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伤心中心思一闪而过,手中却丝毫不含糊,脚下一个箭步,虚晃一身,手中苗刀便已是上撩而起,带起一道幽芒,朝着张浪咽喉刺去。
张浪身形一折,又是一式‘密雨行云’,身形于空便递进一丈,鬼哭刀轻轻横拍,将苗刀扫开。
这一番试探交手,眨眼刚过,但祁少伤却已知道厉害,他忽地窜身而进,一刹那苗刀便转,诡异刀式施展开来。
幽蓝苗刀带起寒光湛湛,却交织出绯红刀芒。这幽蓝和绯红又极为诡异的交汇在一起,向张浪胸口攻来。
连绵如狂风暴雨,绯红似一片霞岚!
面对这诡异的红袖刀法,张浪刀尖一绞,身形半旋,刀光带起一丝尖啸,斜劈而出。
这有如虎啸的一式,正是五虎断门刀‘一啸风声’!
势大力沉的鬼哭猛然斩在苗刀之上,瞬时之间,那狂风骤雨一般的绯红,又凝聚于一片静止。
这刀式被挡之时,祁少伤却手腕一转,苗刀陡然一个斜转,挟着风声,又从空隙之中倏然斩出!
带起一抹绯红,譬如蔷薇乍吐,美艳之极,绵延而过后,却又比细雨过帘,写意非常。
张浪抽身一跃,手腕一旋,一招‘剪扑自如’混着‘流星闪电’猛然向着祁少伤斜削而去。
鬼哭刀厚重的刀身带起一阵风压,从绯红刀幕中斜斜削过,竟是后发先至,向着祁少伤颔下削去。
好刀法!
祁少伤眼神一亮,手中苗刀一圈,瞬间变招,幽蓝刀尖倏然点在鬼哭刀口之中。
“嘣!”
兵刃相交,发出沉闷之声,巨大的力量将两人同时弹开。
张浪双脚微分,一元定桩使出,岿然不动。
祁少伤右脚后踏,左脚微微起伏,亦是一动不动。
这一番交手,竟是平分秋色!
两人互相看着,一个戏谑笑着,一个嘴角弯弯。
看上去平分秋色,但真要论,实际上却是张浪稍胜一筹,毕竟祁少伤已是感应境界,张浪却不过通脉。
当然,这却是没法说道的,因为两人都是留了大手,都未用出真正的杀招,点到为止,未分高下,也不定生死。
真要生死相博却是没人来管你境界高下。
真要决一死战,胜负亦是难料。
祁少伤显然也知道这点,他又横起苗刀,摆出攻势,弯了弯嘴角,笑道:“论刀法,你确实要胜我一筹,只是除非你能杀了我,否则这人却无论如何不能叫你拿去。”
他嘴角弯着甚是温和好看,但说的话也是分外认真。
要想从他手中抢人,那接下来定是分个生死!
张浪却是笑了笑,却是把鬼哭收了起来,道:“论境界你可是要高一些,杀起来肯定也不像小鸡仔,喝酒吗?”
祁少伤微微一讶,此人竟是把方才他那小鸡一说化了过来……
他心中感觉对方颇有些意思,嘴角便弯的更厉害了。
索性他一路赶来,肚里也饿,加上艺高人胆大,胸有成竹,自然便点了点头,道:“那就喝着,小二,来壶好酒,大青蟹再来一客!”
他便亦收了苗刀,又随着张浪坐到四方桌上。
小二见两人战毕,战战兢兢的的走出来,又端来两壶酒,却是看也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
张雪涧这会却已经平静下来,她抚了抚胸口,颇有些觉得七哥和这个家伙有些莫名其妙,打着打着喝起酒来了。
以她的刀法造诣,对二人方才交手的惊险之处还看不太分明。
她反正闲着无聊,就给两人倒了酒,然后又无聊的趴在桌上,看着他们。
这两人碰了几杯,便也开始说起话来。
祁少伤抓过一只蟹,就剥了起来,嘴里说道:“这冷浑很麻烦,你真要插一手?”
“哦?”张浪口中轻讶。
他今日也是看出来了,这冷浑三家争夺,显然是带着秘密,只是他倒是真不知道冷浑身上何事,他今天来就是为了等祁少伤,至于原因,过过手瘾那是其一,其二便是……
作为金风细雨楼新生代最耀眼的几人之一,长得帅气英俊,又师承‘红袖第一刀’沈梦,这祁少伤在前世玩家中可是偶像级人物,尤其女粉丝多如牛毛,有人甚至曾专门整理出他的生平履历配上画册拿来卖。
真要说起来,张浪前世这时候却是连凡境上阶都未到,两者层次便不同,后来张浪又一路往西北域发展,自然也和他没有什么接触。
不过本着大家都是玩刀的,张浪倒也曾起过争比之心,是以也买过一份来好好琢磨过。
其中便有一条:大寒之日傍晚,汉江边十八里铺,一刀斩杀‘黄山二剑’。
“愿闻其详。”张浪心里转着思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祁少伤嘴里嚼着一口蟹肉,含糊不清的道:“他…抢了…东吴国江州刺史家里的血玉佛,那是五煞神教看中的东西,被他虎口夺食,现在无争山庄,东吴六扇门,五煞神教都在找他。”
张浪微微一愣。
祁少伤见他这模样,以为他不知道其中厉害,将蟹肉吞了,又详细解释起来,道:“五煞神教听说是楚国境内的一个邪教,万花飘香和他们接触比较多,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五煞神教在东吴也似乎有些势力,半个月前夜屠了江州刺史全家,要找血玉佛,后来被这家伙虎口夺了食。一州刺史被灭满门,东吴朝廷自然震动,六扇门便想抓了他,以他作饵,将五煞神教的杀人凶徒引出来,了结此案。我们大梁无争山庄庄主铁衣候和六扇门执掌吕四先生有些旧情,所以好像也在帮着他们……”
张浪自然不是不知道厉害,他之所以发愣是因为他本以为此事牵扯到八府中的万花飘香和无争山庄,再加上东吴六扇门和眼前的八府之一金风细雨楼…已经颇为复杂了…没想到还有五教之一的五煞神教。
张浪喝了口酒,点点头道:“那你也是来拿血玉佛的?”
祁少伤呸了一声,将蟹壳吐出来,又喝了口酒,才说道:“我拿屁个血玉佛,你是不知道,我也算倒霉,本来我在路上飙马飙得好好的,正准备去府城喝个花酒,没想到来了个死瞎子,拉着我非要和我算一卦。”
“这死瞎子出手之间,罡煞四溢,显然是地境高手,我自然打他不过,只得听他废话,结果他便说什么天灾人祸,只有我能解,然后又和我说万花飘香有个佛爷在这要倒血霉了。万花飘香这群混黑道的,常在外行走,又能算得上佛爷的,一共就两个,我一想,就猜到是这个家伙被人堵了。”
祁少伤又喝了口酒,叹了一声,道:“要说这事我不知道也就算,可是那万花飘香的柳飞飞和我也算……好朋友,要是以后知道我见死不救,岂不是又要来和我闹……”
张浪听闻,一口酒都差点喷出来,道:“所以你是来救他的?”
救人先打得别人吐血晕过去?还有这种操作?
祁少伤又咬了口蟹肉,点点头,道:“我来的时候,他正好从窗子里窜出来,我话还没问呢,他就一月牙铲朝我打来,我索性一想,事情紧急,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直接一记打昏了账。”
“哈哈哈哈哈哈!”张雪涧突然笑的前俯后仰,抓着张浪道:“七哥,这家伙好好玩,笑死我了,笑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张浪敲了她一记脑袋。
祁少伤被张雪涧笑得也有些茫然又尴尬,伸手摸了摸脑袋,道:“难道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绝对没毛病。”张浪肯定的说着,接着又问道:“那血玉佛是个什么东西?”
祁少伤摇了摇头,道:“血玉佛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恐怕还要问这个家伙了。我也就是看过楼里每日问百鸟朝凤阁定的神州信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时,那冷浑也是醒了过来,随后他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自己还在十八里铺中,脸色瞬间就是一变,伸手就要去拿身边的月牙铲。
只是一摸,却摸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