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涣言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涣言慢吞吞地起身,满不情愿地拖着慵懒的步伐去开门,门打开时,涣言眼里的倦意瞬间褪去,换上惊诧,是子吾,他不似平日里的云淡风轻,此刻他眼里有慌乱和无措,像与父母走失的小孩。
“子吾?”看着子吾这个样子,涣言也有些慌张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为何会这样?难道流莺出事了?
子吾抓住涣言的肩膀问道:“流莺在不在你这儿?”语气里全是质问,他的眼睛有些泛红。
“流莺姐姐没在吗?”涣言心头紧了紧,难道她真的不告而别了?
子吾一下子倒在地上,他靠着墙,手里的纸团掉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正前方,眼神昏暗。
涣言捡起纸团,打开,里面写着:君恩难报,缘起清欢,清欢散,缘已灭。涣言知道流莺会走,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了。
子吾突然笑起来,从大笑到无声地笑,他眼里有了泪水,涣言看着子吾,不知如何安慰,流莺是挺绝的,说走就走。
子吾眼神空洞,他自嘲道:“本已筹备了一场婚礼,本以为捂暖她的心了,可偏偏没有。我终究比不过一个死人。”
“你…”涣言不知该说什么,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过为情而伤的人,面对子吾她只有默默地站在他身旁。
子吾却突然站起来,冲出客栈。
涣言紧跟其后。
天还没有全亮,街道上只是一些推着车找地儿摆摊的小贩。
子吾出了城后一直往西,穿过小树林,是一片墓地。
一进墓地就看到一个女子躺在一座坟旁,很显眼。
子吾大喊:“流莺!”接着跑上去,抱起女子。
流莺睁开眼睛,低声说道:“子吾,你来了。”语气无力,眼角滚出泪珠,这个人的怀抱的确很暖。
“流莺,你为什么那么傻?”子吾紧紧地抱着流莺,到如今,他只希望这个女子能留在他身边,别的不敢奢望了。
“我不该喜欢你的。”流莺说出这话时语气里都是绝望和痛苦,说出喜欢他,已经鼓足了她所有的勇气。
“什么都别说,我带你回去。”子吾抱起流莺就往回跑。
涣言呆在坟墓旁,正欲离开时却听到老鼠的惨叫声,低头,看到墓碑旁有一个小黑瓶,瓶口是打开的,地上还散落着白色粉末,小黑瓶旁边是一只躺在地上使劲摆动四肢的小老鼠。
涣言连连后退,眼里瞬间涌出泪水。
…
后来涣言直接去了子吾的住处,这里种了很多花,小竹屋已被装饰过,看来这个人真的筹备好婚事了。
正巧子吾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摆弄酒杯。。
子吾看到涣言后笑道:“快,涣言,去帮流莺换衣服。”
“流莺姐姐她…”涣言看着子吾满眼期待,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她点点头,连忙走上前背对着子吾,背对子吾的一瞬间,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她停顿了一下,有些事他终究会知道的,还是不说了,早些说只会让他早些难过,痛苦却不能减去半分。
涣言抹去脸上的泪水,走进屋子,流莺坐在床上。
涣言把红色嫁衣抱到流莺身旁。
“流莺姐姐,为什么要服毒?”涣言问出这些时,泪水又流了出来,流莺是涣言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多希望流莺说没有服毒啊。可是流莺只是沉默。
“姐姐,那个小黑瓶不是你的对不对?”
“涣言,快帮我梳妆吧!”流莺的语气无比平静。
子吾靠在门外,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失去颜色了。或者说,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失去了颜色,除了流莺。
他缓缓走开,背影孤寂而又疲惫,红色的喜服却也失去了该有的喜庆。
…
当涣言牵着流莺走出屋子时,子吾正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倒酒。
“子吾哥哥,还不快过来牵新娘子。”涣言告诉自己要笑,一定要笑。
子吾也是笑着的,他接过流莺的手,拉着她走到花架下。
涣言退到一边看着二人。
子吾揭开红色盖头,浓妆的流莺很美。
两人喝交杯酒。
清酒入吼,流莺却猛烈地咳嗽起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口,但是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子吾抱住流莺,涣言刚想上前,又马上止住了。现在,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
子吾没有抑制住泪水,他问道:“流莺,你为什么那么傻?”
“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以为我不会再爱上其他人的…我的命是他给的啊…”平日里说起未夫时,她用平静淡然掩饰了忧伤,此刻说起却是那么用力,久久才将话说完。
“那么,我呢?”这个问题子吾已经憋了很久了,此刻终于问出来了。
流莺抚上子吾的脸说道:“你啊…”流莺望着子吾,泪水又一次滚出眼眶。
子吾仰头望着花架,生怕看到怀里的女子闭上眼。
“可是我不能同时喜欢两个人啊…我选择了他,子吾…适合更好的女子…”流莺痴痴地望着子吾说道:“子吾适合…更好的…”而后闭上了眼睛,缓缓说道:“活下去…”手垂了下去,子吾抬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还是慢了,手握空,停顿在空气中。
仿佛她的他来带她离开了,那么安静,只有花随风落下。
涣言任由泪水从脸上滑下,这一刻她是那么的无力,她喜欢眉眼清秀干净的女子,第一次见到流莺时就被她吸引了,只是这么短短的几天她就离开了,而且是永远地离开了…
曾经师傅和濯玉她二人说过:“眉眼清秀干净的人,不会太坏。”
那时两个小丫头还笑着问师傅:“我们呢?”
他答道:“你二人机灵秀气,当然不是坏人啦。好人啊,命不会太差…”
而此刻,流莺静静地躺在子吾怀里,涣言开始怕了。她眉眼如此秀气,为何她这么早就离世了?
子吾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流莺。
原来纵使两人相爱也不能在一起!
此刻飘落的花似乎是她。那么自由自在!
…
在房里时,流莺说:“我许是最自私的了,都要离开了还要嫁给子吾。我这一生欠了他们太多。”
涣言帮流莺梳着头发,叹息后问道:“什么是爱?”
流莺垂眸,思索后答道:“全心全意!”她也是才刚刚明白。
…
涣言看着花架下的二人,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不明白。
PS:吾喜欢眉眼清秀的女子,那样的小姑娘不坏的啦!
借用小白书评的标题:割爱,并非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