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往昔
山洞口宽敞,细听能听见水声,不知在哪淌着。初进去还有些光线,再进去数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鸢珀把酒瓶换到左手,右手摸着起伏的石壁前行。
她一路都叮叮当当的,应和着水声潺潺,好容易摸到转角处,才隐约能看到尽头的光点。
复行百十余步,才走到出口。
出口外是天然伸出的露台,岩石裸露,有的生着青苔。偶有一株小花从岩石缝里长出来,在风中摇曳,看着脆的很,开的也不是很盛。
吟岚就坐在露台边上。
“一别多年,别来无恙?”
鸢珀到他身边坐下,一人一瓶酒,酒封一开,一阵清冽花香钻了出来。
“当然无恙,就是你这老毛病一点没改,我那酒窖是你家的吗,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好酒大家一起分嘛!”
吟岚瞧了瞧那细腻的白瓷瓶子,将它搁在一边。
鸢珀狠灌了一口,辣得喉咙痒痒,一看吟岚一口没动,不由问道:“怎么?转性子了,酒鬼子不碰酒了?”
“从前是喝的,”吟岚苦涩一笑,“从前你,白羽,还有我,日日把酒当歌,不醉不归,只是自白羽的事之后,我就再未碰过一滴。”
“往事不忍回首,一千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你还说我,你自个儿都没走出来。”
“你又知道了?”
吟岚了然,望着远山成海,又笑道:“我们这些人,一活就是成千上万年,旁人羡慕不已,可是旁人哪知我们的仇怨,一记便能记千百万年,而他们只消三代,不,三代都不用,就全然忘了。”
“我虽不知你这一千年都在哪,经历了什么,可我心知肚明,你对白羽的情意,不比我对绮雪的少,你忘不了,我也忘不了,如今你既离开云巅城,定是有什么缘故的。”他又说。
“你又知道了?就不能没有缘由吗,我不过想出来散散心,碰巧到了你这儿,顺便来拜访一下,不行吗?”
“你先瞧瞧你自己信不信。”
天开始晚了,远山,白云,还有吟岚的脸,都被夕阳融进一层金橙色。他赤红的瞳色染了金色,倒是有几分绮雪的影子。
“我与他一开始就不可能,”她缓缓道:“我还不清楚吗,我比谁都清楚,可是我又比任何人都不清楚,我明知道是个没有结局的事情,可我还是去做了。你至少与绮雪还有个女儿,我呢?”
“所以呢?这仇你就要藏在心里千百万年,最后还带进坟墓里吗?”
“千百万年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算了,不说这个了,”鸢珀长舒一口气,“我见了你女儿,模样倒长得像她母亲,可性子像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的确像绮雪多些,不过是被我娇纵惯了,自然傲一些,心气高一些,其实啊……她是个孤独的孩子,同龄人少,又时常被欺负,胆子不知道多小呢。”
“我说她性子像你,你还不愿意认,当初我俩第一回见的时候,吓得你躲在树上,死活都不肯下来,最后还是我跟白羽拿糕点哄了许久才哭哭唧唧的下来,唉——当初哭得在地上打滚的那个谁,现在女儿都跟你当年那般大了,活该那性子都一模一样。”
“你说的那是我吗?我怎么记得是你哭哭啼啼挂在树上要玩秋千,最后我跟白羽忙了一整天给你挂好了,结果到晚你自个儿睡着了,最后还是给人抱回去的。”
“那是哪一年的事情了,你这人记性太好,迟早被人给揍了!”
“你还不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还记的一清二楚?”
两人拌嘴拌着,突然默契地一起沉默下来。鸢珀又灌了一口酒,视线兜兜转转,就是不落在吟岚身上。
“我拜托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吟岚问道。
鸢珀喝酒的动作一僵。
“啊……没有……抱歉了,我一直在打听。”
“你我多年的交情,用不着这样客气。”
他话里明显带着几分失望,这让鸢珀又有些犹豫。
吟岚问的是绮雪的去向,那日绮雪不告而别,只留一句“等我,我定会回来”便再无音讯。吟岚老实的跟什么似的,一等就是一千多年。
从前他问的时候,鸢珀都说不知,记不清吟岚问了多少遍,也记不清鸢珀答了多少遍,可他偏偏次次都信,像个傻子。
只是这次,鸢珀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很犹豫,她从未这么犹豫过。
因为她不知道,若吟岚知道了绮雪的死讯……他会做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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