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还是得问族长，您可知道冬青的三个弟弟究竟是在何时、又是在何地死于非命的？”鸢珀问道。

漓耀斟酌片刻，才将当年之事和盘托出。

冬青、夏澜、椿澄、秋鸿四兄弟是漓耀母家兄弟的孩子，从小便和漓耀一同长大，四人也在漓耀继任族长之时升任族长护卫，日夜相伴漓耀左右。

变故却在一夜之间，某天晚上秋鸿一夜未归，第二天冬青几人觉得不对劲，便去找，最后在凤凰山祠堂里发现了秋鸿……那时候他倒在祠堂枯井旁的荒草地上，肢体早已僵硬，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漓耀得知后立刻下令去查，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唯一可知的是，那日守祠堂的老凤凰说，他在梦里听见有个孩子哭闹，说什么……

你我无冤无仇，何故害我？

这事最终不了了之。

他却想不到，下一个就是夏澜。

那次是迷梦族族长生辰，漓耀派夏澜将贺礼送去，贺礼倒是送到了，可夏澜没回得来。冬青为此特地去了一趟梦城，族长说夏澜来过，送完贺礼便离去了，路途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三天后，夏澜的尸体也为人在山下发现，他被人一剑断喉，惨死与郊外。长老们似乎也觉得事态严重，甚至关乎凤凰山颜面，与漓耀商量之后决定，彻查此事。

而夏澜之事还不见眉目之时，椿澄也失踪了。冬青最后在他房里找到他，秋鸿心口插着一把刀，血已经凝成了暗红色。

一个月之内，冬青三个弟弟都死于非命。

去查原因，任何消息都如石沉大海。

冬青自那之后就几乎变了一个人，时常找不到人影。有一天漓耀发现冬青在一个人偷偷摸摸做些什么……

“虽说夏澜三人的身体都已入土为安，可冬青还是不愿此事不了了之，更不愿弟弟枉死。他们父母本就去的早，彼此相依为命长大，四人之间，血缘牵绊，当然是甚于他人的……我没想到的是，冬青竟将三人的灵魂召了回来，化为己用。当时我想着兄弟之情如此甚是难得，并未阻止……却不曾想多年后竟给了小辉以可乘之机。”

“那冬青可知他弟弟是为谁所杀？”鸢珀问他。

漓耀摇头：“不知。说来也是惭愧，凤凰山纵横万年，无人敢犯，竟连这种事情都查不出眉目，实在可恶。”

“既然不知凶手为何人，这些怨气就无法清除，族长这条道，也便是封死了。”

“也不尽然，”漓耀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说道，“我知道有一法子，能暂时压制住这些灵魂，也算是为殿下争取一些时间了。”

“如此，便有劳族长了。”

漓耀暂且离开，准备相应事宜，琉璃瞧着他走远，凑到鸢珀身边，沉声道：“公主觉得……”

哪知他一句话没问完，鸢珀就说：“这漓耀满嘴谎话，着实不是想来帮我们的。”

“他哪句话是假的？”

“别的暂且不论，就说那召魂之术吧，他身为一族之长，不可能不知道召死人之魂乃是邪术，稍不注意便会反噬自己，害死更多人的性命。这人真当我是傻子了吗？”

琉璃一愣，他的确不知这种术法是邪术，或许漓耀也以为鸢珀不知，可他忘了鸢珀是云巅城的公主，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我看，”鸢珀气得牙痒痒，“只怕凶手不是辉就是冬青。”

“冬青会害死自己弟弟吗？”

“谁知道呢。”

漓耀回来了，他说是要准备东西，却两手空空回来。

“还请公主稍等片刻。”

……

“桐绿……”

“嗯？”

“这架子上的花灯，卖不卖的？”

“一般来说是不卖的，”桐绿觉得新奇，“我还没听说过有人要买这架子上的花灯的呢，路边小摊上不是也有许多灯嘛？”

波波瞧着顶上那个凤凰形状的花灯，说：“可我只喜欢那个……”

“唔……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你等灯会结束了去问问来摘花灯的人，他们没准会卖给你吧。”

樱也听见了，提议道：“不如我们去卖花灯的小摊上看看吧，没准能找到一模一样的呢？就那里那个白花的灯，我刚刚就在一个小摊子上看见过了。”

“好，去看看！”

其实波波不是想要那个花灯，但是她因为看见花灯而注意到那只凤凰，如果她能买下它，那么会不会有一日漓耀会降落在她面前呢？

也不知是不是雪原上太冷了，凤凰身上的羽毛比炭火都温暖。

波波也记不得那是什么触感，大约就像梦里的羽绒被一样，轻盈温暖，绒毛蹭在脸上是极好的感觉，也正因为那么好，那么舒服，才显得风雪是那么冷。

不过她也怀念风雪，甚至她还想回雪城去，回到那个恐怖的遗迹……那里虽然血腥满地，可至少有漓耀在啊……也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凤凰族的族长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有个女孩子这么思念着他，甚至看见天上的繁星都会想到他。

喜欢一个人真是很难的事情，怕他知道，也怕他不知道。

梦允喝了两杯小酒，脸红了起来，见波波一脸思念谁的模样，便起了戏弄的心思，一把揽过她，笑道：“小姑娘，想什么呢？”

“啊！我在想……在想那个花灯买回去放哪。”

梦允也瞧了瞧那东西：“也不像嘛！”

波波心里“咯噔”一声，脸慢慢热了起来。

“我见过凤凰，凤凰可比这好看多了，等你什么时候在我这儿学成了，师父带你去凤凰山，看真正的凤凰去，师父还让他们跳舞给你看，凤凰跳舞可好看了。”

梦允说这话的时候，波波脑子里出现的是个曼妙的身影，扭动着柳枝一样的腰，裙摆飘飘扬扬……她转过身来，脖子上是漓耀的脸……

这画面的冲击感实在太过强烈，导致波波根本没有在意梦允究竟说了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漓耀，他跳着跳着变回了原形，凤凰舒展着翎羽，展动双翼，缓缓浮起到半空之中，波波就站在地上看着纯黑的凤凰展翅高飞，凤凰纤长的尾羽在她眼前掠过，闪过一缕金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