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冷浑却突然停住了,他方才走到门口,就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确实是走不了了。
因为那原本安坐的两个黄衫中年,其中一个已经抽剑出鞘,一口眩目银光的三尺青锋已然朝着冷浑袭来。
一点星光颤动,飕然作响,流星般向着他当胸点去。
而另一也是随之站起,腰间长剑亦是在这一霎振腕掣出,化成一道猩红闪电向着冷荤刺去。
措不及防,冷浑只得斜持月牙铲,以铲为盾,迎了上去。
一银一红双剑点在铲面之上,冷浑站势不稳,蹬蹬后退五六步,撞在桌子之上,方才稳住身形。
他脸色一变,森然道:“原来是‘黄山双剑’袁氏兄弟,好浑厚的真气!怎么,无争山庄也要插一手?”
这时,两个捕快也缓过来,从后面将这头陀围住。
浓眉捕快对着两个黄衫男子,道:“多谢二位了。”
那持银剑的人却是二人中的兄长,唤作袁林,他微微颔首,道:“好说,小侯爷昨日接到消息,便下了命令。”
持血剑的乃是弟弟袁森,他却是瞬间接了话来:“庄内兄弟就我们离得最近,是以便赶来了,小侯爷还要我们带话,给吕四先生问声好。”
四人合围对谈之间,冷浑心中却是一转。
两个捕快自然不惧,但那‘黄山双剑’却也是有些声名的人物,以一对四,值不当。
是以他便冷笑一声,身体一弯,使了个青蛇穿林的姿势,从四人包围中穿了出去,随后一下撞破窗户,斜窜而出。
“想跑?追!”那袁林一声暗骂,四人便要追将出去。
“砰!”
只是这时,一个身影又撞破另一扇窗,弓着身子倒飞进来,撞开桌椅,躺在地上。
拿眼看去,可不就是那刚刚窜出去的冷浑,此刻他竟是口吐鲜血,已经晕了过去。
而那破开的窗户之中,又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跃了进来,这年轻人却是身着蓝衣,长相俊秀。
他右手提着一把狭长幽蓝的苗刀,进来之后,嘴角一弯,洒然笑道:“嗯,这人我要了。”
随后他便走过去,将冷浑一把提了起来,往外走去。
如此一来,那袁氏兄弟和两个捕快哪里肯罢休,持着兵刃就将他拦了下来。
袁森嘴里陡然喝道:“小子,好胆,把人放下!”
那紫衫捕快亦是说道:“此人是我六扇门中要犯,兄台若要插手,是不是先报个万儿?”
那年轻人嘴角又是一弯,道:“一夜盛雪独吐艳,疾风劲雨红袖刀,家师沈梦。区区不才,祁少伤。”
他这一句话,袁氏兄弟和两个捕快脸色微微一变。
那袁林又道:“此人可是我们先盯上的,金风细雨楼就如此霸道?”
那年轻人又是嘴角弯弯,道:“他从你们手里逃了,然后落到我手里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一说,四人顿时气结。
说得对吗?太特么对了。
只是能放他走吗?
当然不能。
几乎同时,四人便持着兵刃围了上去。
两柄绣春刀,一银一红两柄长剑,各自成式,向着祁少伤杀去。
然而祁少伤左手提了个人,却也怡然不拘,手中苗刀顺势出手。
一抹幽蓝的光,却延绵出绯红的刀芒。
刀光涟敛,绵延而出,竟似风雨扑面,疾风劲雨,连绵不绝,又似佳人飘舞,千种风情,万般嫣红。
细雨黄昏,红袖刀!
幽蓝的刀,绯红的芒,带起凌冽杀机一闪而过。
这刀不是很快,亦不是很巧,也不是很毒,同样也不是很怪。
但就是这一刀,在那四人兵刃击出的刀光剑影中,这绯红刀芒竟似活了一般,从中穿过,似毫不受阻挡一般。
两个捕快,袁氏兄弟,顿时倒飞而出,摔落在地。
再一看,竟是喉口渗血,血流不止,在地上抽抽两下,便死得透了。
“啊!”
张雪涧一声惊呼,她方才看得津津有味,未想到一瞬间,便死了四个,心中顿时被吓到了。
而那铺中的小二,却是早就战战兢兢的躲到了柜台后面。
张浪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她这一叫,倒是引起了祁少伤的注意。
他看了看张雪涧,又看了看张浪,嘴角弯弯,道:“就是杀了几只小鸡,小妹妹莫怕。”
“谁怕……谁怕啦!我可没怕!”
张雪涧见他看了过来,昂了昂脖子,不服气的道。
她模样可爱,倒是引得祁少伤哈哈一笑,随后又掏出一张银票,随手甩在柜台上,就要往外走去。
“兄台留步。”
这时,张浪却是轻声说道。
于此同时,他右腕一翻,一颗黑铁打造的黑色棋子现于指尖,猛然屈指一弹。
弹指间,黑棋已自飞出,带起哨音,向着祁少伤激射而去。
风声啸起,去势极快,祁少伤脸色一变,这少年方才一直喝酒,他虽然觉得古怪,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当是寻常一个通脉境少年罢了。
可如今对方一袭之下,那黑棋竟是又急又猛。
偏偏出手偷袭,却又要出声提示?
祁少伤眉梢一挑,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他也不闪躲,而是倏然转身,右手带起苗刀一式横拍。
“当!”
黑铁棋子打在苗刀之上,带起一丝火星,飞溅而去。
随后,祁少伤被他棋子暗袭,竟也不恼,转过身来,嘴角弯了弯,看着张浪。
迎着他的眼神,张浪亦不逃避,笑了笑,朝着他遥遥举起酒碗。
祁少伤晃了晃手中的冷浑,道:“朋友也想要他?”
“也许,姑且算是吧。”张浪随意说道。
“朋友倒是直接。”祁少伤口中说道,随后将冷浑往旁边一抛,抖了抖手中的苗刀,道:“那就先和我的刀说说话?朋友贵姓?”
“张,张浪。”
祁少伤眼露异色,问姓便连名字都一并说了?
一般江湖人士,多是逢人只说三分话,张浪的直爽,祁少伤也颇有些惊异。此人若非是少经江湖,便是和自己一样太过自信……
祁少伤心里盘算着张浪这个名字,却觉得甚是新鲜,似乎从未在江湖中听闻过。
而这时,张浪已是又喝了口酒,放下酒碗,站起身来,右手缓缓的将鬼哭抽出斜鞘。
张浪双脚分化两仪,前行两步,一式‘龙跃于渊’掠身直起,有如江上长桥一般朝着祁少伤而去,手中鬼哭朝前一探,倏的向着祁少伤眉心点去。
好一把凶刀!
祁少伤心中一赞,横起苗刀,眼神中却是认真起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从小习刀,自然知道,对方这刀尖一点看似无奇,实则却是绝妙,点,抹,削,切,剁,五式孕于其中,后续变化随心所欲,却是对方要先看自己如何应对,方才真正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