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凯撒利亚山,万仞上的冰川,一点一滴汇成了御龙尔瀚,萨哈拉丁最美丽的明珠,所有萨拉哈人的母亲。三千里御龙尔瀚横穿整个步尤拉沙漠,为千千万万的萨拉哈人带去绿洲,耕地和牛羊。离开御龙尔瀚的怀抱,垂死的怪柳在干渴里挣扎,再往外,萨哈拉丁的天是蓝的,步尤拉的沙漠是黄的,天地之间,只有黄蓝两色,再也看不到其他色彩。灼灼烈日,让空气都疲惫得倒下,迷迷茫茫之间,白色雄鹰旗在步尤拉沙漠出现,一直浩荡的军团沿着御龙尔瀚河向萨哈拉丁的腹地挺进。
瑞帕布兰克历506年4月,伊凡率军两万两千突袭萨哈拉丁,不宣而战,半月内深入萨哈拉丁境内三百余里。4月下旬,萨哈拉丁女王阿特米西娅率兵一万八千从首都大流波利斯出发。5月双方相持于御龙尔瀚河中游的一处干支流交汇处,互相按兵不动达半月之久。
一日凌晨,天空阴沉沉的,染灰步尤拉的黄沙,让这片凄凉之地更添沧桑。一只马队,隐藏在沙漠的阴影里,静悄悄地来到一处谷地。
伊凡穿着朴素的子虚战袍,跳下坐骑,脚边的绿草已经发黄,微风刮起的沙尘,让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在乔的示意下,几个身手矫捷的汉子迅速把马队隐藏起来,其余众人脚步轻盈地窜进附近的胡杨林,缓缓往山上走去。
“陛下!您看!”乔往着山中深处指去,只看见稀稀疏疏的森林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营帐,运输物资的车马来往不绝,秩序井然。
“营盘错落有致,防守详略得当,就连厕所的设置都那么方便人意。对方的将领是谁?”伊凡望着萨哈拉丁的大营忍不住地赞叹。
“是萨哈拉丁的摄政女王阿特米西娅。”
“哦?那个公主?”伊凡感到十分惊讶,探出身子再往萨哈拉丁大营看去,紫色的雄狮旗帜飘扬漫卷,战马嘶鸣如疾风雷电,萨哈拉丁的士兵皆包巾蒙面,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杀气腾腾。伊凡不禁又是赞叹:“厉害啊!才几年的时间,萨哈拉丁的军队就有此气势,真是不得了!”
“陛下,不能再拖了。”凯赶紧提醒看得出神的伊凡:“萨哈拉丁的军队驻扎在支流发源的山谷里,我军却驻扎在空旷的御龙尔瀚河边。敌人在本土作战,补给源源不断。我军深入大漠,要靠拿撒城(前富里登城市)进行长途转运。”
“更重要的是,天气在一天天变热,马上入夏了,天气酷热,我军承受不住!得尽快决战!”肯补充道。
众将关于情况不利的信息源源不断地进入伊凡的脑海,伊凡虽然默不作声,只是赞叹对方将领统军之高明,
但是赞叹每多一句都表明情况恶劣一分。伊凡非常清楚,此战非同以往,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萨哈拉丁的手中,将领又是深不可测的名将,贸然出击,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伊凡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大军在漫天沙尘中,如行尸走肉一般,半身陷在沙土里面,饥渴嘶哑,慢慢痛苦致死。
“不行!”伊凡手重重地插进沙漠中,狠狠地抓起一把沙子,再慢慢松开,让风把它一点点吹散,回归到这万里黄沙中。
“唉!”
众将都是一声感叹,叹出无尽的无可奈何与束手无策。只有苏看着黄沙飞散,从耳朵旁边不停呼啸的风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看似随意地问道:“各位,这风怎么没完没了,刮了有几天了?”
“沙漠有风,不是很正常的事,管他娘的刮几天。”金觉得苏问得问题十分无聊,有些烦躁。
“说起来有两天了,就没有停过。怎么了?”乔没有像金那么不耐烦。
“不觉得这风和普通的沙漠之风有点不同吗?它风向西北,昼夜不停,而且十分寒冷。”苏平静地回答,没有刻意诱导的意思。
“对,而且今天早晨起来,比前几天冷了不少。”凯说着。
听到这里,伊凡突然有一种感觉,眼睛提溜一转,赶紧沿着身边一颗半死胡杨的根系不停地扒开沙土,周围的将领们看着伊凡急切地举动,也都感觉到什么,凑上去一起帮忙。他们挖了几分钟,掏出一个半米多深的大坑。
金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右手上,如一把利剑,霹雳一声刺入沙土中。等他的手臂抽出,上面的沙子黄得灿烂,没有一点点拖泥带水,就被风吹散了。
“干的,没有水。”
“风不是沙漠里的,是从北方来的。”
“是沙暴,沙暴要来了!”
众人惊呼,眼睛里面居然充满了对这灾难的喜悦,他们都很清楚战机来了。风突然有点紧了,天空却还是那样的暗,山谷里的马队再次出现,往子虚大营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在萨哈拉丁大营,也有一双眼睛,屹立于空旷的山岗上,警惕地看着子虚大营的动向。这双眼睛躲在面纱和头巾之间,瞳孔如一块深渊之中的曜石,在无边的黑暗里面放射诡谲的寒芒。
“殿下”一名魁梧的萨哈拉丁将军只穿单薄的皮甲走到了阿特米西娅的身后:“不能再拖了,我们粮草供应不及,马上就要告罄了!”
“怎么回事,亚希德?我们明明是在本土作战。”阿特米西娅的声音虽然躲在面巾之后,却依然如天籁一般悦耳动听。
“刚刚从大流波利斯传来的消息,那帮老家伙故意迟滞补给,最近更是趁着殿下离开国都而走动频繁。”
“好了,我知道了。”阿特米西娅美目一颦,伸出柔荑一样的手,在空中舒展开来,看着风沙在手指之间来回跳荡。
“风儿啊!你为什么如此不安,是什么搅乱了你的心。”
阿特米西娅自顾自的嘟囔着,亚希德看着着急,赶紧说道:“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王叔扎兰丁那边”
“殿下!”一名穿着厚重紫色长袍的大祭祀突然闯了上来,显得激动万分,一把打断亚希德的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沙暴,沙暴要来了!”
“什么?”
“殿下!这里已经有半年未曾收到过雨神的眷顾了。现在风之神从北方的冰海雪原而来,裹挟着浓浓的寒意,要掀起沙儿们心中狂野的心。臣估计沙暴今晚就会到来。”
“持续多久?威力如何?”
“最少一晚上,但是现在已经是春末,威力不会很大。”
“殿下,战机来了!”亚希得赶紧向阿特米西娅请战。
阿特米西娅听着,又往前面走了几步,脚已经站在了斜坡上,周围的石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滚。她极目远眺,看见远方的子虚大营,斑斑点点的篝火,缕缕袅袅的炊烟,在御龙尔瀚河边取水的人密密麻麻,没有嘶鸣的战马,没有滚滚飞扬的烟尘,一切平静如常。
弥赛亚的唇在面巾后面静静一笑:“那就让大漠埋葬这只子虚的雄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