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用太多的词语去描绘那天的心情。

那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站在我们面前这个面色发紫的男人。

“所以，你们都站在我的对面是不是？”那个男人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们。

难道你认为你的行为会得到肯定，会得到支持？可笑，自以为是的男人。

所以走了别再回来了好了！

“爸爸。”小柯哭得很大声。

“我不明白。”我说。

“嗯？”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而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更不知道我该做什么！面对着结果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啊叶云潇，你清楚你的能力了吧？！

我清楚了，比任何人都清楚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又突然要走？”我问道。

我想弄明白这事，即便不再追究他以前的离开，也不再过问他为何又回来。但是今天，我不想他再走得不明不白，留下无端念想的我们。

至少走得罪恶一点，我们痛恨了，也便不会期待了。

“还能为什么，去找他那个狐狸精啊，呵呵。”母亲在旁边配以冷笑，如果她能控制住她那眼角的眼泪，效果会更好。

那个男人脸色苍白地站在那。

我很失望，他不辩解一下吗？

“你说话……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离开我，离开母亲，离开……叶小柯。”我问道，努力让自己的话语不带上什么色彩，因为现在任何的色彩其实都是苍白。

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吧，只是小柯，这个脆弱得如同一片叶子的小丫头，在我的怀中哭得很伤心。

所以，我得替她寻找一个答案。

“叶云潇，你还小，你不会懂，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这些人。”父亲答道。

推托之词罢了，在我看来，只有理由不堪的时候，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爸爸不要走。”小柯呜呜地哭道。真是的，哭个没完没了。

不过，她的眼泪，应该会有几分作用吧，比如说，恻隐之心。

于是，不管怎样，他还是要走的？

他干脆无声无息地悄然离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再出现来折腾这个“家”？

哦，他是来接小柯的，我想起来了。

只可惜小柯并不想跟着他离开的样子。

所以呢，他会怎样选择？是为了小柯留下来并努力处理好和母亲的关系；还是强行拖着小柯出门，任凭她又哭又闹；又甚至是干脆连小柯都不管了，直接转身出门，此后天各一方？

他总会做出选择的，即便没人逼他，这里的三个人都在看着他，等着他，他总要做出选择的，因为时间并不会掩盖。

他站在那儿，行李箱在他的身后靠门的位置，他刚刚从门前折转过一次，因为小柯逃脱了。

这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吧。

所以他现在表情才会这么复杂吧，复杂到不靠扫描仪扫描在电脑上是分析不出来的，因为人脑处理信息的能力有限。

一个成语，阴晴不定。

半晌，我替他做出了决定，“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话，你就一个人走吧。”说这话时，我紧紧地抱着小柯，感受着从她身上传过来的温暖以及哀凉。

真的，别带走小柯，这样行吗？

“哥哥？”小柯细声道，没了哭腔，没有继续再流了，只是泪痕依旧有。

“没什么的，不想走的话，哥哥不会让你走的。”我说道。

男人沉默了一下，说道，“叶小柯，你自己决定，是跟你爸爸走，还是和你哥哥以及和……待在一起？”

他省略了什么？

我的手抖了一下，很轻微，但妹妹靠着我的，她发现了。

“我都不要！我要都爸爸妈妈哥哥都待在一起。”她叫道，任性了起来。不过她已经重复了很多次这种话了，如果有用的话，也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他摇头，“我在屋外等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一个人走了。”

他拖着箱子转身便走。

“爸爸！”小柯喊道，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又飙了出来。

但他没回头，也没停，打开门的那刻，小柯从我的怀里跑了出来，跑到一半时他把门关上了，小柯也停了下来。

而在父亲开门的那瞬间，一直沉默不语的母亲也突然叫喊了起来，她嘶哑着声音，“好行，叶阗你这个畜生真有种，你走了之后就再也别给我回来，老娘再同情你就是王八蛋孙子。”

那一刻我也被母亲的连续爆粗口给惊呆了，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母亲也可以骂出这样的话来。

但有什么好骂的呢，他还不是一样要走，这样只不过加深他要走的决心吧。

可是，即便她不骂，又能怎么样呢？

骂人不是这件事的核心，它也不值得关注。而更要在意的是，那紧紧闭着的门的后面，所象征着的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段记忆的回溯与消失，而对于小柯来说，更意味着一种……抉择。

残酷到本不应该由她来承受的抉择。

所以她呆立在那里了，睁着眼睛，含着泪，散着头发，曾经那个巧笑嫣然的小柯，在这一刻所作泪人，哭自己心中最为悲切之事。

“哥……哥哥？”

“怎么了？”我走过去。

“爸爸，是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啊？”她问道。

我顿了一会，答道，“不是。”

她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前，然后有什么东西打湿了那块地方。

“你不出去吗？”我问。

她没说话。

时间很静，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在跳动。

“五分钟要到了。”我说。

本来五分钟就不是很长的时间，在这样一情况下，变得更短了。

她没动。

这是她的选择吗？到底是将就还是什么？我不明白，虽然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但我更希望，她能明白哪边更适合她。

即便我也不希望他带走小柯。

不一会儿，四分钟就过去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给了小柯听，当然这又花了几秒钟的时间。

小柯抬头望我，又望了望跌坐在地上面容呆滞的母亲，低下头，缓缓地朝大门走去。

我心沉了，这才是她的真正选择吧，抱着我，只是想利用好那五分钟吧？

没什么的，我轻笑。

她拖着步调走到了门前，把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搭上了门把上，这个动作保持了好十几秒。她才开始下一步动作——转动了把手。

那一瞬间，我问自己，结束了吗？

接着我发现，她没推开门，而是静止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凭时间就这样白白流逝。

“小柯？”我喊道。

她泪流满面地回过头望着我，“哥哥，五分钟过了吗？”

……

这么简单的问题，而我却不会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