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人是不放?”太后终于在愤怒之后休整了自己的情绪,稳下心神,再次问道。
“太后这话说得有些完了,大将军王田瑞海已经被明正典刑。”倾城的话语依然风轻云淡,好似自己说得不是杀人的大事,而只是风花雪月一般。
“如果他还活着,你要不要赦了他的死罪?”太后好像讨价还价一般的问道,倾城在她的眼神中看出了急切。
“他已经死了。”倾城甚至都不明白,刚刚在朝堂上已经下旨斩首,太后难道不知么?为何又会这样的急切。
“如果他没死,你会饶他一命么?”太后依旧逼视着倾城,好像要把倾城吞吐入腹一般。
“不会。”倾城的话语极为简短,却让太后的神色突然的变为灰暗。
“可是我不会让你杀他。”太后莫名的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意,让倾城毛骨悚然。
“您是知道的,手掌虎符下的命令,谁都不能违拗,即使是帝王。”倾城冷静的对太后言道,言下之意,只要自己不松口,不管谁允许与不允许他都必死无疑。
“你在威胁我么?”太后对着倾城言道,声音里有着彻骨的寒。
“是您在威胁我。”倾城的话语也是冰寒,却丝毫没有因为太后的逼视而减弱半分。
“田大将军王还没死,只要你一句话,他就能活下来。“太后急切的看向倾城,心底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自己从未真心待过的女子嘴中。
“太后娘娘,我知道兄妹之情是人之常情,可是因为田大将军王的擅离职守,渠成有多少百姓因此妻离子散,有多少妹妹失去了兄长,有多少兄长丢失了妹妹?你也曾代先王执掌过朝政,难道您不知道不惩治田大将军,民怨难平,军心不稳?”倾城的话语终于温软下来,对这太后娓娓的言道。
“可是我只有一个哥哥了。”太后的话语还是很简短,丝毫不因倾城的话语为意,让倾城莫名的抓狂,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子,此时却陷在儿女情长中难以自拔。
“太后娘娘您请回吧,恕倾城无能为力。”倾城不得不躬身请求太后离去,因为对于劝服太后她已不抱希望,僵持下去的唯一的出路就是两人剑拔弩张。
“我回去可以,哀家来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救到人,我只是提醒你,做事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若打定主意要杀我的哥哥,你就等着好了,哀家也绝对会让你身边的人生不如死。”太后话语的同时已经起身,只留给倾城一个莫测的冷笑。倾城看着太后离去的背影,那黑色的大氅在初至的秋风中猎猎扬起,像战旗一般。
倾城不知道太后的打算,毅然让小游子下了尽快处死田瑞海以安民心的旨意,她自己不会想到,真的如太后所说,她没有善罢甘休,将杀戮的手袭向了倾城周围。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倾城赶到,坐到龙椅上的已经不是琳妃,太后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在见到倾城的时候竟然划过一丝得意,楚莫言等人看到风传已经疯了的太后突然神色凛然的出现在朝堂之上,心底也有隐隐的不安传出。
还未等倾城走到龙椅旁的凤椅上,太后就开口言道:“大胆棠倾城,勾结大隋权臣,杀我国家柱石,你怎么还有脸走到我煜和的凤位上来?”太后的神色凛冽,话语铿锵,完全没有了昨日的软弱和祈求。
“太后娘娘所言差矣,倾城皇贵妃一心为我煜和社稷,怎会勾结大隋权臣?”楚莫言仿若在看戏一般的轻松言语道。
倾城看向楚莫言,看到了楚莫言忧虑的眼神,那故作轻松的话语只是心底无序的伪装而已。
“太后,倾城一心只为煜和,天地可表,怎会勾结外邦,祸我社稷?”倾城振振有辞的言道,没有丁点的心虚,也没有丁点的怯意。
“一心为我煜和社稷?倾城皇贵妃真是很会狡辩。一心为我煜和社稷,为何会把大隋的王爷带到身边?”太后冷冽的话语抛出,让倾城的整个世界都轰然坍塌。
“倾城并未带王爷在身边,太后也太会无端的生事。”倾城脸上泛起薄薄的怒意,却早已心乱如鼓。
“哀家没想到皇贵妃还有一身狡辩的本事,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哀家怎么相信你呢?”太后的脸上有轻喜流露出来,让倾城更觉毛骨悚然。
“倾城并无狡辩,倾城在大隋时,只是棠府闺阁中的女子,后来虽然嫁给慕容擎天,也只是呆在冷香阁中,近乎足不出户,连执王爷慕容擎天都没见过几面。怎会认识大隋朝堂上神勇的王爷,太后莫不是在说笑?”倾城再次对着太后言道,声音里依旧有脸面的怯意传出,可是心底深处,她只是想救下慕容冷月,那个抛弃了自己王爷之位,陪自己来到煜和的男子。
“莬丝,去将吉祥姑娘请来。”太后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对着身后的莬丝言道。太后的话语刚完,倾城就如抽掉了枝干的树一般,轰然的瘫软在地上。整个人,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绝望。
吉祥,这个一路陪伴着自己的女子,终是要将自己陷入这万古的愧疚之中么?对于这个跟随自己来到煜和的女子,她有着太多的疑惑,她知道她会把自己的信息告诉远在大隋的慕容擎天,她知道她一直都介怀自己对娟子的感情,可是她没想到,吉祥竟然会在自己的世界烽火连天的时候选择背叛。不明白,不清楚,不懂,所有的心绪纠结在一起,织成一张密实的网,紧紧,将倾城的心束缚住,疼痛,袭来,让她不敢呼吸。
楚莫言在倾城软到的那一瞬接住了倾城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倾城抱在怀中,温言的呼唤:倾城,倾城,声声都是柔情。
“左相大人,您也太等不及了,哀家看惑乱宫中的不仅仅是那个已经被杀了的徐君豪吧?你现在可是抱着皇上的宠妃,真是情深意切呀。”太后没想到楚莫言会自投罗网,心底的喜意已是遮挡不住,连话语中都溢满了得意。
“难道太后以为臣该看着自己的主子倒在地上不管?这也是为臣之道么?”楚莫言不悦的反问,太后,用她的疯遮挡了自己的锋芒,而倾城将田瑞海赐死,无疑是逼着她的锋锐出鞘。
“可是也没有臣工能将自己的主子抱在怀中,尽情的怜爱吧?”太后的反问让群臣慌乱,活生生的现实就摆在众人的面前,任谁都无法反驳。再者,楚莫言对倾城皇贵妃的感情,有心人也是看在眼中的。
“太后所言差矣,当日皇贵妃为臣挡住射来的暗箭,臣的这条命就交付到了皇贵妃的手上,臣为皇贵妃生,也为皇贵妃死,这份生死至情,如若太后真的要误解为男女之情的话,为臣宁愿一死,以示清白。”楚莫言的话语铿锵,让朝臣的心底再次陷入慌乱,太后和楚莫言,各有自己的道理。
“左相大人确实是巧舌如簧,连哀家都快被你这忠诚给欺骗了。只是你一个男子之身,整日陪在皇贵妃的身边,难免会有辱我煜和宗祠的事情发生。”太后的话语淡淡的,并未看向楚莫言和倾城,只是盯着龙书案上那鎏金九龙烛台,莫名的笑意四散开来。
“母后错了,楚莫言是我的驸马,他不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的。”雪妍公主高声喊道,打破了朝堂上突然凝成的寂静。
“皇儿,母后这是为你好呢,你怎么知道他对皇贵妃没动心思?”太后对这雪妍和颜悦色的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母后真的为我好,就该为雪妍的幸福着想,驸马昨日与我饮茶的时候,与我共同对天起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用血为儿臣作画,难道这还不是真情?”雪妍对着太后言道。言罢,还从手中拿出一副图画,正是一袭红衣的雪妍,那红衣鲜艳浓烈,让观者的眼睛都不禁一亮。
“母后可能还不清楚,咱们的左相就是大隋的丹青圣手,他此生只为两个女人用血染过嫁衣,一个是现在的贵妃娘娘,另一个就是我。”雪妍在说到这一切的时候,竟是满脸的骄傲,丝毫没有顾忌抱着倾城的楚莫言诧异的眼神。
“昨天左相曾告诉我,他当时为皇嫂画嫁衣图,是为了告别一段感情,昨日为我画嫁衣图,是为了把我迎入他的怀中,肆意怜爱。”雪妍说话的时候,满是自豪,还带着小女儿的娇羞。
太后看着在朝堂上振振有辞的雪妍,突然的没了主意,因为她太明白雪妍的性子,只要她想做的事,终是不会让别人得逞,所以她明智的将矛头指向和雪妍一起走上殿来的慕容冷月。
“罢了,左相与我皇儿鹣鲽情深,哀家看着心中也是欢喜的,只是睿王爷,您与倾城同居锦宸宫中,这瓜田李下的,哀家还真是不放心呢。”太后将眼光移到慕容冷月身上,眼角依然满是笑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