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流失的滋味对于极具掌控欲的她而言简直让她日夜难眠。
那些朝臣们难听的话她不知道听过多少,牝鸡司晨、意图把持朝政颠倒阴阳、不分是非、玩弄权势……
燕太后心里突然就这样陡然升起一股嫉妒,这股嫉妒的火焰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凭什么,凭什么她十六岁时就在宫中垂死挣扎,只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这个女孩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轻易地获得了大家的喜爱,她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却得到了令半数京中贵女都垂涎的爱慕。
原本那点为了自己娘家出气的意思,这下便从一分变成了十分,她今日便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看看,如今的宫里到底谁为尊。
唐云云款步向前,将路亦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躬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燕太后合眼小憩,并没有让唐云云起身的意思,满殿燕太后的女官和侍女,自然也不会对燕太后的行为提出什么异议,因此也只是低头假装没有看见。
唐云云的嘴角弯起澹澹的笑意,行礼的动作丝毫没有改变,坦然地承受着燕太后的变相体罚。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燕太后才彷佛刚从睡意中回过神来,眯眼向唐云云看去,缓缓换了个姿势坐着,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抬起,乐佟立刻递上去一盏茶。
呷了一口茶,燕太后才道:“仪云,起来吧。”而却并没有赐座。
唐云云也不介意,稍微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腿,就这样站直了身子与高坐其上的燕太后四目相对。
燕太后冷哼一声,“仪云刚刚刻意在哀家面前揉腿,可是不满哀家让你多行了会儿礼。”
知道这老巫婆来者不善,唐云云自然也不会主动给敌人落下话柄,只是虽然她不愿多招惹是非,却也不是谁都能捏一把的。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女自小在乡野间长大,常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田里劳作繁多,臣女的腿常年都有些僵硬,这才揉了几下。不说太后娘娘,便是在陛下面前,臣女也从不掩饰此事,您可以去向陛下求证。”
这些当然是编的,不过想来陛下也不会刻意拆她的台,唐云云坦然看着燕太后。
撇了撇嘴,这般伶牙俐齿反而让燕太后更加恼怒,不由得继续鸡蛋里挑骨头:“哦?听仪云这意思,是在埋怨哀家和陛下的决定了?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让你去乡间种田也自是应当,不要不知好歹。”
“自小父亲便教导臣女,雷霆雨露皆为君恩,陛下的决定,臣女不会有二话,太后娘娘多虑了。”
但找茬的人总有自己的理由,燕太后更加怨恨:“哀家多虑?你这是在辱骂哀家小心眼吗?以下犯上,仪云县主可知这是什么罪?”
看来今天不罚她一回这老巫婆是不会罢休的,还以为是来找她商量牢里那两个蠢货的问题,唐云云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好啊,既然燕太后不想谈,那她可不会再给她谈的机会了。
看清了她的心思唐云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如同刚刚在殿前不回答乐佟的质问一般,只一味低着头玩弄猫咪。
可算找到唐云云不敬之处的燕太后大感痛快,“来人!仪云县主不敬哀家,掌嘴三十。”
不等宫女们动作,一道清清亮亮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谁敢动仪云?让本宫看看。”
燕太后闻声色变,这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随着光线流转,殿内众人也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满头珠翠,一脸威严,乃是先帝亲封的庆云长公主,当今陛下的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