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槐出皇宫的时候,一想到楚肆直勾勾的眼神,就越发想哭。是了,尤槐爱上楚肆了。尤槐此次初尝情滋味,却又不得不隐瞒,不得不放弃。尤槐莫名想到刚进去的时候,楚肆目光如炬,一刻也不曾将眼光收回去,再没了往日里楚肆那随意便红脸的模样。
尤槐忽然便觉得有一丝寒冷,忍不住抱住自己,却觉得,更冷了。
尤槐能怎么办?她也不想这样,可是贺南霜是要自己去北漠的,这如何叫尤槐安心?而楚肆不同,楚肆是赫连诸遥的贴身侍卫,楚肆身边有无数小侍卫,还有皇宫,京城作为屏障,可是贺南霜身边什么也没有。
尤槐一想起那日贺南霜一人对抗整个皇家卫军,那鲜血淋漓的样子,那浑身伤痕的样子,尤槐便觉得很做梦一样。尤槐如何都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了。偏偏贺南霜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天下之大,北漠更甚,贺南霜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要整个暗刹堂怎么办?要尤槐怎么办?
故而,尤槐还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敲开了贺南霜的房门,道:“小姐,我思虑好了,我断然要跟着你的,儿女情长的事,尤槐现在还不想去想,尤槐只愿意跟着小姐,免的小姐受屈。”
尤槐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等再看见楚肆的模样,尤槐的心还是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再大殿的每一刻都像是万箭穿心般,若不是尤槐有着五阶武者的实力尚且强撑着自己,怕是尤槐早就跌在了地上。
原来,做戏不是嘴上说来这么容易的。
尤槐紧走慢走,还是撑着回了贺府。贺南霜正在花园中**,也难为贺南霜还有这样的雅致,竟也学起了闺阁女子,**做香囊。贺南霜瞧见了尤槐,只是淡淡的笑:“尤槐,回来了。”
尤槐眼眶一红,“呜哇”一声便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我好难受,我看着他看我的眼神,我难受极了!就像是有针扎一样的疼!小姐!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能随意的就逗我笑出来,我每次见他都会笑,可是这次我却笑不出来了……小姐,为什么,为什么我偏偏要瞧上他,为什么……”
贺南霜丢了手中的花,伸出手环绕住尤槐,轻轻的说:“傻丫头,情爱这种事情,本就让人猜不透了,你这脑袋里盛的尽是些吃喝玩乐,初初有了情的滋味,自然是受不住的,你哭会儿倒也是好事,哭出来就不会憋在心中。前几日你死活里憋着,可叫我担心坏了,早知道让你去见楚肆一面这样管用,我早将你支过去了。”
尤槐啜泣着,袖子都被眼泪浸湿了,尤槐一个劲的拿主意擦,贺南霜也拦不住,只想着过一阵尤槐哭够了,给她再寻一身新衣裳。
“那小姐,你我这般作为,当真值得?”
“如何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你我去了北漠,先去寻尤菱,等有了尤菱,再慢慢盘算下一步的事情,你我又不是为了自己,哪里谈什么值得不值得?”贺南霜取出手帕,细心的为尤槐拭去泪水,还笑,“尤槐,往日里可没瞧出来,你是这般能哭,自己袖子都湿了还不打紧,我这两条帕子也生生被浸湿了。”
尤槐瞬间皱起眉头,撅起了嘴:“小姐,你……”
“照我说,你前生定是那孟姜女,一哭有这般大的功效,孟姜女能哭倒长城,你能哭倒了贺府!”贺南霜丝毫不关顾尤槐还哭的梨花带雨,只管着一个劲的打趣,只是盼望着尤槐能止住了哭声,要是再这样哭下去,怕是连贺老都要听到了。
贺南霜好一阵哄,尤槐才安静下来,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默默的躺在床上,不一会,又是一滴眼泪落在枕头上,不一会,这枕头便悄无声息的湿了大片。
夜,很快袭来,不过多半刻的功夫,整个贺府就都笼在了夜幕中,连树枝都看不真切了。
一嗖黑影穿过了京城,进了贺府。不一阵,又一嗖黑影穿了过去,也进了贺府。
寻常人的眼睛只会觉得是一阵风吹过去了,自然,还是黑色的风。无知的,便要大喊着:“妖精来啦妖精来啦!”所幸,现如今这京城里已经没有无知的人了。
这黑风,正是楚肆,正是赫连诸遥。
楚肆翻墙过去瞧尤槐。赫连诸遥翻墙过去瞧贺南霜。
而此刻月黑风高……
这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咳咳,言不随意了些,可总算是月夜里是要做坏事的。
楚肆偷摸着潜进了尤槐的房间。若说这楚肆是如何知道尤槐的住处的?这事还得追溯一下。当初尤菱还在贺府的时候,常常是尤菱在照看贺南霜,尤槐时常不见人影,偏偏又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出现。比如草丛里,比如树上,比如房顶上。这些地方可都是楚肆藏身的地方啊!每每楚肆奉了赫连诸遥的旨意去“监视”贺南霜,还得腾出眼睛来防着尤槐。
要不一个不慎,没注意到,尤槐瞧见了楚肆可就不好了。楚肆就总是胆战心惊的,而且看着贺南霜还是尤槐尤菱,都是功法不低的主,虽说自己这生生比她们高出了一两阶的武力,以一对三还是得好生观察。
每每楚肆瞧见了尤槐进了房间呼呼大睡,楚肆才会长长的叹出一口放松的气,才会悄悄着接近贺南霜的房间,听他们乱说些什么。
一开始楚肆并不了解她们的时候,心下还纳罕着赫连诸遥为何偏偏要楚肆这个个中高手去看着贺南霜,毕竟女儿家家的,整日里讨论的能是什么?莫不是那周家的女儿如何如何,邻家的女儿如何如何,前些日子瞧见的可怜的乞丐又如何如何。再者不就是哪家的公子哥生的俊俏,哪家的公子哥为人和善,哪家的公子哥才中了榜眼探花。
然而楚肆却并没有想到,这三个看着比那林黛玉还瘦弱的身子,竟聊些什么,哪个官员又贪污了,哪个科举的考生又舞弊了,哪个富豪又欺辱穷人了。若她们只是谈谈这些,那倒也没什么了,毕竟女儿家往往无聊,寻些好玩的事件饭后说道说道也无可厚非。
可就巧了,这三个瘦弱的丫头偏偏去做什么惩治贪污官员,惩治为富不仁的富商。尤其是那个蹦蹦跳跳的尤槐,一听说谁谁谁做的什么坏事,就好像那坏事是对着她做的一样,一惊一乍,最为聒噪。
再观察久了,楚肆便发现不得了的事了。近两年才活跃在京城中的暗刹堂,竟是这几个女子当家。这只怕是楚肆生的这么大,听见的最为不可思议的事儿。偏偏这暗刹堂还获得了京城百姓的一致好评……
再后来,贺南霜拗不过赫连诸遥,还是进宫了。本来赫连诸遥与贺南霜有什么协定,倒也相安无事,可是那赫连诸遥偏偏要去寻贺南霜,还要楚肆去支开那个尤槐……
这等难事……
楚肆还是去做了。那尤槐不知道做什么,在宫门前摩拳擦掌的,楚肆只是稍微刻意露出了身影,那尤槐便追了上去。楚肆怕她半路上回去,便时而慢些,让她能追上,又时而慢些,别让她追上。等到楚肆觉得飞的够远了,才将将停下。
尤槐很快就朝着楚肆使出一招,可惜尤槐与楚肆相比,尤槐还是相差的紧的,楚肆只一招,竟就将尤槐的衣服扯开了一个口子,胸前瞬间春光荡漾。
而尤槐还浑然不觉,只是祷告着:“来呀,我尤槐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即使你杀死我我也不会求饶。贺家的丫头没有一个怕死的。对不起小姐,只怕我要说再见了。可惜再也不能侍奉您了。对不起姐姐,早知道我就勤加练功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楚肆第一次瞧见还有这样的姑娘,然而尤槐的春光尽数让楚肆看了去……楚肆只觉得自己脸上烫的发慌,不敢再看,却换来她的一句:“你、你这变态!!打架专撕女孩子衣服!!”
楚肆慌张的解释,却让尤槐认出了身份来,尤槐居然说楚肆是“傻子侍卫?”
楚肆先是没反应过来,直直不承认,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竟平白受了“傻子侍卫”这个称号……好不生气……
咦?却并没有觉出生气。反而有些庆幸呢……这莫不是就是赫连诸遥所说的“受苦的命”?细细想来,倒也确实甘之如饴呢。
可是,今日一早的尤槐,只是静静的看着楚肆,眼神中竟是陌生的滋味……竟不是他所识得的那个尤槐了……楚肆第一次,敢直直的看着尤槐,面上也没有了红晕,眼神竟有一丝绝望。
现在,楚肆静静的看着熟睡的尤槐,枕头还是湿的,眼睛还是红肿的,楚肆不由得皱眉,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尤槐:“你这是做什么呢?”
楚肆叹了一口气,悄悄的伏在桌子上,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静静的看着尤槐并不出彩的容颜,像是极为珍惜一般,却又不敢触碰……
楚肆与这尤槐,何时才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