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远两人来时不过八点半,筛洗的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等众人忙活完王明远眼里有一丝期盼。
终于弄完了,这次该知道什么是漏粉了,他想见识一下。
“下午再来吧,先回去吃饭,十一点了。”徐清他妈的一句话,王明远的期盼化为泡影,所有小工都走了。
这些临时工每天工作时间八个小时,上午四个下午四个,可不是到了吃饭点么。
哎,真是悲剧,王明远放下剥皮的手,甩了甩满是白薯皮的手,然后果断去洗手。
给钱的都走了,他这个免费劳动力还坚守个屁啊。
徐清也是累的往客厅椅子上一坐,闭目养神起来。
“妈,啥饭啊。”徐清慵懒道。
“剩饭,我再去煮点挂面,你这俩同学得吃点。”他妈说着便去忙活。
“我俩吃白薯就行,大妈别弄了。”二白的白薯脑袋反应过来说道。
“没事,吃点稀的好。”
二白从院子的大锅里挑了一个一尺来长的大白薯,就着滚烫的热气不客气的吃的起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嗯!这白薯甜,明远你尝尝。”
王明远无动于衷,继续蹲在门口看天,一架飞机轰隆着飞过去了。
趁着徐清母亲做饭的空档,王明远和徐清去厕所抽了根烟,二白很想去,奈何吃着白薯,其实也可以在厕所一边吃一边抽,何乐不为。
“吃饭了,徐清。”他妈叫道。
王明远态度积极的搬了凳子拿碗筷,实在是饿的,虽然剩饭不怎么好,总比白薯强吧。
“哎呦,不错啊,居然有肉和炒菜,看来这家的伙食很高啊。”王明远看着桌子上的几个菜食欲大增,他最喜欢吃肉了。
米饭还剩下半盔子,应该足够了,二白吃白薯就够了,最多喝点汤。
王明远盛了一大碗狼吞虎咽起来,嗯,真香不错。
两碗米饭过后王明远放下碗筷吃的那就舒服,二白白薯就挂面吃的自娱自乐。
抄家伙洗碗就是徐清的事儿了,临时工还没来,索性他们就在屋看起电视来,几乎没什么好看的。
不过才看了半个小时,临时工就陆续的过来了,徐清起身去忙活,二白两人出去观看。
王明远是真想知道漏粉是什么玩意,坐在板凳上剥皮抽筋,眼睛则仔细盯着一干人的动静,
“先烧火,把水烧沸了,待会漏粉。”其中一个妇女说。
其他人开始忙碌起来,徐清去了前院的墙上提了一个水桶,里面满是白浆。
锅里的白薯全被运走,几桶水下去,徐清烧起火来。王明远也想去,毕竟灶火边上暖和,他的手骨裂着剥皮这种简单的活都觉得动手。
门外走进一个个子很高的老头,手里拿着瓢一样的东西,吧嗒着嘴里的旱烟问:“水开了么?”
“这逗开了,您老等会儿。”徐清回话,接着填的柴火更多了。
更多的人忙着用筛布筛出杂质,不断将筛布狠狠攥起,包出一大块白薯粉,然后倒在边上的桶里。
半个小时后,锅里的水开了,老头走上锅台站在砚儿上叫下面的人将满是白浆的桶递了上来。
此时锅台上站着两个人,老头负责漏粉,将白浆倒入有眼儿的漏粉瓢中,细长的白浆顺势进入沸水内被煮熟。
边上两个人手里全都拿着竹竿,一人负责扒拉锅里的粉条让其受热均匀不粘连在一起,一人将熟的粉条挑起交给别人,然后那人再讲粉条架在准备好的地方晾干。
熟的很快,也就是一两秒的事儿。
几人你来我往主次分明节奏很是稳定,虽然看似混乱却井井有条。
“赶紧的,跑起来!”其中一个妇女催促道。
“哈哈,悠着点,别摔喽。”边上的人起哄。
“倒,继续,再去提一桶来。”
转眼间一桶白浆就没了,王明远看着漏出的粉,有点粗,适合炖肉吃,而且很长,大约两米多。
西墙角上已经挂满了粉条,像是防风的门帘子静静的待在那里,偶尔随着寒风的鼓吹微微摆动。
“这渣子还有用么?”王明远问,他看见好几桶的废渣摆在那里。
“没用了,鸡都不吃,估计猪勉强不会挑食。”二白将切好的白薯码好说。
“那这白薯粉除了漏粉还能干啥啊。”王明远看到过晾干的白薯粉,非常细腻滑润,就像白灰一样白,摸起来的感觉很爽。
“不会是弄松花蛋吧。”一想起跟白灰的性质差不多,王明远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缺电吧,还松花蛋,白薯粉就是咱家做饭用的那个碱面儿(小苏打),二货玩意。”二白鄙视道。
哇,还真是用途多多啊。
站起身将满桶的白薯皮倒在院里,王明远继续坐下干活,徐清依旧烧着火,温度不能落下,一定得保证沸水的温度。
屋地还有满屋地的白薯,估计王明远的工作完成不了了,为什么徐清家种这么多白薯啊。
“他们咋种这么多啊,你看这满院子都是,咱庄也就是够自己吃就行了。”
“人家庄是以这个为生,专门卖白薯干的,你没去后院呢,棒秸杆上面全是,估计得铺个几十米。”
我去,这是白薯庄啊,种棒子的地都用来种白薯了。
话说白薯干多少钱啊,谁买啊,王明远觉得也赚不了多少钱。
“比棒子贵多了,弄好了一年挣几万玩一样。”二白道。
王明远内心五味杂陈,不起眼的白薯居然这么多用途,可他还是不喜欢吃。
漏粉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挂了整整四排的粉条,迎风招展的滴水成冰。
天色有些阴,太阳又在调皮玩躲猫猫了,王明远数到十个数后找到了他,云散光来。
剥皮抽筋的王扒皮收回了目光,更专注的干起活来,抖了抖有些发冷的手,王明远挪了一下位置,方便他更近的剥皮。
“哎呀,你俩还干呢,停下吧,给小工儿干吧,这天有点阴了,先回去吧,哪天再玩来。”徐清他妈说道。
时间已经三点半,冬季天短,不能玩的太久,除非是在本庄。
两人让出了位置,二白口里虽然客套着没事,可也没有继续。“
“给你俩一人装点粉儿跟白薯,拿回家尝尝,徐清,给你俩同学找俩袋子。”他妈说。
“大妈,不用真不用,二白伸手阻拦随即道,我吃好几块了,家里有崩拿了。”
“没事,拿着吧。”
“跟我客气啥,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徐清推开二白的手去屋里拿塑料袋。
是啊,客气什么,王明远也是这意思,拿点粉条不错,反正别人给他就接着,不会往外推。
他性子直,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人情世故方面一片空白。
王明远沉默着等待自己的便宜,君子占便宜取之苦力,这是我用劳动换来的。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那我俩先回去啦,哪天再玩来。”二白接过东西,分给王明远一个,两人沉默着离开。
“先走啦,大妈。”走到门口的二白又客套一番。
王明远则关心到底有多少粉条,够不够吃一顿。
“今儿没白来,省的到家挨骂,就说找同学玩切着,回来还拿点粉儿,应该没事了。”二白笑着说。
王明远也是这意思,到家挨骂直接将底牌拿出来,转移父母注意力,然后再说今儿吃炖粉儿吧。
果断没有人责备了啊,不错不错。
“那天离开你,留下几个字给你……。”
骑上小道的两人放开喉咙声嘶力竭的叫唤,声音穿透力之强实属罕见,以至于停留在小道中久久不能散去。
后来人们常在夜间的小道中听到鬼哭狼嚎声。
这便是小道消息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