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说说？”

“我这不正在说嘛，关于克劳狄乌斯吗，那是个恶鬼一样的存在，我指的当然不是他的存在方式，而是他的性格什么的。”

“是凯撒?克劳狄乌斯吗？你口中的克劳狄乌斯……”

“你们已经认识了吗？啊，也难怪，那家伙自诩为这个区域的王者，到处结交恶鬼或是幽灵什么的，是个张扬的家伙，而且相当富有……不不，现在不应该说这个。”

维尔康多晃晃脑袋，将舌头不小心甩了出来。

“我守护的一开始是那位可怜的女人……她拒绝成为克劳狄乌斯的配偶从而被诅咒，腹中的胎儿被念力附着后成为鬼胎——打不掉也生不出，最后会把母亲活活疼死。那只毒蛇。”

咒骂着，维尔康多接着说道：“随后，我就出现了，大概是在胎儿死去的同时，我因为两人对孩子降生的期待而出现，怎么说……我也就是念灵吧？然后我附着在了一只哈士奇身上，那个时候，这只蹲守在病房门口的幼年哈士奇还只有这么大。”

用自己的狗爪子比划了一下，也就小臂长短的一只哈士奇。

“随后嘛，我和这只哈士奇一起长大，这点倒是很奇特，随着希尔芙的老去，他对那个死于腹中的孩子产生的期待也渐渐增多，将我影响，促进我改变形态，成为一个人类少女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他的念的关系，我的念力那个时候可是巅峰水平，才不会被你这样的恶鬼左右……”

逢魔夜微笑，使用念力冲击维尔康多的意识，让她头疼欲裂，终于求饶。

“好啦好啦……然后嘛……我就保持在这个水平啦。因为希尔芙找到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已故的圣乔治。圣乔治在一次巡演中扮演一个过场的角色，因为那幕戏有我的出场，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圣乔治出众的演技和希尔芙闪烁着光芒的双眼。”

维尔康多从笼子中试图站起，向门口腾挪两步。

“随后嘛，孤儿院出身的圣乔治被希尔芙招募，成为了下一剧本的主演，我想想那名字……大概是《尼罗河的日轮》来着，基本就是重述历史，圣乔治扮演埃及艳后——克娄巴特拉。那一幕真是精彩呐……把自己卷在毯子里交给凯撒什么的……”

逢魔夜敲了一下维尔康多的脑袋：“别给我自顾自说些不相干的话。”

“才不是不相干好吗……那个凯撒，就是克劳狄乌斯……那场戏真是混乱极了，在混乱中，克劳狄乌斯诅咒了团长，我的保护换来的，是自己的意识沉睡整整三年。”

“那真是一位爱惹事的王。”

“可不嘛……在我醒来之后，这只狗已经长成这样了，健壮有力，而且越长越呆。不过这不是重点，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居然成为了剧团的守护神——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被信仰了。”

“守护神都是需要信仰才能诞生的……这就是为什么，缺失信仰的你现在只能被我役使。”

维尔康多叹气，也说不出什么，就是一味露出愁苦的面容。

“那段时间嘛，也就是我沉睡的时候，这只狗离开了剧团，在外流浪，因为我的复苏，她回到剧团，仍然存活，就因为这个，时任团长的圣乔治认为我有灵性，便将我的故事写成了剧本……怎么说，那也是维尔康多幻想剧团的得名，那剧本叫《维尔康多的幻想》，我是主角……这部剧很快风靡，使剧团复苏。随后嘛，克劳狄乌斯可忍不了我们这群家伙欢快蹦跶。他又来捣乱了一次，一位剧组成员死去。剧团再度受创，差不多也到了一蹶不振的地步……”

维尔康多说着，趴在了小窝内。

“后来嘛，很多很多年过去了，迈尔斯的出现为维尔康多幻想剧团带来了新的生机，圣乔治能够翻译那被公认为‘不可翻译的剧本’的《对月?对日?对星空》，并且和迈尔斯成为知音……后来的故事嘛，圣乔治逝世，维尔康多再度衰落……这房子就是用剧组积累的资本建造的，房子里基本都是剧院遗老，后来大家陆陆续续死去了，离开了，这房子也便注入了新血，但是维尔康多，倒是只剩下我和迈尔斯两人了。”

“迈尔斯看得到你吗？”

“你觉得呢？一只狗是活不了七十多年的……我这具身体啊，早就死了，但是残余的信仰使我的身体苟存至今。但是最近啊，也就到了我的大限了吧？”

逢魔夜听完这段故事，略有感慨。

迈尔斯和圣乔治之间的，完全就是心灵恋爱，两人的心灵彼此紧紧相扣，没有利益，没有变质，只是相互守着自己的本心，相互依恋着。

维尔康多说得算是简略的，逢魔夜倒是借助半夜辗转反侧的那段时间窥探了幽鬼的记忆，找到了不少细节。

现在能够确定的，凯撒?克劳狄乌斯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面前的这个守护犬神，倒是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身的孱弱与她如今失去保护的一切不无关系。

然后……

“你对克劳狄乌斯了解多少？”

揪下一块鸡肉，扔向维尔康多，那看似泛着泪光的双眼顿时来了神，只见一道残影，那鸡肉消失在空中，维尔康多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克劳狄乌斯啊，那家伙……怎么说，他的存在，也基本上算是念灵？”

鸡肉咽了下去，得到了果腹的食物，维尔康多看上去倒也精神不少。

“他啊，是这个城市对‘执法者’的呼唤凝结而产生的念灵，算是正义的家伙——对人类而言的正义。在他之前，这座城市的政府相当腐坏，尤其是警事、治安极差。他是突然上任警署署长的，说来也奇怪，那是希尔芙还活着的时候，一天的报纸将他作为头版头条……”

“这就糟糕了啊……”逢魔夜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不简单。

“是吧，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幽灵啊恶鬼啊都是隐居避世的，就算在人类世界生活，也不会这样现身……更别提成为公众人物了……因为这意味着……”

“信仰……”

逢魔夜挤出了这么一个词。

“如果这个城市的居民渴望强有力的管理者的话，那么这个雷厉风行不择手段的警署署长，就会激起人们对秩序和安全的向往，从而产生对克劳狄乌斯的信仰……”

“不愧是恶鬼，分析的还是很到位的不是吗？”

“所以……克劳狄乌斯，算是这个城市的守护神？”

“嗯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