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次袭击,幽鬼并不认为这是毫无预兆的,他大致明白两人来打爆他的头的原因——因为那个女孩。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了,两人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除了肉体上的疲劳,看起来还有精神上的不知所措。
两人大概是那个女孩的眷属之类的存在?大概是和女孩有什么简单的亲缘关系的吧?是爸爸?不对,这是两个年纪相仿男人,其中的任何人看起来都不像是父亲。大概是……两个哥哥?不对不对……这两个壮汉如果是她真正的哥哥……那么女孩就不可能叫幽**“哥哥”。
到底是什么呢?幽鬼一边闪避着两人沉重而略显迟钝的攻击,一边思考着这似乎不应该现在思考的问题。
“你们是她什么人啊!”
幽鬼满头大汗,闪开了白色壮汉的袭击,随后瞬间幽灵化闪开了黑色壮汉的后续攻击。
“两位能停一下嘛!我们来讲讲道理……唔啊啊!别啊,等等大兄弟,我觉得我……喂喂!别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我……拜托等一下……喂喂!!”
完全无视了幽鬼混乱的喊叫,黑色壮汉推开另一人,开始单独进攻。
他挥舞球棍一圈,随后竖直劈下,幽鬼侧身闪过,球棍抵着他的鼻头,猛击地面。幽鬼一脚踩在球棍上,凑到护具跟前希望说些什么,却被里面那喘着粗气满面青筋,如厉鬼一般的脸吓得失去重心。沉重的球棍在壮汉手里却轻盈如飞燕,方才从泥地里拔起,仍带着土气的球棍照着幽鬼的太阳穴打去,幽鬼俯身闪过这耿直的一击,随后再度凑近他的护具,克服恐惧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头盔内的壮汉早已涕泗横流,泣不成声。
迟疑。也就是一瞬间,另一杆球棍在幽鬼的头顶发出震撼房舍的巨响。幽鬼身为实体化的幽灵,受到物理打击后陷入了剧痛造成的短暂无意识状态,随后又是一下毫不留情的猛击,两下都是来自白色壮汉的偷袭,幽鬼已经是死物,能够将其致死的只有其他的恶鬼,人类的物理攻击倒是让幽鬼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濒死之痛。
随后便是两个壮汉的蹂躏时间,两人发出低沉的吼叫,接连使用棍棒击打幽鬼,幽鬼被揍倒在地毫无声息,这样的胖揍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两位壮汉耗尽了全身力气,球棍折断。
“幽鬼看起来不太妙啊……不过也好~这家伙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我嘛~”
逢魔夜倒是兴致勃勃地从头看到尾,身为恶鬼,只要愿意完全能够不被人类肉眼捕捉,此时,“翻译官”已经戴在了逢魔夜的耳边,逢魔夜轻声跃下,落在瘫倒在地的两人身边。
“说起来,这样算不算偷听呢~嗯哼嗯哼~肯定不算吧~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好啦,接下来……”
逢魔夜撩起自己厚重的裙子,将手伸入长筒袜附近,摸索了一番,随后便掏出了一枚黄铜色的纽扣,悄悄地放进了黑色壮汉的橄榄球护具内。
“说起来,人类的运动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不是吗?多么野蛮,多么粗暴,多么缺乏意义……为什么要把球扔过那奇怪的球门?为什么要彼此相撞?怎么不留多一点时间,用来享受生活呢~”
逢魔夜激发黄铜纽扣内的“念”,那黑色壮汉顿时失了魂,咳嗽起来。
“凯尔特?凯尔特你还好吗?哦,天哪……来,把护具摘下来,我来帮你……”
通过“翻译官”,逢魔夜能够倾听人类的语言。不禁觉得好笑,刚才如杀人狂魔一般疯狂挥动棍棒直至断裂的两人,现在居然这样温言细语,互相施以援手起来。
摘下护具,一阵汗气蒸腾出来,黑色壮汉咳嗽顿时好了不少,大口喘着气。他只手扶住白色壮汉的面罩,那人也明白,很快便取下了自己的护具,将对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这时,逢魔夜扬起了眉毛——有一个袭击者的性别出乎意料,那身穿黑色橄榄球护具的,确实是一个肌肉发达的壮汉。寸头黑发,粗眉,大鼻头,嘴唇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缺乏血色,皮肤近似小麦色,看来是一个注重体育锻炼的健美男子。而另一人,在他的面罩被取下的一瞬间,白黄如清晨朝霞的长发从厚重的护具中解放出来,大概是发绳被拉断了,她在秀发下垂的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薄嘴唇,高鼻梁,脸上的小雀斑星罗棋布,白皮肤,看上去有着一副相当标准的白种人面孔,目测年龄在18上下,很难想象这样的一张脸,居然会在盛怒下被误认为男性。
“喔,你居然是个女孩?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不是嘛?有趣~”
逢魔夜叉着腰,在一旁静静打量着两人。
“伊莎贝拉?嗯……你在吗?你在吗,我摸着的是你的脸吗?”
被称为伊莎贝拉的少女点点头,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凯尔特的脖颈处,检查着动脉。
“哦,一切都还好……我帮你脱掉吧,护具对你来说还是太……”
“不亲爱的,那家伙死透了吗?偷走那孩子的家伙,先别急着脱掉……我怕他再爬起来,真的,上帝啊……真是不敢相信……我们杀人了吗?亲爱的我们杀人了吗?”
凯尔特的声音颤抖着,伊莎贝拉紧握他苍白震颤的手,注视着他困惑的双眼。
“他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亲爱的!看着我的眼睛好吗?凯尔特,亲爱的凯尔特……对对,就这样……看着我,我在这里,我一直在,现在我们先别管这家伙了,我相信他没死……你看,他甚至没有流血……你没有杀人亲爱的,好的好的,冷静一点……”
逢魔夜看着两人相拥,心里不是滋味,想现身将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却觉得这么做略有不妥。
“人类……”
逢魔夜苦笑,不知接下来做什么好。逢魔夜从刚才的作战中发现了什么,那两人在与幽鬼的战斗中,身上散发的“念”居然由“怨念”和“杀念”,渐渐转化为了“思念”和“爱念”,这是逢魔夜难以想象的感情,她见过很多杀人如麻的杀手,很多茹毛饮血的变态,他们的杀念没有一人超过了这两人。随后由杀念瞬间转化为思念和爱念的过程,其迅速简直惊人。
逢魔夜感到好奇,为什么两人会有这么强烈的感情呢?为什么又会这样迅速地转变呢?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邪笑。
“好奇。”她说道。
“真是令人不忍错过的故事啊,说不定比《仲夏夜之梦》还精彩!~”
两人静静依靠在一起,伊莎贝拉帮凯尔特揩去汗水,凯尔特警戒地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幽鬼,时不时抓起一把沙土甩向幽鬼,咒骂上两句,直到凯尔特能够站起,他们相扶着,向谷仓内部走去,那里正是藏匿女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