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赴婚宴乔醋吞酸醋 闯药房芷兰惹相思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这日茂仲景过来神秘兮兮找殷震贤说:“师弟,郑三小姐要结婚了,你知道要嫁给谁吗?”殷震贤听了这话,心里比刀割还难受。茂仲景悄悄凑上来说:“嫁给了褚敏瑜,上海督办孙传芳的秘书长。上次曲会他也参加了,你是见过一面的。”

殷震贤想:不就是那个流连花间蝶间的风流公子吗?交配学博士?郑一茹真的要嫁给他吗?

茂仲景接着说:“褚敏瑜这个人是西学回来的博士,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地位又显赫,这种女婿郑家是中意的。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这张婚贴我还是要发给你,你自己斟酌要不要去。”

茂仲景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请柬来。大红丝绒质地,凤尾典雅花纹,烫金喜庆大字,上面写着褚敏瑜和郑一茹的名字。这样的请柬档次就足以说明这场婚礼是上海滩最受瞩目的婚礼了。

殷震贤接了请柬,如同接了一张请战书一般。郑一茹的婚礼,自己要不要出席?倘若不出席,别人心里岂不是暗笑他,说他心胸狭隘没有器量风度?倘若出席,又怎么面对那些难以言说的尴尬?

婚宴前那几天,殷震贤一直心神不定。他觉得自己仿佛在打一场攻心战,去吧,不去?不去,去。自己也是成年人了,要表现得豁达一点,坦然一点,要有无所谓的潇洒态度,就是那种“富贵于我如浮云”的轻松自在。

殷震贤一到婚宴厅的门口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那里一溜儿排放着各式各样的豪华车,福特、道奇、雪佛兰,排了数百米。从车上下来的客人,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有政坛的,西装革履;有军方的,冠戴威武;更多的是花枝招展的贵妇,佩戴着各样的宝石珍珠项链,走到眼前都是溢光流彩;还有风情万种的富家小姐,竞相比着时尚的流苏披肩和裘皮狐毛大衣,让人眼花缭乱,富贵满目。这些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在这些纷纷纭纭的客人里面,有谁会注意微不足道的自己,谁会关心自己那种佯作的“释然”和“潇洒”?殷震贤苦笑了一下,在这样的人流中,自己才是真正的浮云,微小得完全可以忽略。先前所作的那诸般心理准备,在这种场面里面真是显得滑稽可笑。

郑一茹凤冠霞帔,用细珊瑚攒珠遮着粉脸,打扮得如同皇家的公主。苏媛是她的伴娘,一直陪伴左右。外面是花团锦簇的一群群女眷亲友,一层一层围了好几圈,真正的众星拱月的感觉。郑一茹不会看他一眼,在她心里自己可能已经“浮云”掉了,即使她无意往他坐的方向瞥一眼,她也看不到藏在人群中间的渺小的自己。

殷震贤只是远远处瞥了郑一茹一眼,那种繁花似锦的美丽就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郑一茹不是“浮云般的富贵”,是他殷震贤的初恋,是刻在他心上的抹不去的伤痕。他想起郑一茹不顾体面半夜跑去见他的情景,想起两人在一起的会心和快乐,想着自己不止一次憧憬着和郑一茹结婚时,她就应该这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穿这种带有传统富贵式样的凤袍,带中国传统的凤冠。现在,这一切梦寐以求的情景都出现在眼前了,自己最爱的新娘已经盛装梳洗含情以待了,新郎却不是他!这不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吗?

殷震贤的鼻子酸酸的,他觉得自己也算一个坚强的人,可是在郑一茹那里,他变得那么脆弱,爱哭,像个小男人。郑一茹分手时对他说的话,清清楚楚刻在他脑海里——。

“对不起,我爱的人,他不能有过去,他必须是清清白白的人,没有瑕疵,没有尘土,干干净净在那里等我……”

殷震贤苦笑了两声。自己是不清不白的人吗?那个引诱自己的女人用了“鸳鸯合欢散”,他殷震贤不是退避三尺恭恭敬敬吗?泓四身上用了“醒酒花”,他殷震贤不是坚强克制不让自己行为有污吗?可是在郑一茹眼里,自己却是满身泥浆污浊不堪。褚敏瑜是清清白白的人吗?他是那个“没有瑕疵,没有尘土,干干净净在那里等待”郑一茹的男人吗?他的外号叫“交配学博士”,他留恋花间放纵无比,第一次见面就悄悄向自己讨教肉苁蓉、白羊肾这等补药的吃法,比我殷震贤风流一百倍。要论清白,我殷震贤从头到脚都比褚敏瑜清白。可是,他褚敏瑜却有个清清白白的名声,而我殷震贤成了全上海滩都知晓的花花公子。这真是莫大的尖酸和讽刺!

殷震贤觉得委屈,伤痛,那种悲从中来的感觉抑制不住往上奔涌。他不知道往肚子里灌了多少酒,朦胧中看见褚敏瑜走过来,笑着说:“小兄弟,今天人多顾不上招呼你,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酒!多喝点啊!”

殷震贤喝得有些迷糊,心里有一点却是清楚的:郑一茹是个心高气傲白璧无瑕的人,她的心灵容不得一点污秽。婚后如果知道褚敏瑜是这样的人,不知道她会怎么样?她会痛苦吗?她会不会悲伤欲绝?她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看她欢欢喜喜的样子,早就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女人真是善变。既然她抛弃了我,那就让她痛苦吧。

殷震贤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向外丢出了一个杯子。那杯子带着红酒破碎在地毯上。地毯上面大红颜色绣着团团牡丹花,对于红酒的浸润毫不介意。那点破碎的声音,在觥筹交错声中一点儿也引不起凡响,反而早已悄悄湮没了,连个回声都听不见。殷震贤脑子里还有一点清醒,他竟然让郑一茹痛苦,这点想法太龌龊了。他睁眼看着坐得满满的宾客,听着满耳的杯盘欢笑之声,却仿佛置身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在那里,他孤零零坐着,向全世界宣示自己的孤独和愁闷。他拎着半瓶酒,嘿嘿笑了几声,迎着投射过来的异样的目光,跌跌撞撞走出来了。

一出来,才知道外面早已星光满天。殷震贤在星光里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觉得肚子里的酒水咣当咣当直响,连打了几个酒嗝。此时却不知该往哪里,心里一阵一阵酸楚。郑一茹的话在他耳边一遍一遍传过来:“对不起,我爱的人,他不能有过去,他必须是清清白白的人,没有瑕疵,没有尘土,干干净净在那里等我……”

“清清白白的人!清清白白的人!”殷震贤机械地重复了两遍,恨从中来,猛地把手里的酒瓶扔了过去,生平第一次开口骂道:“去你妈的清清白白!去你妈的清清白白!”

酒瓶“嘭”地一声碎裂在地,正打在几个地痞流氓身上。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很快向殷震贤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喊道:“小子!敢在你爷爷面前撒野!”

殷震贤已经晃晃悠悠倒了下去。酒水在胸口拼命翻腾,头晕乎乎的站立不稳。更令人难受的是:他此时不想醒着,他想一头昏睡过去,睡得什么都不知道。那几个人围着他又踢又打,殷震贤一点知觉也没有,倒在地上哼哼着一动不动。

这时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喝道:“他已经沉醉在地上,为何你们还不放过他?”那些壮汉骂道:“关你什么事?”来人说道:“我这人就喜欢管闲事。”说完一掌击倒一个,回头一个“旋风梅花手”,将剩下几个人打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那人上前拉起殷震贤,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是哪里人?”殷震贤哪里还能动?昏昏沉沉趴在地上神智不醒。那人见状,叹气说:“唉,不知遭遇什么痛事?喝成这样!”

殷震贤直到天微微发亮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天边几颗残星,身上还披着一件衣裳。坐起来一看,才知道自己一夜昏睡大街上,有一位公子守候在身边。殷震贤谢道:“多谢公子相救!”那公子冷冷道:“我向来看不起酒鬼,根本不屑于救你!”殷震贤苦笑道:“既然如此,为何又出手救我?”那人冷笑道:“我只是看不惯地痞欺负你,路见不平而已。既然已经出手,只能救人救到底。如果有下次,我绝不理会。”说完拎起自己衣服,扬长走了。

殷震贤暗自道:“这人言谈冷漠,却是一个不寻常的人,是个有品行的人。”想起昨晚之事,心中还是隐隐作痛,勉强打点精神,低着头回自己住处去了。

这时候徐树铮南下会孙传芳,商谈皖系、直系联手对抗奉系的事。事情交谈融洽,秘密签了协议,徐树铮才放下心来,带着殷玉梨和徐周到昆山来。殷玉梨拜见了亲嫂闵姊,又到哥哥墓前上了香,悲喜交集说:“我哥哥也是个苦命人,倘若知道今日有相会之期,当初何必又愁闷苦痛忧郁成疾?”闵姊心疼地劝道:“妹妹身子弱,不要这样伤感才对。”

殷震贤、徐英若闻讯回到昆山来。殷玉梨对徐英若说:“你此番出来时间也太久了,不知道有多烦扰人家,这次要跟我们回去了!”徐英若说:“我何曾烦过?你问问哥哥,我是立过大功的,不惟是为了哥哥,乃是为了国家。”于是就将中秋曲会掩护殷震贤护国宝之事详细说明。徐树铮连连点头说:“你们能为国家做这样的贡献,真是卓尔不凡。左侍卫,真我国家英才是也!为何不见他?”

徐英若说:“我才刚在门外还见着他,站得远远的,叫他进来,他说要等徐次长叫了才肯进来!真是多此一举!”

徐树铮说:“可不是我失礼了!快请他进来!”

左宇飞这才肯进来,双手抱拳,给徐树铮见礼。徐树铮搀扶道:“当年左侍卫风雪中赠我棉袍,舍生忘死给我送信,我徐树铮何德何能,让你这般对待我?”

左宇飞正色说:“次长雄才大略,安邦定国,乃我民族之精英,擎天之立柱。我左宇飞所作所为非为次长一人,乃为保护国家栋梁。”

众人钦慕不已。徐树铮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国家。你们护宝之事我已经听说了,若不是天下四分五裂,我倒真想让国宝早些保存起来。如今的形势,还是保持现状,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众人说是。徐树铮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不好出面,交给你们来做。现在日本和德国开战,德国因为远离国土,医药和战备现在奇缺,所以向我国求救。山东守备马仲麟和日本沆瀣一气,只贪图日本人钱财不顾惜大局。而我们中华民国是中立国,不好由官方出面援助他们,所以请你们暗中协助,在上海筹备医药和战备物资,尽快送到山东德军驻地,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

徐英若纳闷说:“德国和日本都侵占我们领土,为什么要帮助德国?”

徐树铮说:“德国远离我们,只能占据我们一时,我们现在帮助他们,他们一定会感激我们;日本则不同,他们近在咫尺,随时想吞没我们,迟早是我们中华的强敌。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帮助德国,抑制日本在中国的势力扩张。”

众人点头。徐树铮说:“我的秘书长会协助你们,提供经费。其他的事情,你们要想办法尽快完成。”

左宇飞等领命。徐树铮很快要返回,问徐英若要不要回去,徐英若坚决不肯。闵姊说:“她和她贤哥哥玩得甚好,就让她在这里玩吧。你们总是忙碌,也照看不了她。”殷玉梨说:“如此也好,怎么不见玉胭脂呢?”

说话间,玉胭脂已经到了。手里捧着两个叠放整整齐齐的皮袍,说:“义父义母,这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也算我一点孝心,请义父义母带了去,穿在身上,也算是记念孩儿。”

殷玉梨叹道:“真是一个有心的人,行为做事都是合人意的很。”于是收了皮袍,急匆匆带着徐周北回了。

却说牧芷兰天天思念茂仲景,却无缘见面,每天傍晚不自觉沿着河堤一线往南市那边去,这日走得出神,竟然走到了大药房后面一处侧门附近,看见一群人忙忙碌碌在装东西。牧芷兰看那些箱子极其笨重,好几个壮男子抬着也很吃力,并不像是药材。于是爬在高树的繁密叶子上,偷偷往里面看。但见那些箱子都运到药房后面的大仓库里,上了沉重的大锁。

牧芷兰觉得奇怪,说:“茂哥哥也奇怪,他是做药材生意的,怎么弄那么重的箱子?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呢?于是悄悄找了一个挨近库房的大树爬上去,隔着茂密的树叶子往里面看,能够听得里面咣当直响,似乎是金属的声音。牧芷兰屏住气息,看那些人一直搬了好久,才按动一个阴沉的鹰嘴开关关上库门,转身离开了。

牧芷兰生长在山野中,童心未泯,又无所畏惧,好奇道:“怎么还有开关?神神秘秘藏在那里。”见人都走远,天也黑下,就悄悄爬了下来,一直跳到院子里,按动那个鹰嘴开关,一扇门徐徐打开来。牧芷兰一溜身就进去了。里面竟然是一个很深的库房,曲曲折折,放着很多大箱子,有一种生铁的味道。有些散落开的,装的都是枪支弹药。牧芷兰看里面光线太黑,就想退出来,却发现门不知如何已经被关上,徒劳无功在那里摸索半天,却找不到里面的开关在哪里。

牧芷兰无奈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库房里幽暗无光,只狭小的天窗上面射下来息微光线。前面却有几条岔道,不知道应该走哪里。牧芷兰犹豫一下胡乱闯到一个路口,歪歪斜斜走了好远,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门旁边。门墙不高,牧芷兰爬惯了树,蹭蹭几下就爬过了墙,来到一个院子里。

前面一片黑漆漆,牧芷兰愣了一下,朝着东南方向一个有光的地方走去,却听得里面有说闹喧哗的人声。牧芷兰想往里面看看,却忽然感觉一阵昏厥,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茂仲景正在里面吃酒玩乐,听见有人来报,有个小丫头闯进来,已经被击昏过去,问怎么处理?茂仲景好生纳闷,出来瞧瞧,认得是牧芷兰,说:“这是一个山野的丫头,也是一个不懂事的,怎么会在我的药房里?”下面的人说要处置了息事,茂仲景笑道:“这么水嫩新鲜的小丫头,处置了太可惜,今晚就放在我的歇花房里。”

原来茂仲景正好多吃了酒,淫心正起。因得不到徐英若,心里一直抑郁苦闷。如今看到徐英若身边的人,忽然觉得蠢蠢欲动。酒也不多吃,直接到房里,那芷兰还在昏迷之中尚未清醒,脸颊微红,肤质如玉,如同莲藕荷花,娇嫩动人。茂仲景伸手将芷兰衣裳解开,欲行菲薄之事。云裳剥落后,露出贴身小红藕的兜肚。那兜肚贴着心房之处,有一块儿莹润的羊脂白玉。茂仲景一眼认出,那是自己当初见到芷兰时候玩笑赠送给她的,却不料她竟然如此珍贵地保存在身边。茂仲景见此情景倒有几分感怀,他知道芷兰钟情自己。既然这女孩儿心在自己身上,何必急于一时?因此改了主意,反而对芷兰换了一副面容。帮她整理好衣服,又命人端来温水,为芷兰洗了脸和额头,促她早醒过来。

牧芷兰晃晃悠悠,三魂七魄方收回来,看到茂仲景正温存含笑看她,不禁脸红心跳,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茂仲景挽着她手说:“你被人误伤,幸好被我看到。你怎么会在这里?从哪里进来的?”

牧芷兰说:“只是随便走走,不知道跟着什么人进来了。茂公子……”牧芷兰见茂仲景风流倜傥,温存无比,不由脸色微红,手足无措,说不上话来。

茂仲景握着芷兰的手说:“芷兰,你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我家中正好送来一些上好的绸缎,我想为你做几件衣裳送给你,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芷兰低头含羞道:“上次茂哥哥送我玉,现在又送我衣服,我当不起!”

茂仲景说:“哥哥喜欢你,当然要送你。不过,我上次看到你英姐姐身上穿了一件紫色的旗袍,样式非常好看,不知道你肯不肯将那件旗袍拿出来给裁缝看看,就按照那个式样来做,怎么样?”

芷兰说:“英姐姐的衣服样样都是很漂亮的。你照那个样式做,我也喜欢的。”

茂仲景说:“好!那你什么时候把那衣服拿给我,我交代裁缝给你做。”

过了两天,芷兰果然拿过来一件紫色的旗袍。茂仲景轻轻放在胳膊上,嗅了嗅气息,怡然有些沈醉。然后用旗袍的尺码千挑万选找出上好的丝绸软缎,给徐英若做出四身不同样式的旗袍。又用散碎的料子给芷兰做了两身罗衫裙裳,交给芷兰。芷兰爱不释手,也舍不得穿,自己悄悄珍藏起来。茂仲景就瞅了一个空,将徐英若约出来,然后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旗袍送上去。

徐英若推辞道:“茂公子,上次已蒙你送我珍贵的曲谱,我已经感激不尽。这衣服之类却不好收你的,请恕我的无礼了!”

茂仲景不觉动情说:“实不相瞒,自从见到徐小姐第一面,我这一片痴心都给了小姐了!这衣服是用最上等的布料做的,除了你,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配穿。你就体谅我一片苦心,给我一个机会吧。”

徐英若为难说:“茂公子,我们只是相识的朋友,还没有到这个份上。这个衣服我是真的不好接受,还请公子多多体谅!”说着就要走。

谁想茂仲景见徐英若不肯接他的衣服,一片苦心都白费了。当下傻傻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徐小姐!我没有你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这段日子我想你想得好苦!你就当是怜悯我,收下我的心意。我对你是真心真意。”

徐英若慌得又羞又恼,说道:“你这样算什么?你快起来!”

茂仲景说:“我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人!你把我的一片苦心都扔在地上踩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徐英若愠怒道:“对不起!你是我哥哥的师兄,我才拿你当朋友。但我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从今以后,你休再纠缠,我也不想再见你!”说罢甩手去了。

茂仲景切齿恨道:“你这么看不起我吗?我一定会把你弄到手的!你等着!”

牧芷兰见中医学校门前的车马人流明显繁忙许多,想起茂仲景那库房里面堆堆磊磊许多的药品和枪支,不禁有些好奇,问殷震贤:“贤哥哥,是不是要打仗了?所以都要储备很多的药品和枪支?”

殷震贤听罢心里暗自吃惊,回答道:“是啊,如果打仗了,很多物资就会缺,当然会有人提前准备药品。枪支,可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芷兰说:“那贤哥哥你也储备了好多的药品吧?”

殷震贤摆手说:“自然比平时要多一点,可也谈不上很多呀!”

芷兰笑笑说:“我看贤哥哥门前的车辆来来回回那么匆忙,我还以为贤哥哥买了好多物品呢。”说完听见英若叫她,回头走了。殷震贤暗自责怪道:“徐次长一再叮嘱要小心,现在连芷兰妹妹这个无心的人,都能看出来这里的动静,何况别人?可见我是太粗心大意了。”于是和闵采臣商议。闵采臣说:“上海这个地方是太扎眼。我们昆山同德堂乃是百年的老字号,在江浙沪的影响力很强,可以从很多途径买到药品。同德堂的蔡先生是个仁德爱国的君子,不如用他的库房放置物品。”于是联合了同德堂的蔡先生,将物品暗暗转移到昆山。此时战事越来越紧,租界各地和上海滩很多商人都在囤积物品,货源的组织倒是越来越吃力。好在同德堂的线路很多,南北都有他的货源地,所以组织得还算顺利。

藤下一郎也发现货源开始紧张,召集陆顺和茂仲景说:“现在上海有一个很大的组织在采购药品和军需,我们要严格防止这些物品流到德国人手里。你们去查一查,上海滩都有谁在收购药品和军需?”

茂仲景说:“这个不难。做这些事的人,首先要有存储物品的库房,只要把上海滩的库房全部监视起来就行了;这些物品要出上海,都要有出货的码头和省督办颁发的通行证。现在大码头都在我们手里,出货是很严格的。通行证的管理也很严,颁发通行证的只有孙传芳的秘书长褚敏瑜。凭我和褚敏瑜的私人关系,谁要了几张通行证谁什么时候出上海我都会弄得清清楚楚!会长您只管放心!”

藤下一郎说:“你那个同学殷震贤,一直是我的死对头。你要严密监视他,看他有什么动静?”

茂仲景说:“这个请放心,我刚也想到了这些,我随后就去打探一下。”

茂仲景之后果然往中医学校来,闲坐在诊所和钱半臣聊天,看看医院进进出出运送货物的车马,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殷震贤也来了,见到茂仲景说:“师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好多日子不曾见到了。”

茂仲景说:“现在日本和德国开战,看着兵荒马乱的样子,其实挣钱的路数却多。你知道胖子吧,拿了一大笔钱去囤积肥皂,指望好好赚一把呢。小师弟就没有动动这方面的脑子?”

殷震贤说:“师傅教诲,咱们学医的总归以治病救人为医德。你说的那些我动不了脑筋。你怎么会有空过来?”

茂仲景压低了声音说:“徐妹妹这些日子怎么样?好久不见她了。她有没有说我什么?”

殷震贤怪问道:“好好的,怎么要说你?”原来徐英若那日得茂仲景表白之事,自觉羞辱,回来只字不讲,所以殷震贤并不知道。茂仲景苦笑道:“小师弟,枉你聪明一世,我的心思你却不知道。我对徐小姐一见钟情,苦苦思恋了许久。但是她对我不冷不热,不理不睬,让我好不烦恼。”

殷震贤听了这话笑道:“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英妹妹的性格脾气,我都怕的很。你如果真有心,自己多下点功夫好了。”

茂仲景听了这话,苦笑两声,讪讪地走了。钱半臣说:“茂师弟近来行踪神秘的,你要提防一些。”

殷震贤笑道:“大师兄不出门,心里倒是明白的。”心中暗自庆幸货品已经送到昆山,如今采办物资全部齐全,唯独出货的码头和通行证之事难办。苦思半天想不出主意,所以面露难色。

左宇飞说:“你是担心没有出货的码头吗?我已经打探过了,大部分码头都在藤下一郎的监控中,只有几个零星的小码头可以为我所用。你还记得陈三儿吗?就是曾经想跟你干的那几个镖局的人?他们手中现在倒是控制了一个小码头,你可以去联络一下他。”

殷震贤笑道:“你真是神了!陈三儿是个讲义气的人,如果是他的地盘,我说了应该没事。我下午就派人悄悄约他出来。只是你怎么认识他的?”

左宇飞笑道:“你忘记了?当初他们鬼鬼祟祟在你诊所外面,我以为是坏人,追踪过他们!”

殷震贤点点头,“陈三儿这伙人还靠得住。只有通行证的事情难办。凭我和褚敏瑜的交情,他倒是肯为我做事。只是他行事随便,口无遮拦,难免泄露出去。如果不求他,又从哪里去弄这些通行证呢?”

左宇飞默然沉思一回儿,说道:“明天我去给你弄来!”

殷震贤说:“不!还是我去!”

两人会意地笑笑。左宇飞说:“我熟悉政府衙门里面的情况,我去比较合适,我今天晚上就去探一探上海督办府的府邸。”

当晚月明星稀,左宇飞如夜蝙蝠般倏忽隐去。约略有一个多时辰,左宇飞飘然而回,握掌叹息说:“我到了褚敏瑜的办公室,但是没有找到派发通行证的印章。”说完,拿出一小叠没有印章的通行证来。殷震贤说:“印章或许会带在身上。不过褚敏瑜外面社交多,他又贪酒花心,放在家里的可能性更多些。”左宇飞微笑不言。殷震贤尴尬说:“还是我走一趟。”

殷震贤知道褚敏瑜住在法国租界旁边的金雀梧桐别墅区里面,暗中探访几次,认准了方位,这夜穿了夜行衣,潜入到褚家来。进了一个卧室,看里面流苏匝地,暗香扑鼻,像是褚敏瑜夫妇所居,却不知从何下手。正巧听得人声,连忙躲到帷幔后面。说来也巧,正是郑一茹带着一个女眷说笑着进来。那女眷问道:“褚先生这么晚还不见回来?天天有这么忙吗?”郑一茹叹气说:“他是官场上的人,每天来往应酬的事情太多,家也就像旅馆似的。”那女眷说:“说到这里,我倒有一件事想问你,当初你和殷公子好得寻死觅活的,怎么一下子就闹成那样?”郑一茹说:“现在还提他做什么?我原以为他是清清白白的人,唉,算了,没有什么意义了!”殷震贤听到此话,心里如同刀绞一般,偷偷看那女眷,正是郑一茹的好友,当初给自己取子弹的圣玛丽教会的苏媛。苏媛说:“我和殷公子的同窗师兄巫公子交好,他现在在英国人的银行做事,经常到我们医院去。据他说:殷公子是个正直善良、洁身自好的人,至于外面的传言,十有八九是假的。我想巫公子说的话,总归比外面的传言可靠些。”郑一茹听这话沉思半晌,叹口气说:“当初我也疑惑不解,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容不信。那些风言风语也不至于全是空穴来风吧。”苏媛说:“我听巫公子说,殷公子是个明理侠义的人,只是他行事随性,不肯循规蹈矩,所以才会招人误解。”郑一茹叹息说:“我现在已为人妇,想这些做什么,徒增伤感罢了。你和巫公子怎么样了?看你们亲亲密密,真让人羡慕呢。”

苏媛说:“巫公子倒是一个正人君子。如今风闻上海要打仗,银行好多要紧的客户都惊恐不安往上海外面运送货物,这都是银行要照顾的生意,所以才请你帮我办理几张通行证。”郑一茹笑着说:“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我不帮你却帮谁?”说完拿钥匙开抽屉,将印章、通行证取出来,连盖了好几个。苏媛说:“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里安全吗?”郑一茹说:“你不了解你姐夫,对他来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天大的事情也如同儿戏,性格是不合适做官的。只是家族里亲戚逼着,才肯在里面混个职。”苏媛笑道:“姐夫这人是极好的!文章俊秀不说,就是人才也一流的。姐姐真是有福气!”

两人说笑着出去。殷震贤见钥匙就在柜子里,连忙取来按部就班,连盖了好几个。将盖好印章的通行证小心收在怀里,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隐身快速出门去了!(未完待续)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万相之王 陆地键仙 我有一剑 从木叶开始逃亡 修罗武神 星汉灿烂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从长津湖开始 人族镇守使
相关推荐:赊点灵气好修仙进化:我成了一本书战国武道平天下影视诸天从知否开始丑颜囚妃血璎珞美综1999惊!侯爷怀里的娇软庶女又杀疯了修炼:从熟练度开始碧海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