以公司正准备做一部话剧,我来演女主角。”景恬说着撇了撇嘴,“我还想叫你做男主角呢。”
“话剧?”李清呆了下,“你说《色戒》吗?”
“嗯。对啊。”
“你来做女主?”
“对啊。你这什么表情嘛?”景恬见李清一副惊呆了的模样,气道,“我做女主怎么了?不行吗?”
“不是不行。”李清想了想,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公司怎么想的?这不是瞎搞吗?”
景恬疑惑道:“什么意思?”
“咱们还是新生,专业课都没上几节呢。而且,咱们燕影主攻的是影视表演,从根子上就没有话剧的基因,你知道咱们燕影出身的演员能进人艺的有几个吗?”
“几个?”
“目前为止好像就只有两个。”
“啊?”景恬很是惊讶。
“咱们先抛开这个问题不谈,你这个公司到底怎么给你规划的路线?出专辑,演电影,这还准备做话剧……”
李清顿了顿,继续道:“我其实可以理解你这个公司的路子,影视歌多栖,资本换流量,通过宣传推广来增加曝光度,然后再砸两部大投资大制作,然后你就红了。路线倒是没错,但是有点儿急了,就是根基不稳你明白吗?”
他说着唤了一声:“景小恬儿。”
“嗯?”
“其实我挺喜欢林清玄的一句话:【人活着,应该有几分温柔,遇事不慌,慢条斯理地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一生一世,不求过得多好,但求自己问心无愧。温柔半两,从容一生。】”
李清笑了笑,“真的不需要这么着急的。我觉得你应该先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热爱的是什么,然后自己去做选择,而不是被公司推着走。”
景恬下巴枕着手掌趴在茶海上,有点儿茫然地盯着杯子里清亮的茶汤出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就只是想有事情做,那样我会觉得踏实,有存在感。”
存在感?
李清想了想,笑道:“这个很正常。你有没有看过陈忠实老先生的《白鹿原》?书里说,人就是个贱虫。一天到晚坐着浑身不自在,吃饭不香,睡觉不实,总觉得慌惺兮兮。人一干活,吃饭香了,睡觉也踏实了,觉得皇帝都不怯了。”
景恬一下就抬起了头,狐疑地盯着李清:“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其实缺少的是一个目标。”李清笑了笑,“那不如想一想,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表演?”
景恬摇摇头:“可能就是喜欢吧。也没有什么为什么。”
“喜欢就够了!”李清看着她,“景小恬儿,奔着它去!”
“表演吗?”
“嗯。”
“我有点儿乱……”
“别想了。”李清打断了她,伸出一只手,笑道,“我也开始喜欢表演了,我们可以一起。”
“为什么我总觉得被你湖弄了?”景恬小声滴咕着拍了下李清的掌心。
李清看着她,微微笑着,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个演员。”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景小恬儿。
原来。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