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微亮,苏久儿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以至于此刻皱着眉头睡得正熟。
帝渊醒来已有一刻钟,看着身旁苏久儿的睡颜,没有直接喊醒她。
洞口的白影剑工作了一晚上,仍然精力充沛。
那就再坚持一刻钟吧!
又是一刻钟过去,外面隐约有鸣啼声,苏久儿翻了个身,似醒非醒。
帝渊轻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醒吧。”
带着刚睡醒的暗哑,听的人心里一颤,苏久儿勐然睁开双眼,感觉到身后温热的胸膛,身体一僵,头也不敢回。
她这是……滚到他怀里去了?
“醒了就起来。”
苏久儿眨眨眼,背对着他迅速起身,看到其他人都还睡着时,心下松了口气。
“我、我去收白影剑。”
慌张的背影,脚下还趔趄了一下,帝渊陡然轻笑出声,弄的苏久儿脸上更热了。
白影剑重新回到体内,外面的凉风瞬间灌进来,苏久儿看着外面的艳阳高照,心情也像阳光一般温暖。
帝朔搂着小白睡得正熟,苏久儿的心暂时放下了。视线转到老伯身上时,却看见他眉头紧皱、呼吸急促,面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苏久儿心里一紧,手搭上他的额头,果然已经滚烫了。
“老伯发热了!”
所有人瞬间清醒,全都看了过来,尤其是小白,小跑着来到老伯身边,小手握着老伯粗糙的大掌,摸摸他发烫的脸,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爷爷……你醒醒……”
小白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开口,就是带着哭腔。
老伯上了年纪,又经过几天几夜的劳累,身体早已不堪重负,如今在一发热,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苏久儿鼻子一酸,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小白,抱了抱他,勐然抬眼看向帝渊,在他面前,第一次流露出脆弱。
帝渊双手勐得握紧,突然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强大一些,为什么要被困在这样一个鬼地方,为什么……要让她的脸上露出这样无力的神情?
苏久儿疯狂地眨着眼睛,将泪意憋了回去,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出了山洞,站在一个正在滴水的石头下,接水沾湿手中的布料。
背后突然拥上来一个人,把她整个人搂在怀中,大掌握住她抬起的双手,夺过手中的布料,接替她的工作。
苏久儿呆呆地望着一滴一滴的水珠,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他的病会好的。”
苏久儿忽然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无声哭泣。
帝渊感受到胸前的湿润,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头发,同样是无声安慰。
冰凉的布料贴在老伯的额头上,只希望能对降热起一点作用。
趁着给老伯治疗的时候,青柏去外面探查了情况,弥阳镇依旧是一片**,根本不能通行,倒是他们顺着来时的路一直往前走的话,是可以直通常堰府的,只是这一走,怕是又要耗上一天的时间。
一切都等不得,帝渊做了决定,让老伯骑在马上,即刻出发。
帝渊和青柏在前面开路,帝朔垫后,苏久儿和小白陪在老伯左右。
幸而今天是个晴天,微风阵阵,倒是吹散了夜里的寒意,苏久儿一边走着,一边注意着给老伯换降温的布料,小白一直默不出声地走在老伯身边,小手紧紧握着老伯的手。
一路上都没有怎么停歇,众人忍者饥饿和疲劳,终于在傍晚下了山,走到了大路上。
马儿已经负重难行,看着已经迈不开腿的小白,心里佩服这么小的孩子的毅力,苏久儿思量片刻,最终让小白骑到另一匹马上,几个大人加速前进。
还未到常堰府城门时,前方就已经有人来接应了。定睛一看,竟是汤尤亲自来接。
苏久儿喜极而泣,总算是到了。
汤尤带来的人把老伯和小白都放到了马车上,提醒他们老伯已经发热,要尽快解决之后,他们先一步驾着车回了城里。
汤尤看了看几人身上的狼狈,突然跪在了地上,“罪臣来迟。”
帝渊连忙上前扶起汤尤,轻声道:“不迟。”
一行人回了城主府,苏九儿看着面前如此巍峨气派的城主府,再也不说它寒酸简陋了。
温热的热水澡、香喷喷的饭菜、干净的衣服、舒适的床榻、充足的药物,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苏久儿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老伯的身体状况,好在送来的还算及时,中间又一直给老伯用冷帕降温,现在老伯已经退热,只等苏醒。
小白一直陪在爷爷身边,中间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又一直看着爷爷。
苏久儿看着小白,突然很想知道小白的父母在哪儿,为什么只留下小白和他爷爷相依为命?一个老人,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平日里肯定有许多事都做不成,他们又是怎么度过的?
吃了午饭,帝渊和苏久儿去找帝朔,原本是想去找汤尤的,但汤大人醒来之后就去了难民所,到了午时还没回来。
帝朔经过一夜的休整,也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三个人互相看着,忽然笑出了声。这下,他们可是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一面了。
“七王爷,对于汤大人,你了解多少啊?”
“苏姑娘想知道那个方面?”
苏久儿支着脑袋,想了想,道:“年龄,家室,性格,爱好等等。”
帝朔看了眼旁边隐隐有不满的帝渊,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接挑明,“苏姑娘,你这是相中汤大人,准备嫁给他啊?”
苏久儿一愣,回想起自己刚才问的,可不就是媒婆给人相亲是要告诉姑娘家的吗?!
她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是看向身旁的帝渊,果然看到了他青黑的脸色。
帝渊察觉到她的视线,直接看向了她,吓得她小心脏一惊,赶忙喝口水压压惊。
“不是不是!”苏久儿慌忙地摆摆手,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是看到弥阳镇的百姓很信任汤大人,常堰府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就想着从这些基本信息了解了解他,真没想过那啥……”
最后一句声音减小,很明显是解释给帝渊听得,带着点儿委屈又讨好的意味。
就连苏久儿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把帝渊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了。
帝朔看向帝渊,果然见他脸色放晴,心里不由得震惊,难不成,这位苏姑娘就是他的准皇嫂?
他这位皇兄如今都二十五岁了,别人的这个年纪,早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窝了,他可倒好,一个喜欢的人都没有,一个酒后乱性得来的私生子也没有,不成婚、不纳妾、不生孩子,妥妥的一个寡王。
还以为他这一生注定孤寡,却没想到……
帝朔看着苏久儿的眼神顿时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