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缓缓向着孟落飞去,刚要落地,孟落却被扑倒了。
眼前,一个黑衣男人将孟落紧紧箍住,云天见了那人,自觉飞到了他身边。不知哪儿来了一阵琴音,湖面开始泛起涟漪。孟落被扑了个猝不及防,手里的生死簿都差点给摔了出去。
"千诚...?"
"落儿!"
一声怒吼,从那男人的喉咙深处爆发而出,震的孟落的耳朵嗡嗡响。
"千,千诚...你干嘛吼我..."孟落吓了一跳,整个脑袋都空了。他被那人抱着,身体却越来越麻。
最后,那人站起身,把孟落抱了起来。孟落本来就不高,现在蜷在那人宽阔的胸膛里,真的像一只小狐狸。
"千诚家主的三魂。"张忱翊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冷静道,"没想到在这。"
子桑越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戒心。
"孟落前辈,我现在是不是能把主魂还给千诚家主了?"
"嗯...嗯!咱们出镇妖塔吧!"
结果谁曾想,张千诚依旧抱着孟落,站在原地。
"千诚怎么不走...?"
张忱翊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不好。
七**层的鬼王,此刻全在张千诚身后,像诡谲的云,围绕着他。
"落儿,子桑越曾经打过你,是吗?"
"我..."孟落一惊,"没有,没有啊。"
"你在袒护他,你骗我。"张千诚冷笑一声,"众鬼听令!"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又涌现出了成群的黑色,本来乳白色的水面,霎时成了血海。
"杀了这道士。"
"千诚你干什么!我说了子桑越没有!他是来帮我的!"孟落忙想挣脱,却被三魂死死抱着动弹不得,"你疯了!"
"我疯了?"三魂恶狠狠盯了孟落一眼,"是,我是疯了,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和梼杌在黄泉纠缠,看了三千年,我能不疯?!"
孟落呆住了。
"原来...你都知道..."
三魂打了个响指,那群鬼就化成一面墙,将张忱翊和子桑越分开。朱雀被打回了剑里,子桑越直接被带到了最高层,留张忱翊一个,上也上不去,想过来找孟落,也过不来。
"接下来该我解决你了,落儿。"三魂将孟落推到那面鬼墙上,一挥手,就是一套锁链。
孟落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鬼气的三魂,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是三魂在镇妖塔里呆的太久了,最终还是被恶鬼逼出本能,丧失了理智与自制力。
"千诚,千诚你醒醒,你冷静一下。"
孟落挣扎,锁链就叮叮当当的响。张千诚扯了他肩上的披肩,恶狠狠道,"这衣服是梼杌给你的?!"
孟落怯怯的点了点头。
"千诚你听我说..."
"听你说,说什么?"张千诚伸出手,云天缠绕着黑气倏地到了他的手里,他将剑狠狠一立,脚下地面开始碎裂。尽管这是镇妖塔七层,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恶鬼从地底涌现,而后虔诚的围绕在他身边,俯首称臣。
最后,满身是伤的梼杌也被拽了出来。
"给我跪下!"张千诚一声怒吼,盯着梼杌,梼杌不寒而栗,双膝一软,眼看要跪,却咬着牙,死也不跪。
"呸,"梼杌淬了口唾沫,"老子凭什么给你跪!"
那条被张千诚扯下的披肩,飘到了梼杌脚下。他眼疾手快抓起,瞪着张千诚,口中却对身后孟落说:
"回去,再给你做一件新的。"
"我说,给我跪下!"张千诚一挥剑,梼杌一爪子没挡下,直接断了一只手臂。本来就没有愈合的伤,现在更狰狞了。
可梼杌还是没有跪。
"怎么,孟落归我了,你很愤怒?"梼杌戏谑,"你已经是个死了三千年的死人了,跟我抢,你抢的过吗?"
张千诚二话不说将梼杌的舌头割了下来。
"闭上你的嘴,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孟落到底是谁的人!"
...
张忱翊没了剑,也没了子桑越,面前还有一堵墙,什么都看不到,气的他只想骂娘。他手里拿着匕首,想着先去找子桑越。
"孟落你自求多福吧,我先去找子桑越!"
...
子桑越被三个鬼王扔到了九层。
"咳!"他吐出一口血,也没空拖拉,将外套一脱,摸了摸剑。三只鬼王包围着他他也不慌,眼神凛冽,回瞪。
"青面,要杀了他吗?"烟鬼娇笑一声,"我好久没杀过人了。"
"那便来试试。"子桑越将灵力倾注于剑中,剑亮起了蓝色的光——是最初的蓝色的光,不是朱雀赤红色的光。
"在这九层妖塔,什么神兽剑灵,一个都别想出来。"青面鬼阴笑,"你没了麒麟和朱雀,还嚣张的起来?"
"没有又如何,你们不过妖孽。"
"口气不小嘛。青面,咱们解决了他!"烟鬼盘旋而上,轻吹一口气,一阵幻境袅袅而起。青面鬼向东一撞,将这层地板撞断,除了子桑越的脚下的一小块浮岛,剩下的全部下坠掉落。
"这么小的一块地方,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子桑越冷哼一声,借力一跃,理都没理青面鬼和烟鬼,**黄龙——他知道一直沉默的三头鹤才是这两个家伙的老大,解决了三头鹤,那两个根本不足为惧。
三头鹤也聪明,翅膀一拍,将剑气挡了回去。子桑越哪管这个,他将剑***入三头鹤翅膀上的一只眼睛,而后决断一拔,三头鹤惊叫一声,随后更加愤怒,抖落的羽毛化成利箭如雨倾泻。子桑越不慌不忙召出云垂,一缕缕青云将那些羽毛融化吞没。他从三头鹤身上跳开,飞至两侧墙壁,三头鹤看准时机又是一拍,被子桑越躲开。烟鬼盘旋在上空,吹出的烟雾越来越浓,迷了子桑越的眼,青面则与三头鹤两面夹击。子桑越步法迅捷,丝毫不吃力。他抓住三头鹤中间那个头闭眼的时机腾跃而起,一剑**了它的眼睛。一道蓝光迸发,三头鹤中间那只头瞬间爆裂,黑色液体飞溅。
"主人。"一个冷静的女声从剑中传了出来。
"嗯,风华。"
"愿为您效尽犬马之劳。"
"嗯。"子桑越温柔一笑,"那就助我斩了这只三头鹤,也算,给他报仇。"
"风华,领命。"
一只冰晶凤凰破剑而出。它振翅而飞,俯视着三头鹤,一阵冰晶雨落下,将烟鬼的烟雾破除,眼前一片清明。三头鹤翅膀上数不尽的眼睛被戳瞎,流出墨绿色的脓。
三头鹤也不慌不忙,它发出一声鸣叫,烟鬼又听到了命令。与此同时,那个银面具也现身了。
一阵笛声,给了烟鬼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
"子桑越!"张忱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桑越猛然回头,却发现青面鬼将手无寸铁的张忱翊按在了地上。他心一急,也顾不上别的,扔下三头鹤不管直奔张忱翊而去,谁曾想这一切都是烟鬼的幻境,没有张忱翊,没有青面鬼,真正的青面鬼,不知何时绕到了子桑越背后。
当子桑越碰到张忱翊幻影的一瞬间,张忱翊消失了,青面鬼也给了子桑越猝不及防的一击。它唤出万千小鬼将子桑越勒的紧紧的,然后把子桑越手里的剑打掉了。
"风华,回来!"
风华听令,又飞回了子桑越身边,将青面鬼打退,把让子桑越稳稳的踩到了上面。这时烟鬼深吸一口烟斗,眼前景象瞬息万变,霎时黑暗无光,子桑越的周围也变了,不再是四面墙壁,而是南山山顶的断崖。
那棵南山的柏树就立在他的面前。
"闷蛋我来了!"张忱翊的声音从底层传来,子桑越犹豫了一下,怀疑这还是个幻影。只见张忱翊拿着一把匕首冲了上来,动作迅捷,在火焰包围下将三头鹤和青面鬼斩灭。
"哎我可找到你了,累死我了...我们走吧,孟落还在地下,赶紧出了这镇妖塔!"
子桑越也没有多想,任张忱翊自然而然的拉住了他的手。
然后张忱翊把他带到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背后是墙,两侧是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眼前只有一条路;就是万丈深渊。
假的。又是个假的。
刚想回头,一把刀**了子桑越的后腰,子桑越忍痛回头把张忱翊推在墙上,张忱翊冷笑一声,化成幻影消失掉了。
他的伤口,开始冒出森森鬼气。
"嘶..."子桑越一摸,手上全都是血。
"主人还好?"
"没事。"子桑越皱了皱眉,"去找张忱翊。"
"好。"
又是一阵笛声,子桑越的脚下,路开始坍塌。他只能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退到石壁无路可退为止。
他开始下坠。
"风华!"
然而剑灵没有再出动静,显然是被刚才的笛声封印住了。
子桑越只好将剑**石壁,不让自己掉下去。可那银面具一定是铁心要他死,石壁也开始碎裂,最终他还是没能撑住,他想御剑,可剑灵不管怎么样都不听召唤,又没有借力点,只能不受控制的下落。
当他即将落到七层那片乳白色的湖里时,他被飞奔过来的张忱翊抱了起来。
"你怎么掉下来了!"张忱翊也没想到子桑越会从九层掉下来,没把子桑越抱稳,差点又把子桑越摔下去。他奋力飞起,终于在七层八层之间找到了一块浮木,两人这才坐上去。
"你的腰..."张忱翊刚坐稳,就看到子桑越腰上的血。他想碰子桑越,结果却被子桑越反手制住,手背在后面,被子桑越扼得死死的。
"你干嘛!你疯了!"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说什么呢!"
子桑越端详着这个张忱翊,实在看不出真还是假。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就这么小块木头你还要跟我折腾?我是真的,货比三家的真。"
"你怎么证明?"
张忱翊直接炸毛了。
"证明?证明个屁啊!证明我是我?我怎么给你证明!"张忱翊怒吼,挣扎,"你能不能放开我,我胳膊要断了!"
子桑越这才放松力度,张忱翊借机直接转身揪住了子桑越的领子。子桑越一个手刀甩开张忱翊,两个人就这么在一块浮木上打架。
"你是不是傻,你跟我打什么啊?孟落还在下头等着呢!"
"我不相信你是真的。"
"你!娘的..."张忱翊嘟囔一句,指着子桑越破口大骂,"你他娘给我睁大眼睛看看,我是谁!我是张忱翊!"
看眼前这人如此粗俗,子桑越终于算是信了。
"我再问你一遍,我真的假的?!"
"我不知道。"子桑越故意道。
"行,行,"张忱翊气的不轻,"你不知道是吧,那你永远别知道,你就自己在这木头上呆着吧!"
话音刚落,浮木开始上升。
然后,带着两人又回到了九层。
九层已经被黑云笼罩住了。
"怎么又回来了?真是..."张忱翊嘟囔了一句,鬼神去看子桑越,却再没看到子桑越的影子。
"子桑越?"
轰隆一声巨响,九层的地板从塔侧"长"了出来,一个透明牢笼从天而降,把张忱翊关在了这个空间里,与此同时,五根柱子从地板下冒出,冲破塔顶。
"闷蛋你去哪儿了?!别吓我啊!"
张忱翊焦急四处环顾,就是找不到子桑越。他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和五根诡异的柱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是可惜呢,这柱子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做的,你却看不到。"银面具的声音从张忱翊背后传来,"它的颜色,可是有五种呢。"
张忱翊猛然回头就是一剑,意料之中,空了。
"是你,你想干什么?"
"再看看这柱子吧,一会儿,你可就看不到了。"银面具一声阴笑,消失掉了,留张忱翊一个人在封闭空间里和五个柱子面面相觑。
他盯着那五根柱子,仔细端详。
"杀生石!"张忱翊分辨不出色彩,却猛然发现那些花纹正是杀生石上的花纹,当他认出来的一瞬间,那些花纹开始涌动,像一条条可怖的蛇。
"妈的,你跟张泽是一伙的?!"
"别激动,好戏可不在这。"叮当一声脆响,一块缚灵石掉在了他脚下。
是子桑越的缚灵石。
"你把子桑越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让他看着你而已。"
透明监牢外,是一条狭长的隧道。张忱翊抬头,发现了被吊起来的子桑越。
子桑越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衣服上都是血。剑就在他的背后,毫无光彩。
"子桑越!唔!"一阵疼痛袭来,胸口又是剧烈的疼痛。
"想想究竟该砍了哪个柱子才能救他,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张忱翊跑向子桑越,抬起头看着子桑越,却发现子桑越也同样看着他。
子桑越的脸上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