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临安的街道灯火通明,慕家门前的小道十分安静,除了叶子落下的声音,也没别的嘈杂声音了。陆衢寒在夜里看不清路,慕尘就牵着他走。两个人就这么慢慢得走,慢得好像空气都凝滞了。陆衢寒的手凉得令人心疼,慕尘便紧紧攥着,恨不得把所有的温度全都给陆衢寒。
终于到了一个光亮的地方,慕尘停下脚步,看向了陆衢寒。
灯下的陆衢寒一身红衣,灿烂灼眼,如同彼岸盛开的花——永远摄人心魄,也永远触不可及。
慕尘转过身,轻轻将陆衢寒抵在了墙上,俯身想去吻他。可当慕尘要碰到陆衢寒双唇的一瞬间,陆衢寒却别过了头。
下意识的躲避。就连陆衢寒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先一步的做出反应。
慕尘愣了愣,然后笑了笑。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慕尘,对不起。"
慕尘没再说话,依旧牵着陆衢寒走。
片刻后,两人到了慕家大门前。可当两人推开门的一瞬间,迎接两人的不是毕恭毕敬侍女,而是铺天盖地黑压压的蛊虫。
岳铭阴森森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随后一声清脆的口哨响起,疯狂的蛊如潮水汹涌而出。
"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慕尘忙想抽刀,但晚了一步。抽刀的一刹那,一只蛊虫已经咬破了他的皮肤钻了进去。陆衢寒拿出琴,强大的灵力瞬间爆发。他一扫琴弦,蛊虫便瞬间灰飞烟灭——只可惜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所有的抵抗都晚了一点点。岳铭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把新的剑,一剑朝着陆衢寒刺来。一旁的慕尘吐出一口鲜血,陆衢寒心中一慌,化出一个屏障,挡住了岳铭的进攻,随即,一阵音浪便将岳铭击退。岳铭看到吐血的慕尘,也不再纠缠,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是来杀慕尘的。
只因为陆子程当时说的那句话。
"我真羡慕你有高人相助,如果有人能给我力量让我杀了那个混账多好!"
你想杀谁,我都会去做。只要你别再买醉,别再颓废,别再一点一点埋葬你的笑容。
然而岳铭没有走多远,就迎面撞上了宁青。
夜色中,一双金色的眼毫无感情的盯着他。
"宁..."
"混账,"宁青毫不犹豫给了岳铭一掌,"残害无辜,你对得起我?!"
岳铭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血。
"...嘁,我杀慕尘有什么错?!都一样是伤害子程的人!"
"那只是你认为,慕尘无错,你不应无端加害。今天开始,你的力量,我悉数收回。"
一阵光从岳铭的灵骨中亮了起来,只是一瞬,岳铭的手中就再也没有了一只蛊虫。
"你!"
"现在走,我不杀你。"
岳铭恨恨瞪了一眼宁青,离开了。
不过随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他摸了摸他的怀里。还好,那颗药还在——那颗能让他力量暴涨,却是以爆体而亡为代价的药,还在。
...
只是一夜,慕家只剩了慕尘和陆衢寒。所有的下人,悉数丧命在了岳铭的蛊虫之下。
蛊虫太毒,以至于陆衢寒用尽灵力,只勉强保住了慕尘的命。慕尘的灵力就这么被一只小小的蛊虫吸干,灵骨形如虚设。长刀中的刀灵也化作一点光球,飞向了天空。
现在这把长刀,真的就是一把铁刀了。
陆衢寒抱着昏迷的慕尘,不知所措。
"真是抱歉,是我管教失当,"宁青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面前。她和陆衢寒一样,都是一身烈焰红衣,只是在夜色之中,一朵像凋零,一朵像盛放。
"你是谁!"
"岳铭曾是我山海的人,"宁青蹲下身,将手放到慕尘的胸口,一道淡淡的金光便亮了起来:"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你是..."
"我叫宁青。"
宁青抬手,一只小小的蛊虫便出现在了她的手里。"我给弱者力量,让他们去复仇,但我有一条原则,不杀无辜之人。岳铭犯了错,他的力量已经被我收回了,陆公子,放心。"
"可慕尘的灵骨..."
"陆公子,"宁青并未回答灵骨的事情,只是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衢寒,"我可以帮你。"
"帮我?帮我什么?"
"我可以帮你把你和慕尘公子的命灵解开。"
"!"
"当然,没了命灵牵绊,你的寿命也会消减得很快,但我会给你三年寿命。三年之后,你投身入轮回,了结此生,如何?"
"你..."
"我知道你早就想死,只是不想拖累慕尘公子。帮你解开命灵是我替岳铭赎罪,给你三年寿命是为了让你交代好该交代的一切。"她看了一眼慕尘,缓缓道,"至于找回慕尘公子的灵力,这很简单,你只需要一根其他人的灵骨就够了。"
"其他人?"
"比如,岳铭。"
陆衢寒哑然。
"如何,要不要把命灵解开?当然,如果陆公子你决定从此以后就和慕尘公子在一起也无妨。"
半晌,陆衢寒点了点头。
"陆公子你可想好,命灵一解开,你只有三年寿命。"
"无妨!只要,只要能不再拖累慕尘...就好..."
只要,能让我自由,就好。
...
"要走?"岳铭看着颓废许久后的陆子程突然精神焕发准备从酒馆离开,好奇问道。
"啊,嗯。"陆子程眼眶的红肿还没完全消下去,不过整个人倒是精神了很多:"太久没回去,管家一个人也很累的。"
"怎么,开窍了?"岳铭也披上衣服,笑道,"不追陆衢寒了?"
本以为陆子程会像往常一样愣住,然后再犹犹豫豫,谁知陆子程只是调皮地勾了勾嘴角。
"我要回去把家里的事处理好,然后把瑾熠从慕尘手里抢回来。"
陆子程的眼里又有了光。他这般自信,在岳铭眼里就好像星辰一样亮眼。
"瑾熠只能是我的。"
"放心,"岳铭心中嫉妒,但还是不动声色,他拍了拍陆子程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慕尘绝对抢不过你。"
"借你吉言。"
岳铭看着陆子程利落收拾好一切,心里好像突然来了一阵清风。陆子程不再颓废买醉,这让岳铭松了口气,可这阵清风却又撩拨起了蠢蠢欲动的火苗,嫉妒,一点一点,开始蔓延。他突然开始想,他是不是不该杀了慕尘,这样,他不会成为现在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陆衢寒也会和慕尘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再回来和陆子程纠缠不清。
"想啥呢?"陆子程看了看发愣的岳铭,"走了!"
"去哪儿?"
"你还真打算住在这了?毕竟你陪我这么多天,今儿去我家,请你吃饭。"
岳铭看着眼前的陆子程,突然就释怀了。
没有灵力又如何,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那你可得给我做点好吃的。"
"放心。"
两人出了酒馆,走在暮城傍晚的街道上。顺着两侧的楼房一点一点往远处看去,斜阳的余晖由远及近,好像缓缓向两人走来。街上的喧闹声热闹极了,街边有一家摊子前排了很长的队。
"哎陆子程,那儿是做什么的?那么多人。"
"那儿啊,芝麻团子。哎对了,你来这么久我都没带你吃过!"陆子程拉着岳铭也走到了摊子前,还无耻的插了个队,当然,他身后的那个姑娘也没怪他。
"老板,来十个包起来!"
"好嘞!"
老板麻利的装了十个金灿灿的芝麻团子,热腾腾的香气扑面而来:"哟,陆二公子?这是带朋友?"
陆子程勾着岳铭的肩膀,拍了拍胸脯,"可不,我老朋友了!"他接过芝麻团子,笑道,"走啦老板!"
"二公子慢走啊!"
岳铭拿过一个尝了尝,结果甜味还没尝到,他自己倒是被烫了。
"好烫!"
"又没人跟你抢,慢慢吃呗!"陆子程看岳铭被烫的上蹿下跳,笑了出来,"这家芝麻团子可是暮城的招牌,你要是想吃,以后再来买就好咯。"
"那我怎么感觉今儿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摊子?"
"老板只在晚上出摊,可能你没赶上吧?"
"那我还真是走运,十年了,一次都没碰上。"
"哈哈哈哈哈,也可能是你不走这条路呢。"
岳铭拿过一个芝麻团子,吹了吹,然后喂给了陆子程,"来,弟弟乖,哥哥喂你吃芝麻团儿。"
"滚,想死了你?"陆子程踹了他一脚,"哎对,说起来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岳铭想了想:"今天啊。"
"放屁。"陆子程本来都要信了,结果岳铭脸上狡黠的笑彻底打消了他信岳铭的念头,"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真的,九月初三,今天。"岳铭笑,"枫叶红的时候就是我出生的日子,知道这叫什么吗?红红火火,喜庆。"
"净胡说。"陆子程推开了岳铭手里的芝麻团子,"谁要你喂,我自己来。"
"对了岳铭,你应该二十了吧。"
"嗯,不过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我,二十一了。"
"行我认了,不就比我大四天吗,至于这么强调吗。"
"别说四天,我大你四个时辰你都得叫我哥。"
"你还得寸进尺了?"
"嘿嘿。"
"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的字是什么。"
"咱俩谁跟谁,叫名就行了,叫什么字啊,文绉绉的,生。"
"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两人手捧着芝麻团子,一边吃,一边笑,一边闹,在人群中大摇大摆的穿过,放肆得就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一样。
眼前,是无力的残阳,脚下,是满地的红枫。
好像身处在一片灼目的红色之中。
可远处的青石板路上,百姓却纷纷让开了一条道。一阵狂风将满地的落叶吹起,然后便再也未能落下。
"哎?那儿是出了什么事?"岳铭好奇地探头看了看。
"不知道,去看看不就..."
陆子程话说到一半,就被来人吓了一跳。
陆衢寒一身红衣,宽大的衣襟在风中翻飞。他抱着琴,目光冰冷凛然,周围的温度似乎都瞬间冷了下来。他披着如血的残阳,仿佛即将踏上战场、视死如归的将军,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瑾..."陆子程的眼睛都亮了,朝着陆衢寒跑去,"瑾熠!"
可迎接他的,却是一阵夹杂着强大灵力的音浪。
陆衢寒冷冷的盯着陆子程,也不顾周围百姓,一扫琴弦,一阵足以杀了陆子程的琴音便席卷而来。陆子程猝不及防,抽出剑勉强挡下,却还是被震出很远。岳铭见了陆衢寒,冷笑了一声。
陆子程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陆衢寒。他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岳铭却告诉了他答案。
"看来是慕尘没死啊?要不然你陆衢寒还能好好的站在这?"
陆子程彻底懵了。
"岳铭,这怎么回事?!"
"陆子程,"陆衢寒一步一步走来,那看着陆子程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恨,"我从没想过你会这么卑鄙。"
"瑾熠!我..."
"到底要多心狠手辣,才会让岳铭来屠了整个慕家?!"
陆衢寒一字一句,声音都在颤抖。此刻的他,恨不得走到陆子程面前把他揪起来痛打一顿:"慕尘做错了什么?你到底有多恨慕尘,才能对慕尘痛下如此杀手!"
"我!我没有!瑾熠!"陆子程抬着头,看着几步远的岳铭,"岳铭,是不是你!你做了什么!"
岳铭没了灵力,依旧不可一世。他将手里的芝麻团子随手一扔,转了转手腕。
"没什么,就是无聊的时候去了趟临安而已。"
"你!是你?!"陆子程猛然起身,拽住了岳铭的衣领,"你对瑾熠做了什么!"
"我只是想杀了慕尘,至于陆衢寒,哼,"岳铭看了眼陆衢寒,眼里依旧是那般不屑一顾,"这么脏的人,我杀他,都嫌脏手。"
"你他妈说什么?!"陆子程抬手就是一拳,这时又一阵琴声起,带着凛冽的杀气,朝着两人袭来。陆子程虽气,但这一切不清不楚,他也不能眼睁睁的就这么挨,捡起剑挡下了陆衢寒的进攻。但陆衢寒心中的怒气难以遏制,再加上他本就灵力强大,还有琴做媒介,陆子程仙力衰竭,此刻奋力抵抗,还是力不从心,只能一步一步后退。然而岳铭只是站在陆子程身后,一动不动。
"岳铭你什么意思?"陆子程见岳铭竟不来帮他,怒道,"你给我说清楚!"
岳铭看了一眼陆子程,眼里有些说不清的情感。
"你看不出来吗?"岳铭笑了笑,"我现在不过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陆子程顿了顿。
"当然,也许一会儿就不是了。"
岳铭摸了摸怀里的瓶子,就好像在摸一张王牌。
岳铭在陆子程的剑气之中,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前,嘲讽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一个聋子到底哪里好,能让子程和那个慕尘都围着你转,都为了你掏心掏肺不顾死活?一个男人,为什么就不好好做男人,偏偏要和狐狸精一样勾引男人呢?"
众人惊讶。
"天哪...这大公子..."
"之前都没看出来..."
"怪不得要退了白姑娘的亲,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岳铭不过一句话,陆衢寒的形象就好像被颠覆了。从陆家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温润公子,瞬间沦为了不堪下贱的断袖。
"岳铭你他妈给我闭嘴!"陆子程本就听不得别人说陆衢寒不好,更何况是这么不堪入耳的议论,怒上心头。他一甩剑锋,也不管陆衢寒那强大的可怕的灵力会将他重创,不管不顾的上前去把岳铭按倒,疯了一样的和岳铭扭打在一起。陆衢寒停了琴,但他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岳铭——也许他是打算放过陆子程,但岳铭,他无论如何都要除之而后快。
"陆子程,杀了他。"
可只是陆子程急了眼,并没有听到陆衢寒的命令,依旧死死地按着岳铭,瞪着岳铭,双眼通红。
"陆子程,你真是无可救药,"岳铭擦了擦嘴角的血,毫不留情的回了一拳,"怎么陆衢寒吊了你十六年你碰都不舍得碰一下,我不过说了几句话,你就能往死里打我?!我难道不是你的朋友?!"
"朋友?!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想过我是你的朋友吗?!你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你这样只会让瑾熠恨我,你这样让我怎么追回瑾熠!"
岳铭听了陆子程这句话,眼里闪过一丝悲凄与绝望。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你心里想的居然还是陆衢寒,你想的居然还是,你追不回他了,你该怎么办。
岳铭就这么看着陆子程,然后掏出了怀里的那颗药。咽下去的一瞬间,一阵金光从他身后迸发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开始逐渐贯穿他的灵骨,流经他的全身。
"陆子程,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岳铭冷笑,表情难以言喻,就像一个人皮木偶的脸即将破裂一样可怕:"你从来没把我当过你的朋友,你只把我当道具,当倾听者,当军师,当妙计锦囊!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问过我的一切吗?你我认识十年,你却在几个月之前才知道我家在哪,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从来都是把你自己当中心,和我说的永远都是瑾熠瑾熠,你每天都在想着陆衢寒,想着怎么讨好他,你他妈看过我一眼吗?!啊?!"
陆子程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会想到我?你只有没有办法了,抢不过慕尘了,一个人无聊了,想喝酒了才会想到我!你还问我我什么时候去的临安,呵,是,你把一切不爽都吐给我了,自己舒舒服服的睡着了,又怎么会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去的临安!又怎么知道我为了替你杀慕尘被宁青拿走了我所有的力量!"
"胡扯,都是胡扯!"
"胡扯?"
岳铭看向陆子程的腰间——那里,依旧只有那支破烂的桀情笛,没有给那用清眸换来的骨笛留下一丝一毫的地方。
"陆子程,我送给你那支笛子呢?"
"你觉得你那支笛子算得上什么?那支笛子连桀情的一半都比不上!"
岳铭掐住了陆子程的脖子。
"你真是个混账东西。"
陆子程被岳铭扼得死死的,动弹不得,陆衢寒掏出匕首箭步上前,狠狠地刺进了岳铭的背后。本以为岳铭会倒下,可药的力量太过强大,岳铭没有丝毫痛觉。他狠戾转身握住匕首,将陆衢寒打退,眼神凶狠如狼,似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陆衢寒的手拧断。匕首落地,陆子程脱身,陆衢寒却被岳铭步步紧逼。
可陆子程的心最终还是向着陆衢寒,他都不顾自己站没站稳,匆忙捡起剑,指到了岳铭的背后。
岳铭察觉到陆子程用剑指着自己,停了下来。
他不是打不过,他只觉得心寒。
"你要是敢碰瑾熠一下,我就杀了你。"
岳铭沉默了下,随后咧开嘴笑了。那笑狰狞可怕,从小声阴森开口,一直到放肆如魔鬼。他转身,用手直接握住了陆子程的剑。
血,就那么滴在了地上。一滴一滴,一股一股,流成了一片血泊。
"杀了我你也别想好过,大不了我就拉着你们一起死,活着藕断丝连,死了,就一起去地狱纠缠不清!"
"疯子...疯子!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和你做朋友!"
"我也是不长眼,不长眼到会喜欢你这么自私的人,十年!"
枫叶落得更加猖狂了。落在地上,盖到血上,一片一片的红融为一片血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夕阳下,岳铭握着剑刃,与陆子程四目相对。
"陆子程,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砍了清眸的角,就因为你说你喜欢这只鹿!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杀了若雪,就因为她妄想接近你!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去招惹慕尘,就因为陆子程,就因为你说过你羡慕我,你羡慕我有力量,能去杀了痛恨的人!"
陆子程愣住了。
他说的从来都不是慕尘,而是太阳神啊。
"若雪是你杀的?"
"你以为?"岳铭露出一个病态的笑,"陆子程,我为了你丢了清眸,负了若雪,如今还落得一个即将爆体而亡的下场,我真是不值啊..."
"爆体...而亡?!"
"真是可悲,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你又为什么要来接近我!既然你不愿意来了解我,十年前,你又何必给我挡书架,给我买包子,借给我回家的伞?!"岳铭握得更紧了,血止不住的流,他的手已经血肉模糊:"早知如此,你又何必来招惹我!"
陆子程看着岳铭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竟说不出话来。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岳铭也不再纠缠,冷下语气:"陆子程,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不介意毁掉。"
岳铭阴笑一声,松开了陆子程的剑。他怒喝一声,巨大的力量瞬间喷涌而出,周身的房屋猛的震颤,人也被震得远远的。陆子程摇了摇头,好像要找回点清醒的神智。他看到岳铭一步一步走向远处的陆衢寒,猛的起身,飞身到陆衢寒身边,在岳铭对陆衢寒下杀手的一瞬间,挡在了陆衢寒身前。
"陆子程,你是要护他到底吗?"
"你心里清楚得很。"
"好,好啊,"岳铭阴森森的笑了,"那你们就一起给我陪葬吧!"
随即,又是一阵更加可怖的力量爆发开来,霎时,天地都成了黑漆漆的模样,众人四散逃开,却都被岳铭禁锢在了原地。岳铭抬手,从四面八方涌出了成千上万嚎哭的鬼魂。它们追赶着惊慌的百姓,肆无忌惮的吸食着百姓的寿命和精魄。陆衢寒和陆子程见了,心猛的被揪了起来。
"瑾熠..."
"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陆衢寒抚起琴,将岳铭和那些鬼魂霎时击退,陆子程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他拿过陆衢寒手中的匕首,纵身跃起,跳到了岳铭身后。
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岳铭,对不起。"
岳铭愣了一下,随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他再也没能撑住,倒了下去。
陆子程用那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岳铭的后颈。岳铭灵骨中的灵力,悉数到了匕首之中。
岳铭颓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