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什么是死？

人若要是回忆起往事，脑子里就不知会添补多少个后来，世事也本该是一桩桩一件件接连不断，汇成长河，如星空浩瀚，又如大河奔流，不知尽头，也没有尽头。

就如你永远不知下一朵水花在何处溅起，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知。

蔓蔓再醒来时是在一条小河边，河面看着平静，水面枯叶都向着一个方向浮去，难得河上有一轮明月，镇上也难得没有妖魔再食人骨血了。

荒郊野地的风味道淡的很，没了那种涩涩的药苦味，倒还有一点点焦味藏在鼻尖，若隐若现。

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到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子，眉清目秀，正把刚抱回来的树枝往火堆里扔。

蔓蔓又突然记得了，这个孩子叫辉，什么时候认识的倒是记不清，他好像很突兀地出现，又出现的理所当然。

“休息的可好？”辉关切地问她，没等她回答就自顾自说：“明日我们就能到一个大些的城了，你身上可还有钱没有？我合计着我俩凑一凑能拿去给你添身新衣服，也能再买点干粮肉食，不必去挖野菜捉野兔子过活了。”

“我还有些头晕……”

辉皱了皱眉，神色凝重道：“那狗术士厉害得很，晕了你一下竟这么久还没好，可别是伤了头脑吧？”

蔓蔓想不起来他说的术士是谁，术士又是什么，过了一个月又是怎么回事……努力回想又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她又想喝绿豆汤了。

可是会煮绿豆汤给她的人……竟然是妖魔……“妖魔……谁是妖魔？”

“别是真晕的脑子不好了，说话这么不着边际，又扯什么妖魔……”辉到她跟前盘腿坐下，与她说：“你就是妖魔，我也是妖魔，术士是杀妖魔的，被杀了就会死，懂吗？”

死是什么，蔓蔓还没搞懂，但她朦朦胧胧觉得，小姐没了，就是死。

再也见不到……就是死吗？

辉见她还是愣愣的，多说什么也无用，合该去城里找个大夫给她看看脑子才好。

他这样想着，还是扯了唯一一条毯子，蒙头罩在蔓蔓头上。“盖好了，别凉着了，傻着再着了凉，我可不伺候你。”

第二日他们便到了城外，辉拉着她，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认出来，许久才混在商队里进了城。

蔓蔓觉着走在街上的这些人各个都很香，原先那个镇子里的人也很香……她觉得饿了，她不想喝绿豆汤了。

辉瞧她不对劲，连忙拉了她的手劝道：“你可忍着点，这可不是那个小镇子了！这城里藏龙卧虎，还不知有没有别的术士……或是更大的妖魔呢！”

说着如此，辉自己心里也是惴惴的，他从未吃过人，只觉得人肉腥臭，难以下咽，还是熟食好些。

他也见过别的妖魔控制不住吃人，那样子真的恐怖，他也不愿再想起。

也许他与别的妖魔不一样吧，辉以前这样想，既然人们说他是妖魔，要取他性命，他便顺了他们的意，做个妖魔。

蔓蔓与他身上加起来的钱够给她添一套新衣服，辉自己便委屈几天，他二人再找地方洗个澡，好让身上血腥气不那么重，就不容易被人群里的术士认出来。

因为妖魔吃人，身上人血气重，术士便用这个来区别人与妖魔。

在城里走了刚没几步，蔓蔓就瞧见了那个衣着贵气的男人，他那一身在人群里极为晃眼。

她觉得那人熟悉，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于是想到跟前看看，却被辉死死拉着，躲进小巷子里去了。

“你疯了？那是要杀你的术士！给你脑袋来了一下子让你头破血流的术士！你还想往他旁边凑，生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蔓蔓从未见过辉这么凶，不禁委屈地低了头，她头也突然痛痛的，好像的确有一道伤口在那里。忽的她脑海里又现出起小姐的脸，小姐不像辉，小姐更冷淡些，而辉更像个人一般，活生生的，辉的手也是暖暖的，不像她自己，凉的像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

术士最终消失在人群里了，他们两个才敢走到街上，还仍警惕的像过街的老鼠，终于到了一家卖衣服的店，辉在门口在来来往往的人里找了半天，确认没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才敢进去。

他一进去便看到蔓蔓呆立在门口，前方就是那个穿着贵气的术士。

那术士表情淡淡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常人看来就跟神仙一样，看在辉眼里只让他觉得恶心。

那术士与身旁人道：“我一路循着妖魔踪迹至此，前后一月有余，今日总算是逮住了。”

辉拽着蔓蔓就跑，一路跑向城门，那术士不顾常人安危，凌空飞起，一道一道光束投进人堆里爆开来。一路上人都惊慌失措，也好像哪里失了火，待他们跑到城门口时，那里也有一个衣着相同的术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术士手里的剑上有蔓蔓熟悉的气息。

她认得，那是小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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