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了几步,还没站稳,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五脏六腑好似被一根细绳吊起,而后小腿一软,整个人不可控制地跪在了地上,疯狂呕吐起来。
那股老鼠尸体的腐烂臭味和蛆的腥味不断往我鼻腔里冲击,实在令人恶心。
方榷跑过来看我,而后用极快的速度把我扶起来,抱出了房间。
秋暝半倚在沙发上,说:“你也吐了?”
我嘴里都是反胃的酸水,根本无法张开口去回答他的话。
而后总算缓过来了,我在角落用矿泉水漱口,而后才回去和两人汇合。
“你看到了什么,刚刚。”方榷一边过来扶我一边低声询问。
秋暝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我。
“死老鼠。”我看了两人一眼,接着道:“在床头柜的后面,有十几只死掉的老鼠。”
“尸体还没完全腐烂,应该刚死不久。”
见两人眼神迟疑,我又接着道:“我粗略地推测了一下,应该半个月左右。”
秋暝摇摇头,直接否定我道:“怎么可能?”
“这里都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聚集了那么多只老鼠。”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很多只。”
“你看错了吧。”秋暝这个时候真是很讨人厌呢。
“而且,这里又没有食物什么都,老鼠怎么会聚集在那里。”秋暝喝了一口水,接着站在我的对立面。
“确实蹊跷。”方榷终于开口了。
蹊跷对吧,我也觉得蹊跷。
“难道是有什么人来过?”秋暝开始无端猜测。
我总觉得他平时听聪明机灵一人,怎么到了推理环节就憨憨的呢。
“这个,我们很难知道。”方榷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眼光从我身上移到了不远处的房间门口。
那个房间是我刚才发现老鼠的地方,也是方榷小时候的卧室。
与此同时,那个房间还是梁初被目睹死亡的现场。
这么一想,这个房间突然变得更加可疑了。
“不过,老鼠聚集死亡,”方榷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接着对我们说道,“不正常。”
“再进去看一下,很有必要。”我恰和时宜地说道。
秋暝恐惧地看了我们一眼,而后摇摇头,说两位大哥,放过我吧。
我简直要笑死。
方榷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你在这等着。”
我歪了歪头冲秋暝做了一下鬼脸,说:“你就在这等着我们吧,秋弟弟。”
他把白皙的手攥成拳头,放到胸前回击我,也做了一个鬼脸。
谁知我旁边的方榷也对我淡淡地道:“你也在这等着。”
我愣住了。
那怎么行。百分之一百不行。
“我不要,我也要进去。”我固执地反抗。
“可你刚才不是不舒服了么。”方榷拿起秋暝怀里的胶卷相机,回头对我说。
看他语气这么平缓,看来阻挠我进去的情绪不大嘛。
我说我没事没事,这次绝对保证不吐了。
他说我不想你难受。
秋暝不知道在一旁傻笑什么,简直破坏气氛。
我忙摆摆手,说:“我真没事了,方榷,呐,我们一起进去吧。”
还没等他回答,我牵起他的手便奔向那个诡异的,满是死尸味道的卧室。
床头柜被我们移开到一旁,方榷手里领着个很大的牛皮纸袋,而后用工具把老鼠一只只从房间的地板上清理干净,全部装去了牛皮纸袋,然后把整个纸袋拿到室外的草坪上焚烧。
做完这些后,房间里的臭味总算散去了不少,呼吸都感觉顺畅了很多。
“方榷,你刚才执意要进来,应该不止是来清理这些死老鼠吧?”我非常委婉地问我眼前这个男人。委婉是因为如果我表现得太看透他的心思,会人让他厌恶。
他脸上有因刚刚做清理工作而留下的汗水,身上的白色衬衫也被汗水浸湿显得有点半透明。
里面的健壮的肉体清晰可见。
他看着我说道:“嗯,其实,我有一点怀疑。”
“这房间还有什么我们没有调查到的地方么?”我问他。
“有。”他果断地回答我,停顿了一下,而后指着我们两人面前的床头柜道:“这个。”
“这个床头柜?”我更加疑惑了。
方榷没有再回答我的话,只是把床头柜轻易移开,而后转过身子对我说:“是床头柜后面。”
他让开身子,我看到了床头柜后面只是很平常的深色的发霉的墙纸。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方榷什么都没说,弯腰把上面的墙纸撕开,而后墙壁裸露出它原本的样子。
一扇神秘的小门现在我们眼前。
“这。。。”我吃惊地抬起头,等方榷的解释。
“以前梁初被打的时候,会让我藏在这里面。”他低声对我说,眼睛没有看我,只是直直地盯着那扇小门。
“那时我太小了,很怕黑,每次梁初让我进来这里面我都很抵抗。”
“她便会拿一下吃的哄我,或是糖果或是小蛋糕。”
“所以,里面常常堆满了没开封的零食。”
“没记错的话,这个小空间只有我和梁初两个人知道。”
“我搬离这栋房子时,没有来得及清理里面。”
“所以,你怀疑老鼠是因为里面的食物?”
方榷点点头,而后把手放在门把上,打开了那扇神秘的门。
而后的场景,几乎快让我昏厥过去。
那是人类的尸体,几乎快被啃食得干净,只有穿着衣服的部位被保护了下来。但也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
长头发,手上戴着一枚戒指。
我太震撼了,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脑袋已经一片混乱无法再组织任何语言。
我不知所措望向站在我旁边的方榷。
他微微张着嘴巴,瞳孔扩张,还放在门把上的手轻轻抖了抖,而后从那上面松开。
“梁.......梁初?”他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嘴里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几乎变了个调。
而后我看到了方榷有史以来最痛苦的样子。
他忽地跪在了地上,弓着背把额头抵在了脏兮兮的地板上,而后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