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相当理解‘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
在登上船前经历的一条崎岖不平路时,我感觉浑身都要被颠散了架。伤口止不住的疼痛,肌肤上的冷汗,甚至都将绷带给打透了。
坐在副驾驶的雨化疾递给我最少五次止痛药,甚至还让车停下来打了一针杜冷丁(量不是很高),可还是没有很好缓解这难忍的疼痛。
不过好歹还算是较为顺利的抵达了码头。
一路上因为痛苦而迷乱的神经,在登上甲板,且又过了近十几分钟之后,才逐渐缓和下来,但依然还是有些气息不顺。
偌大的码头上,除了大大小小的集装箱和我们这些人以及脚下的船只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我竟然顿时自心底涌上一股子苍凉悲伤之感。
“英国方面已经商妥完毕了…”
雨化疾这时走到我的身后,俯下身子,轻声说道。
我抿了抿嘴唇,驴唇不对马嘴的道:“这个码头…是做什么用的?”
他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有点弄昏了头脑,可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回答道:“哦…这个码头只是单纯的运输存放货物而已。”
“什么类型的货物?”
“家具,未加工或者半加工的原料或者…”
我没等他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详细解释。随即做了个深呼吸后,说道:“休息吧…”
雨化疾应了声‘是’后就让黑衣人推着轮椅,将我送到专属房间。
不得不说此船的内部构建十分奇怪:
没有超过五米的直廊。有许多的转角和房间。
‘嗒,嗒,嗒…’
黑衣人的皮鞋在与铁板相碰时发出的声音,配合此时的场景,竟让我或多或少的毛骨悚然。感觉自己此时是在《幽灵船》和《闪灵》杂交融合出来的新电影中。
然而好笑的是,我还在幻想两个穿着小白衣的小女孩和如海水涨潮一般的血浆什么时候出现。
正当我的幻想要变为妄想的时候,轮椅停了,现实回来了。
我没有对黑衣人说‘你可以走了’这种话。
因为他活像个机器人,与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些开车司机没什么区别的机器人,所以推测他也不会说话,就不打算浪费口水了。
我不是很费力的拉开门,操纵着轮椅进去。
在门‘吱呀’一声关上后,我对这个房间的大体视察也结束了。
屋内空间比较宽敞,有一个圆形窗,窗下有张深棕色的木桌,桌子左面是床榻,浅蓝色床单、被和枕头。右面是个被简约塑料门隔离的浴室。
木桌上有一瓶墨水,一根钢笔,一架台灯,靠放在里面的椅子上,挂着我的单肩包。
我站起身,将轮椅依靠在墙角,然后缓缓地走到桌子前,拉出椅子,坐了上去。随即取下单肩包,从里面拿出初稿和照片。
初稿依旧是那样微黄的颜色,可照片却有了变化。
它不再只有单调的黑漆漆的颜色,而是呈现出了人像。
虽然人像十分模糊,但我敢肯定!就是我在精神病院里,尝试往照片上涂抹些水渍后,见到的那个人像。
“是因为在海上,周围的水分子更多了原因吗?”
我只能这样猜想。因为这是最符合情理的。
“!”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难道真的可以用这个办法!?”
我双眉紧缩,死死盯着照片上若隐若现的人像,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然而这个却也只是个想法,因为它没有太多的证据或者条件来证明对错与否,且十分危险,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当,当,当’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考。
“可能是送餐的吧…”
我一边想着,一边走到门前,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吗?”
房间的隔音性能相当的好,对方听不到声音。
‘当,当,当’
又是三声。
我开了门,是一名身穿红色…苏格兰短裙?的服务生。
他左手把持放置了大大小小被扣盖住碟盘的餐车,右手扶在胸口,微欠身问道:“医生说您应该需要用餐,且数量要多,我们便准备了这些。”
然后他揭开一个个扣盖,露出了那些色香味极佳的菜肴。
我心里长出一口气,暗想道:幸亏菜不是英国的…
于是只习惯性的道了声谢,就拿起了一包kfc,晃了晃,道:“其他的推走吧,我吃这个就好。高脂肪,没有太多复杂的操作…不过,如果有夜宵的话,到时可以丰富点。”说完就关了门。
我拿着这包kfc走回桌子前坐下,在临开吃前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掏出手机,给雨化疾打了通电话:“预计多久能抵达伦敦?还有,这个房间的隔音性未免也太好了,我猜刚才送餐的小哥,一定会在打门而不是,敲门…”
雨化疾的回答,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笨蛋:“预计明天凌晨两点就能抵达。至于房间隔音太好这个问题,您可以将屋门右上角的条形拉门拉开,这样就可以了。”
我猛地一回头,看到了那本该显而易见的,两个小指宽长的条形拉门。
所以为了掩盖尴尬感,就挂断了电话,船也在此时发出了即将的鸣笛。
透过窗,能看到星满周天,然而如玉的月亮却透着一股子阴险狡诈。
可能是我的思想不对,但无论怎么放平心态,这种感觉还是没变。
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线,照的照片,特别是初稿多了些神圣。
我轻轻摆头,暗自于心里自嘲一声:“指示他人犯罪的我,竟然会知道‘神圣’这个词汇…真是讽刺…”
四张初稿摆于桌上,新获得的被单独置于右手边。
酒足饭饱了,但不能思**。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
关于神殿的消息虽然有了着落,但是也不能熊掰苞米。
于是将灯光调的亮了些,细细阅读起这新获得的第四张初稿:
我(洛夫克拉夫特)从来不知道,原来臆想的东西会成为现实。山脊,海峡,戈壁,丛林,还有更多看起来本就稀疏平常的事物,在我的笔下变成了妖魔鬼怪…但这都不是更要命的…真正要命的,不是它们变成了,而是极有可能本就是…
以上,就是这张初稿上唯一能够辨认出来的词句。
“这可能只是巧合吧…”
我不由得开始怀疑起来洛夫克拉夫特很早就已经精神错乱起来,但这个推断很快又被推翻,只因为一点,那就是《黄衣之王》这本书它的的确确存在。
这并非道听途说,而是确有其事。
法国的一个民间小剧场曾经表演过,而演出结束后的场景,就是剧场里的所有观众包括演员,都发了疯,嘴里高喊着莫名其妙的语句。此事占据了所有报刊的头条(后来政府出面,全力遮掩,但又漏网之鱼。所谓销毁,不过掩人耳目。)
于是这本充满魔力,被诅咒的舞台剧本,就被送到卢浮宫。现正静静地沉睡在的一幅油画的背后。
相传,在洛夫克拉夫特将此书最后一个字母写完的时候,美国西海岸的每一个住户,都听到了万千海螺被吹奏的声音,甚至还有些青年人梦到了身穿黄色大袍的男子,在享受珍馐供奉。
但很遗憾,人类就是这样,他们在面对自己无法解释的事情时,便会说,这是‘故事,传说’。
我仰起头,全身依靠在椅背上,沉长的叹了口气。
“洛夫克拉夫特的这些初稿…至少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什么联系…”
虽然下了如此结论,但我还在紧逼双目努力联想。
然而最终的结果是不仅一无所获,还让脑子晕沉疼痛,像极了一个不会数学题的小孩,非要做出这道试卷上的超纲题一样吃力不讨好。
‘叮铃~’
风铃声…
这让打瞌睡的我,瞬间惊醒。
在离开精神病院前,也听到了风铃声。虽然一直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神经过于紧绷且敏感而造成的幻听,但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然这风铃声响了这一下后,就没了下文,仿佛雪融,从未来过。
房间内,静悄悄的。
我厉目四下环视,还站起身打开了浴室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道真是我最近神经太过于紧张而造成的幻听?”
我一边劝慰自己找理由,一边坐会椅子上。
“应该彻彻底底放空下大脑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关掉台灯,准备上床睡觉。
可就在这屁股刚要抬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阵阵风声。
窗外不停地闪着光点。
我探过去身子,抻个脖子顺着窗努力向外瞧看,想知道外面究竟怎么了,却在看清的一瞬间被惊吓住了!
群星摧残,如火如荼。太阳不过沧海一粟。
在这丝丝光亮聚合的焦点,无数扇正迎风招展的旗帜,旗帜的中央是壮丽鬼魅的庞大殿宇。
殿宇内似乎有人唱歌。
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了,听得更清晰了。
那一名名身穿红色礼服的男女,跪倒在地;紫色衣衫的于立四角;绿色服饰的穿梭其中。
唯有黄色大衣的站在最高的地方,双臂张开,如若十字,众人随声附和,歌曲激昂高亢:
海水干涸!群山倒塌!唯有阵阵嘶鸣的风声不竭疯狂!
星空不敢透光!太阳也要为之倾倒!在月亮成为光芒时,我们大声歌唱!
黄衣之王!万物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