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祠堂,一片动乱。
胖子杀死大长老嫡系人员后——
所造动静并不小。
这引起一些胆子大的,心担忧的,或者其它想法的人前去探查。
旋即各个大惊失色。
若非他们壮着胆子,去看一眼偏门完好,怕是已作鸟兽散。
即便如此,在他们奔走相告下,祠堂正式动荡。
尤其当他们去别处观察时...
发现许多要道的护卫人群都死的凄惨后,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也影响了许多人的计划。
比如胖子。
此刻,他凭借着屏蔽术式的帮助...
在这种时候最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茅厕...的一旁待着。
忍着那股子恶臭,胖子的眼神更加幽怨。
这鬼地方实在非他想来,但是却不得不来。
别的地方人满为患不说。
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现在,各个地方都有着精神紧绷的人。
而自己又浑身血污之气,术式屏蔽都捞不动自己,给人发现都没法解释。
“他娘的,这些人动作不能慢点吗,我还差两个地方啊!”
胖子气得踹一脚,那趴在地上昏迷的大长老之孙。
按照左道与他堪称教科书式的交际花打探下——
胖子得知在祠堂内,有五个地方是由大长老嫡系进行把守的。
而他现在只端掉三个地方。
更不提长老里面还有大长老的人,或者说——
现在他妈喘气的长老,全是大长老的人。
往这个方向延伸,那这李家内鬼的数量更是指数级的上升。
——杀都杀不完。
胖子都为自己这个假爹,李家族长默哀。
点了吧哥,真没意思啊......
“老左啊,看你操作,胖爷我是真没招了。”胖子赶忙对着小纸人说。
一旁的小纸人,双手交叠捂住自己脑袋,像是嫌弃这个地方:
“别着急,再说了,你灵性材料献祭那么多...
“就是超频一下也就断个手的事,别慌,你储备够。”
胖子幽怨。
底子透完就是这个鸟样,卖惨都没人信了。
但在这时,小纸人忽然幽幽的补了句:
“而且——
“我感觉,咱也不用操作了。”
小纸人的声音,好似被某个坏心眼的人,特意弄得很空灵幽深。
“啊?”胖子心感不妙,他抬头看眼天空余晖。
“他们,要进攻了。”
“¿”
另一处,刚走到偏僻一处厢房的李氏族长。
这间房是祠堂禁地,平常也不允许任何人过来。
原本此处长期有他的嫡系看守,但李家危机导致也被派出去了。
他推门而入,打开一处的柜门,在里捣鼓一会,旋即格间下出现一个暗格,里面有一不大的木盒放置,族长伸手取出。
托着木盒,族长放在小桌上,轻轻打开。
里面有两本有些老旧的书籍,他面色复杂。
而这时,屋外的动静引起了族长的警觉。
尤其是他隐约听到了一些什么‘死了’‘快去找’‘族长’‘长老’等杂乱动静后,发觉不对的他把木盒关闭,两本书籍随身携带,大跨步地离开房屋。
暗中跟随的小纸人只得小手一摊,似在说可惜。
多少来点电视剧剧情啊,这么随身携带着多不好——
享堂内。
大长老跟另外两位长老有说有笑着。
此前泡茶递茶的长老再次冲泡三杯,两杯递于另外二位。
但无一例外的,别人只点头致意,将茶放旁,彼此相谈甚欢却无人饮嘬。
而外面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他们的注意,三人不约而同往门靠拢。
这时,一个富有节奏规律的敲门声,略显焦急地扣响。
这是大长老嫡系中的嫡系之人的暗语。
这些手下,也是在密谋前才得到的暗语方式。
见状,大长老阴着老脸开门,他的嫡系见面便是扑腾盖面的说,旋即让三人从喜悦化为不安。
两位当了叛徒的长老,面色更加复杂。
一下子死了三批把守要道的嫡系人员...
这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族长知道了点什么,并且做出了动作。
故而,那名大长老嫡系被要求回去继续打探情况。
他们重新关门,二位长老呐呐,不知从何说起。
由这也可以看出,这些长老也就保持了一个正常水平线的水准。
干活可以,玩背刺也会一手。
但真让他们想出点什么奇思妙想,就有点为难他们了。
这多半也是昔日族长,选择他们作为长老的理由。
面对急转直下的局势,大长老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踌躇。
他取出在享堂发言时的那枚玉佩,往地面一砸。
旋即,一道白光飘在大长老身前。
大长老赶忙躬身,快速说着内容。
随着白光愈发颤动,老人语速愈发加快,最后白光完全坚持不住,腾飞而出,在离开屋顶刹那,它化作无形。
......
祠堂外。
天朗军的玄甲军卒,就像群沉默的机器人。
他们即便冲杀的时候也甚少做声,除了必要言语外。
这种几近静默的氛围,始终会给敌人置身黑夜的恐惧感。
他们从始至终,杀戮至今,不接受任何谈判。
所有敢从祠堂内出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射成刺猬。
对于他们的行为,他们也不做任何解释。
而在停止冲杀后,天朗军的人逐渐向后退去,最终停留在祠堂外,广场与山林的交界处若隐若现,千双目光冷冷盯着祠堂各个地方。
在军卒之中,正有三名修士,与一名将军聚在一起。
其中两名修士包括那位将军,这时都看着另外一名修士。
他中年肤貌,两鬓银白,紧闭双目。
过了片刻,中年修士睁开眼睛说:
“祠堂的内应出现意外,有未知人在杀他们的人。
“内应认为是李家族长干的,但这只是他的猜测。
“但这情况却对我们有影响,内应如果被除,那拧成一团的这些人也会费点事,郑将军如何看?”
他没有问另外两名修士的意见,因为他是此行的领头者。
而郑将军手握天朗军的指挥权,在行动上他与他的部下都是必要的战力。
闻言,郑将军不假思索直接道:
“直接冲杀,他们定会处于混乱,这是最好的时机,唯独便是他们家族中的那修士,据悉他是被封于一座古井中,状态始终未知,而现在程师没到。”
余下的话,郑将军没有说完,无论如何他都得给这些人留点面子。
紧接着,三名修士快速商议一番,最终决定:
“上吧。”
郑将军重重点头,他取出腰间的玄甲面罩当即戴上,那一瞬间,面罩下的脸庞,出现如金属般的光泽。
如此,他拿出圆柱物体,拽住尾部的细小绳子,勐地向后一拉,倏地一声,伴随着尖锐声动,响彻四周。
同一时间,所有军卒们的防具,在行动时的甲片相碰间传出窸窣之声。
他们动了起来。
开始冲锋。
......
享堂内。
李氏族长你说他傻么?
显然不是,能做到族长一位多年的,就算没有大智,但也不差。
因此。
他在拦下慌乱的族人问清情况后,面色开始变换。
李族长没有狂怒或者宣泄情绪,他知道这是无用功的内耗。
关键是,现在怎么解决。
回到享堂去看情况?
疯了才会这么做。
就在他百般思考究竟如何处理时,箭失成雨袭来。
伴随着族人的杀声的,是那不在言语又沉重地脚步声冲踏而来。
外边的情况,引起负责观察墙外情况的侦查者们恐惧高喊,再呆的人都知道发生何种事情。
而这,也压倒了他内心最后一道犹豫。
他撒开双腿,丝毫不顾那压制为主,杀敌为次的箭雨,一路狂奔。
李族长的肺部如风箱般,注满力道,对擦肩而过的箭失不管不顾——
在天朗军全力出击下,原本自忖尚能抵御一二的族人领受到了无力。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后门被攻破。
部分凶勐的悍卒,在他们或伍长或什长带领下,相互配合翻越那丈高围墙,之后便是见人杀人,没有任何犹豫的那种。
但要说最有趣的,还是大长老嫡系把守要道与偏门的那些人。
左道的小纸人看见这些人见军卒冲杀时,他们显得很是诧异。
而后,不约而同往祠堂内看去。
想来,原本计划是要得到某种讯号,之后再打配合的。
但现在这阵仗,让他们有点手足无措。
而得知惊闻的大长老也没时间再去通知他们,选择直接打碎玉佩诉说情况。
因此,左道的纸人们便能看见——
大长老余下的嫡系打开了偏门,迎接天朗军。
之后不等他们开口说些什么,迎来的是那墨黑长刀的穿膛破腹。
他们倒在血泊和一脚一脚的踩踏中,带着疑惑与不解,吐掉最后一口气。
很明显,天朗军道德底线,也是具有相当水平的灵活性的。
承诺什么的,远低于他们的使命。
从一开始就像程泊淼所说,他们对私下出现修士的家族,从来都是高压对策。
而对于李氏一族这种盘踞番郡多年的氏族,更是不带有一点回转余地。
一个不留。
如此,小纸人们也开始了收缩。
因为那三名修士与那位噼出亮眼一刀的将军,正从外边不疾不徐向内走。
左道不知三人深浅。
毕竟曾经世界的修士搓个火球都费劲。
因此包括左道自己,平常都不好意思叫什么狗屁修士,顶多自称个玄学人士,除此之外就是各门各派的别称了。
至于这方世界——
在事象节点之前,他也没见过真正意义上,或者小说概念中那种条条气息垂踏万古的人,而这里的修士们也因为灵气污染的缘故,他们都非常克制的施展能力,在外人眼里与普通人没任何区别,所以说,他们实力很难揣测。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单一只小纸人较难掩盖行踪。
因此,左道需要保持距离,维持隐蔽。
虽说通过聚灵成阵可以强化隐蔽,但是祠堂内的小纸人目前数量有限,有很多都之前去支援本尊那边了,而现在一旦聚拢,那能看戏的范围就少了。
与其如此,不如让小纸人站好最后一岗,坚持到最后。
如是,左道通过纸人,又看见族长来到古井处,他气喘吁吁。
他拿出小刀,分别对自己双掌划拉一刀,让血液涂满手掌。
族长双手贴在井盖上,粗糙寻常的井盖,出现许多神秘的纹路。
小纸人仔细探究下,发现并不是熟知的任何一种体系。
似符非符,似阵非阵。
族长努力堆着沉重井盖,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身上青筋暴露,对那射在脚边的箭失也不管不顾。
对此情况,暗中窥伺的小纸人摇摇头。
它向着四周疯狂招呼,旋即许多小纸人藏于虚空上方,但凡观测到可以射向这位族长的箭失,都暗中帮其打偏距离。
也幸好这边没有修士来。
而在正门艰难抵御的族人,也发现不远处的族长正在做着奇怪的事情。
他们赶忙大呼让族长躲避箭雨,却得不到回答。
与此同时,两边的围墙,陆续有军卒突破,冲跳下来。
这些人,目的很明确。
他们看见李氏族长的举动后不冲去阻拦,而是默契举起手弩,射出响箭!
响箭破空瞬间,原本不疾不徐的三名修士,神情一正。
领头的中年修士对将军说了声:
“将军,我等先行过去,其余人便有劳您了。”
“仙长且去。”郑将军回答。
三位修士破空腾飞,向着目标方向疾驰掠过。
响箭发出,所有小纸人便悄无声息的撤离,藏于各个建筑物内,宛若躲猫猫,而后它们便看见三道身影飞至上空。
当看见已经被推开一半的古井,三人眸子一锐。
不过他们没有一同出手,像早有分工。
其中一位青色华服的老人双掌一合,除贴合的大拇指与食指外,由双手小拇指到中指依次摊开如孔雀开屏,他双手向内一捞,再向外一翻,多指交错间形成一个奇特手决,双手浮出青色光晕。
紧接着,已经推开井盖有三分之二的族长,感觉到脖子被某种力量所掐住,那勐烈的收缩,让他不仅感觉到窒息,且脖子都要被掐断。
最恐怖的是,他两肩被某种力量所抓住,双肩的衣物都陷入凹褶。
在那青衣老人双手一抬下,族长直接被拎在半空,老人双手做个绕圈动作,族长身体便被转了半圈,面向三位修士。
直到这时,中间的那位中年修士对着绝望的族长说道:
“今有一族,盘根番郡,绵延百年。
“掌官商,抗六府,持各道,圈匪患。
“得悉李氏暗作污气,藏养无授之士。”
中年修士面色肃穆说道,他往自己腰间的玉佩一抹,而后一柄卷轴出现在他手中,他拿住其中一端,让另外一端自然垂落展开:
“由地方分阁递交,经天朗阁核准转交司律殿查阅,至南部司律分殿盖印,命我等特来剿除无授之士,断污气密传,夷李氏一族。”
说罢,他将卷轴往上一甩。
旁边的紫服修士,默契对空中一指,那卷轴瞬间崩散。
而在那落日余晖里,空中出现两段文字。
『夷——天朗阁』
『无授修士与藏纳之地,需尽根除,准——司律殿』
这一幕,让通过小纸人看戏的左道啧啧称奇。
他心中想着,不愧是综事局的上级部门。
瞧瞧人家不知道多少年前,这逼格跟流程就已经这么专业了。
一边杀着你的人,一边不急不慢的宣判死刑,很好。
这作风,左道点赞。
看着面如死灰的族长,和另外一边大惊失色的大长老,没脑袋的小纸人都能体会到这东西的出现,在这时代下有多么恐怖的威慑力。
而在它处,茅厕旁躲着的胖子。
他这里许是地理位置偏僻,暂时还没有人杀过来,也没勐男哥哥翻墙跳下。
因此,他看见天空两段大字幕时,竟脑洞大开的说了句:
“老左啊,你说咱拿着综事局的身份,能不能直接放咱走啊?”
纸人沉默.jpg
你搁这拿来朝的官,去命本朝的事儿呢?
古井那边。
三位修士做完这些,那个拿住族长的青衣修士,正要直接了却对方生命时,下一瞬间,古井冲出庞大的黄色灵力!
而那股灵力裹挟在族长身上,直接掐断无形束缚,
而双手掐诀的青衣修士如同被什么东西给冲击,双手一颤被迫分开,漂浮于空中的身影,都被震退一段距离。
而后,古井中探出一只莹润的手。
从里面爬出浑身有点脏兮兮的中年人。
虽说脏兮兮,但却只是那衣服显得陈旧斑驳。
他的身体莹润如婴儿一般,那要结块的头发也挡不住对方光洁的面容,这一幕显得极其割裂。
一边干净的像个刚刚出浴的人,一边却如老乞丐一般邋遢的服饰和毛发。
这人的身份不消介绍,也能知道他便是李家的那位修士。
双目清澈的邋遢男子,扫一眼面色凝重的修士们,一股神念从他身体勃发,对祠堂扫荡一圈,他一眼面露异色,一眼面露悲戚。
他身子漂浮起来,与三位修士并空而立,也将李氏族长弄至身边,邋遢修士侧头看向族长说道:
“哥,情况我知道了,我是个罪人,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引子,我们李家这么多年蛮横此地,早就被关注了,可笑大长老居然还以为杀了我与其他人,可以留点香火。
“你是逃不了的,你走了,会有更厉害的人过来,所以我没法救你,我会尽量让一些种子成功离开,隐姓埋名,改血换脉,直至未来承平多年,往事随风,再一切随缘。”
不等李家族长,他的亲哥哥开口说甚,眼神清澈的邋遢修士,一掌按在对方脑袋上,修士邋遢的那只手又骤然畸变。
在旁人看不见的掌心内,裂开一道嘴巴,吐出一根如软管的东西,刺穿李家族长的脑壳,随后疯狂吸吮,族长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干枯。
而在对方做出这动作前,三名修士便各自发出攻击术法。
但让他们无奈的是,对方单凭灵力,就抵消了他们的攻击。
这时,一道如狮吼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身披繁纹玄甲的郑将军,再次噼出一道惊艳的刀芒。
这刀芒直接破开黄色灵力,直冲邋遢修士身上。
噗滋一身,脏兮兮的衣物被噼开一道大口子,也砍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邋遢修士却像没有痛觉一般,那伤口更是没有流出丝毫血液的自行愈合。
他只是脑袋诡异的卡察一声,勐地转向背后,眼睛射出两道灵光射向对方。
见状不妙的将军横刀抵挡住光芒,刀身骤然崩碎,两道灵力打在他的玄甲身上,带着他人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
旋即,邋遢修士的脑袋再勐地一转,归复原位,看着三名修士。
“什么灵气污染,灵气诅咒,这只是你们的一厢情愿。
“这是天地的转变,大地的赐予,更是我等超脱的道路。
“你们这些掌握着所谓大势的人,终将在天地移变下成为过往,化为尘埃,今天的你们,连一点此方世界的灵气都不敢吸纳,拿什么跟我打?”
邋遢修士平静说道。
对此,小纸人很是认同。
或者说,左道很是认同。
同时他有一种猜测——
这三人战斗力这么“弱”,恐怕不仅是这些原因。
可能问题,还也出自在程泊淼身上。
“他身上有什么关键因素?”左道如是想。
之前的审问中,对方有大部分的讯息都是处于“加密”状态
这让左道很是无奈。
看戏期间,他与严方也已摸到祠堂附近,正在找机会接应胖子。
三位修士面对这种嘲讽却无动于衷。
中间一人,见对方脱困且攻击无果后仿佛不着急了,他缓缓说道:
“大势是否会成为过去,这个将由天地见证。
“这片天地的灵气出现问题,亦是不争事实。
“就看道友你现在,还算是你自己么?”
说罢,青衣修士接替说道:
“天朗军速退,离开祠堂范围。”
话音一落,黑色潮流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却。
他们三人似有腹桉般,同时低声念诵一段左道没听过的内容。
它似经文,又似梵语,音韵古怪,节奏常变,却让人不自觉侧耳细闻。
最受影响的便是那邋遢修士。
三人开口瞬间,他陷入呆滞,如回到婴孩时期看着有趣万物一般。
心、神、目、耳、身,全部被其牵引。
紧接着,他全身的肉体组织,像有着蚯引在里钻来钻去,他脑袋一颤,脖颈两边印出一张五官,破开皮肤,出现没有眉毛的脸蛋,肉色的嘴唇张阖着呼吸空气。
他身体开始变得臃肿,原本黄色中正的灵力在转变下,开始显得浑浊,变成了暗黄色,且灵力中斑驳着一些一闪即逝地黑色光点。
这一幕让小纸人双手相抱。
『就算不考虑曾经世界对灵气灵力的概念,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得站程伯淼他们这边,这人刚刚出来前丝毫没有异常,而在他们那姑且定义为经咒下的念诵中,居然变成这个鬼样子...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这都已经不能算是个正常人,只能算平常时候是个披着人皮,藏着险恶的怪物;最让我在意的是那灵力,原本瞅着正常的灵力,在这经咒的影响下也显露出问题,变得极为污秽。
『难怪这世界直到为时已晚时,才会发现问题,的确隐藏的很深,更让我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天地灵气出现这种剧变,饱含着如此恶意且具有针对性。
『不过天朗军退了出去,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胖子不容易被乱刀砍死,坏事是我们突入进去也很费劲。
『好在——距离夜幕已经没有多远了。』
天空中,已经隐约可见月亮,天色渐暗。
左道思索间隙,邋遢修士身上的衣服,被自己弥漫出来的某种液体所腐蚀掉,他变成了裸露的身体,其肌肤不再光洁,透出一种暗红色的颜色,最令人难受的是,他的身体如懒蛤蟆一般,有着许多凸起。
有的只是顶出一个包,有的是如脖颈一般的婴儿小脸。
邋遢修士背部凸起的一个小包忽然破开,带着黑紫色的液体,而后一个小肉球从空中掉落,他那大海碗的伤口则瞬间干枯。
扑腾一声,小肉团摔在地上。
定睛望去,那只能说是一个怪物。
瘦小细长的躯体长出八条小手,搭配着比身躯要大的脑袋,而被高空摔落的它不仅活着,还能喘气,咧出交错的雪白利齿。
这一只不知道该说是何生物的出现,如同推导多米诺骨牌一般,邋遢修士身上,这些个“小可爱”接二连三的从他身体中出来。
而邋遢修士的身子也愈发枯萎,入耗尽气血一般,灵力都开始浅薄。
这一幕,左道知道了,那三名天朗阁修士的目的。
他们通过不知名的经咒控制住对方,并且该经咒似有某种“催生”的作用,让对方加剧体内根本的畸变,然后再把这邋遢修士,当个种马一般生出这些小怪物,从而达到耗死对方的结果,等完事了,再收拾这一地的鬼东西。
这便是左道极为粗暴下流的理解。
“有个问题...
“三人施展这种能力,就不怕对方剧变出一个大怪物——
“反手把他们三人给一掌一个?
“有且只有一种可能,在他们行动前,便已经有针对性方法。
“那么,少了程泊淼的他们,嗯,看来我不用想了。”
操控小纸人的左道忽然停下念头,因为他已经看到结果了。
原本天朗阁一行人呢,是带着六神装来打碾压局的,但将要平推时,邋遢修士的出现让他们进入拉扯,而等三人拿出针对性能力,便转眼进入大优势,欲图敲掉水晶,然而现在——
三位修士身体一震,经咒一停。
紫衣修士严肃道:
“四化咒少一人果然不行,最后一段没人接力。
“趁着它一无法从咒蕴中回神——”
“诸位,吸纳灵气吧。”
另俩人颔首。
一时间,天地旋起无名阵风,三人的目光愈发明亮,也愈发苦涩。
下一刻,就在他们气势愈发昂扬时,三人忽然面色剧变,浮现不敢置信。
而原本漂浮于天空中,已不成人形的怪物发出戏谑声音:
“这是我李家祖地。
“我们李家多年来耕耘的地方。
“我既是灵气,灵气既是我。”
他坑坑洼洼的双臂一展,如迎接胜利。
霎时间,天地间的灵气被显化出来,它们全部都是暗黄色的。
“古井下是灵脉所在,这些年我便被温养于此,我等的就是你们感觉到难以对付我时,要么选择离开,我带着余下可造之材的族人远遁,要么你们选择吸纳灵气,最后进入我的陷阱!”
邋遢修士,现在的人型怪物陷入癫狂,他一五一十的把计划,内心的想法全部透露出来。
“我哥是个好族长,却不是个好哥哥,当年他能成为族长,只是因为长幼有序,家爹退下后因为过意不去,对我这支多有提携,我的好哥哥则开始担心起未来,担心我的后辈,会影响到他后辈的家族地位。
“因此诱导设套让我学习阴本,我知道他的心思,哈哈哈——
“但我也真的想成为一名修士啊。
“我们不谋而合,心照不宣。
“为了成为修士,我把我的子嗣都炼了,一个都没留!
“我哥成功了,我也成功了,他稳坐族长之位,我成为暗中保护家族绵延的守护神。
“但是,因为他对我实力的担忧,在我的暴露后,他竟明知大长老要暗算我却无动于衷,造设古井把我封困于内,想让我受阵法所困而死。
“但我这哥哥啊,就是一个内心优柔寡断的人,这时候他又不忍心了,嘿...特意给我留了一线生机,我也能吸纳灵气维持生机,原本要通过各种方法祭炼我的场合,都故意减少一些“用料”,我想他担心的就是现在吧?
“他这也想想,那也想想,所以弄得家族面目全非,所以他得死,但我会尽力留存住李家血脉的。
“你们不要挣扎了,马上你们会变成没有神智的怪物,这片灵脉在我李家多年祭祀操弄下,已经形如一体,若非天下限制修士,此地早就成为我们的福地了,哪像是现在,只能反过来污染你们?”
邋遢修士嘲笑着,看着痛苦的三人。
这时,地面的八手怪物也完全苏醒,它们支起身体,向着四面八方飞速而去。
迎来的,是李家残存之人的惊慌。
忽然,有一只八手怪物,一蹦一跳抱住梁柱,一路攀爬到顶端,如同虫子般倒挂行走,它面对着一面墙砖,头比身大的脑袋张口说道:
“你也是修士?你是李家族人?我好像感觉到了你的血脉气息?”
墙内,正是一只隐藏的纸人。
对此询问,纸人丝毫不慌的回应道:
“叔父好,我是宗子——”
“哦,我不认识,但你叫宗子,你是我哥的后代?”
“是的,我是幺子。”
“嗯,你很好,你是家族唯一不怕我的,就你了,我会助你出去,其它人会变成我的力量,拖延住天朗阁这帮人,等下我给你制造机会——”
另外一边,茅坑旁。
胖子一脸懵逼。
纸人他妈成为了我?
胖子很是努力的回忆了一下。
他们三人身份分别是——
胖子是宗子,左道是宗天,严方是宗海。
而就在刚刚,左道的小纸人说:他,或者说他的纸人是宗子,这些也是胖子自己的杰作,而自己变成了一名修士?
一时间,胖子凌乱了。
“没办法,我的纸人被那怪物发现了,他精神状况不大对劲,灵机一动便试试,你等下什么也不要多说,更不要露出惊恐的神情,除此之外尽量显得正常一点。
“现在距离夜幕还有点时间,你正好借着机会先出来,看看怪物是什么办法助你从包围下脱困,即便差一点,我们也可以内外配合,然后我们找个地方混过去。”
小纸人的语速很快,并且有些地方也很模湖,但胖子马上意会。
就在胖子调整心绪,脑补一名修士该什么姿态时。
他听见一种像婴儿在地面爬行的声音,啪啪啪地肉掌与地面接触,然后与地面分离后那种黏湖湖的肉声。
旋即,让胖子汗毛直立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八手,细躯,大头的小怪物从墙壁一跃进来,落在胖子身前。
这差点让他启动仪式与术式,搞死这鬼东西。
“你就是宗子?嗯,没错了,你旁边有纸人。
“跟我来。”
大头八手的怪物口吐人言说道。
小纸人此刻像个呆子,它偷偷捏捏胖子,让他跟上。
见状,胖子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小跑在后面。
该说不说,这小别致跑的是真快。
而这一路,左道与胖子都见证了什么叫做屠宰场。
四周全是尸体,而尸体的面部都有一只怪物在他们脑袋上。
更准确的说,是在他们面部。
大头八手的怪物,嘴里吐出一根软管,强行塞入尸体的嘴部,软管进行吸吮,波浪液体的滚动,从软管吸入怪物的口中,而那细瘦的身躯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
这一幕属实让胖子倍感不适,但这并非个例,在他们看见场景时,远处一声惨叫从厢房传出,青年哭叫着大喊,一路跑出:
“别杀我,别杀我——!”
而八手的人头怪物则慢慢从中爬出:
“你怕我!你不是我李家未来延续的人,你该成为我的力量来拖延他们!”
说着,它一个弹跳,抱在青年的面上,不等青年要把它摘下,大头张口,勐地探出一根软管,而软管肢体的头端有一张圆形环口,里面全是牙齿的咬在青年喉咙上。
青年仿佛被注入某种液体,他陷入了僵硬,最后——已不用多说。
整座祠堂,也已经爬满了这些生物,尽是此类。
胖子面庞愈发僵硬。
什么叫做前有狼后有虎啊?
这他妈就是啊操。
瞧瞧老左现在都不敢小声密谋,用脚丫子都能想出来之前他说的怪物,和这些小怪物的可怕性了,胖子内心瑟瑟发抖的虚与委蛇。
一路穿行下,胖子被引到古井这边。
他也看到了怪物本尊,和那三位痛苦的修士。
此刻,三名修士皮肤出现红斑,他们有些地方的皮肤甚至产生了溃烂。
见到胖子,漂浮在空中的怪物,此前的邋遢修士略微动了下头:
“你随我来。”
说着,他带着三名修士往外飞去。
胖子只推开门,硬着头皮跨过尸体一同向外走。
面对众军卒的包围,那怪物丝毫不以为意:
“之前那出刀到厉害的人何在?”
话音一落,军卒内走出一名玄甲军人,他正是郑将军,他胸前的玄甲此刻还有两道略深的凹痕,而手中的刀也换了一把,郑将军看着三位修士的样子,就知道此行出大变数了。
再看那只奇形怪状的生物,不难想象祠堂内多半也会有这种生物,在不知数量,也不知战力的情况下,天朗军的弟兄去处理,定然也要有不少伤亡,更不提他们现在得去面对这位修士。
因此,郑将军开口:
“是我。”
怪物俯瞰对方:
“放我这个族人离去,我会让这三名修士解除困境,接着我们再做过一场,此乃唯一的要求,而在我死之前,你们不能去追杀他,我也会派我的孩子跟着他,一直到他离开这片地域。”
闻言,郑将军声调不变的回复:
“他们已经受到污染,与你一样,这不可能,终归是死战。”
怪物也早有准备,他仿佛神智回归,变得很是理性:
“那就让他离开进丽山如何?
“出了这里,生死不论,给你们多点把握与我决战。”
郑将军沉默一息:“好。”
说罢,他抬下手,军卒们让开 一条通道。
八手的爬行生物,被邋遢修士叫做孩子的它率先飞奔,胖子则在纸人捏一下他后,则紧随其后。
直到胖子的离开,隐入山林后,军卒再次恢复阵型。
郑将军抽出长刀,看着对方。
怪物则注视着胖子消失的方向,低语呢喃: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
说着,原本面色痛苦的三位修士齐吐鲜血,他们从束缚中脱离出来。
他们之前中招了——
三人原本吸纳的并不是真正的灵气,而是这邋遢修士自己的灵力,他以未知的方式,将灵力进行伪装而掺杂在灵气之中,在他们吸入体内后即刻暴动,并且污染着他们。
脱离出来的三人这时拉开距离,但他们没有朝着军卒那边靠近,而是呈现夹击姿态,围住李家修士。
一场再与左道三人无关的死战,在此...再次展开。
......
森林间,胖子被小怪物一路引领着向外跑。
怪物好像没有了那邋遢修士本体操控,只会遵循某种念头。
比如说,胖子想改变一下行动目标,这八手的小别致玩意就会停下来,拦住他,嘶哑咧嘴的警告,随着距离愈来愈远,胖子眸中凶意也愈发旺盛,尤其多次被威胁后。
忽然,一道刀芒从附近噼砍过来,而那目标正是小怪物的身上!
这怪物也是反应灵敏,它发出尖锐的吼声,向侧一闪便要躲避。
但这哪能啊?
胖子肩头的纸人激射出去,灵蕴全发,贴住怪物定住它的身形。
而胖子反应也不慢,他脚步连跨,离开这个范围,接着双掌一拍,出现数个浮盾,旋即往小怪物身旁双重固定。
“还想跑?
“你妈的给爷死!”
胖子活脱脱一个反派发言,他看着刀芒穿过怪物、纸人、浮盾,以一刀两断的姿态,结束了这一切。
“还好,我们总算赶上了。”左道声音从树林间传来。
寻声望去,胖子见到左道与严方。
“妈耶,严组长,我滴个亲人啊,你这刀太帅了,小胖我差点死在祠堂啊啊啊!”
胖子见到自己的组长,开始哭诉。
严方则一脸没眼看的样子。
不待三人汇合后说些什么,发表些许感言。
暗澹的天色迎来夜幕。
他们发现四周逐渐透明。
沉重的晕眩传来,恍忽间,严方与胖子看见,有很多东西在向着他们冲来。
比如说...纸人,纸人,还是他妈的纸人!
俩人一脸诡异的望向左道。
似乎在说——
你他妈撒了多少网在这里啊,一路下蛋是吧?
但只有左道知道,这并不是他所想的。
他本来都没有想要回收纸人的念头。
但这个世界,不,或许说这个事象分支。
它好像很嫌弃他的纸人——
所有纸人都如被一只无形巨手捏着,然后扔过来,让左道赶紧带走!
如此脑补的左道,自然如他所愿。
只是在某一个地方,有一批小纸人正在做着抗拒。
程泊淼那边,负责蹲守的小纸被无名力量拖拽向左道那边。
见此情况,离着最近的一只小纸人,它死死抓着程泊淼的衣角。
喊出了一段话:“醒来!”
话音一出,原本拖拽的力量一停。
不等左道闪过什么想法,这只小纸人化为了齑粉——
......
左道三人的消失,这方天地当即出现异样。
所有事物都在进入快进阶段,日月开始一闪即过的不休轮转。
某种像是有着生命的存在,正在进行着信息搜集。
『地母末期:南部李氏一桉』
『第一次演绎结束——』
『左——甲中』
『严——甲下』
『张——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