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亭儿,这些我都知道,是初长逸做错了,是他错了……”景暮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无来由的引起一丝怜惜之意,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将她狠狠地拉入怀中,与她融为一体,才能让她不要那么难过。
初长亭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可是他却不知道,若是当初他告诉我这个实情,就算是让我为他而死,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那个时候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亭儿,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想那些难过的事情,好不好?”景暮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的心中带上了一丝慌张。
初长亭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阿暮,你不要担心,我无事了,初长逸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杀他是为了给我的父母报仇,我毁了他满门世子府是为了给我曾经所遭遇的一切报仇,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突然初长亭的眼中暗淡了下来:“我这个人一向爱恨分明,初长逸对我有养育之恩,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泯灭不掉的,这一刀,就算做,我还他的恩情吧,毕竟那是他用尽毕生想要的鲜血,又或者说,这本就是我在自欺欺人罢了,我又能偿还他什么呢?我什么都不能还给他。”
“亭儿,曾经的初长逸对你而言有多么的重要?”景暮突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初长亭斜着眼神告诉他,一字一句道:“他是我曾经的命。”
这一句话便代表所有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在曾经的初长亭心中,初长逸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这种感情或许已经到达了极致。
所以六年之前,初长逸对她所做的一切,才会让她完全的崩溃。才会发生这样的血案。
初长亭在景暮的搀扶之下晃晃的站了起来,刚才初长亭用的是左手,力量并不大,所以景暮为她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鲜血很快就止住了。
初长亭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墓碑,突然眼神一撇,便看到了另外一个,刻着的初长竹墓碑。
说起来,她与初长竹的恩怨纠葛也很深刻,他们之间都是那么的恨彼此,自从他们相见的那一日,一直到初长竹走向死亡为止。
好像她们之间的仇敌是注定的一般,没有人能够阻止。
初长竹本是一位尊贵的郡主,这一生之中他一共最珍爱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哥哥,初长逸,而另外一个是他的心上人,杜旭尧。
而偏偏的,这两个人都与初长亭有着密切的关系。
曾经的初长逸对初长亭呵护备至,即使这其中有所阴谋;而杜旭尧心中唯一所暗恋的便也是初长亭。
所以无论在哪一方面来说,她们之间的仇恨都不会减少分毫。
初长亭看着初长竹的墓碑,突然开口说道:“初长竹,此生唯一的能让你如此放肆的理由便是初长逸对你的无限的纵容,所以才会养成你如此骄纵的性格,如今你葬在初长逸的身旁,也未必不是一件坏的结果,至少,到了那个世界,他也仍旧会护着你吧!你们兄妹两人,不是同年而生,却是同日而死了。”
“好了,亭儿,我们出去吧!”景暮出口提醒道,他不想再让初长亭在呆在这个地方,这只能让她陷入无限的回忆之中,而那些回忆,则是她心中最大的伤疤。
初长亭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他的方向说道:“阿暮,现在我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好。”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却还是应承了。
初长亭突然朝着那初长逸坟墓跪了下来,郑重而恭敬的一拜:“长亭在此拜别哥哥,希望来生,哥哥同我不要再遇见,和余馥姑娘相守一生。”
初长亭的这一声“哥哥”说的很轻,但在景暮耳中听到的却是格外的重,他知道这一声“哥哥”是亭儿心中的执念完全的释然。
这一拜是初长亭对初长逸所有感情的终结。
初长亭仿佛还能够记起来,当她小时候,刚刚听闻父母已经离开她的时候,她哭的不知所措,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小团。
就在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亮,一个长相儒雅又俊美的哥哥向她伸出来一双宽大的手掌,声音是那般的温柔:“小姑娘,从今往后,你当大哥哥的妹妹,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那个时候的初长亭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哥哥是那般的温柔,他的出现将她心中的害怕驱散,为他带了一束光芒,那光芒是那般的温暖,仿佛能够温暖到她的心中。
“好。”初长亭轻轻的开口,此刻的声音仿佛已经同十多年前的声音重合,她看着眼前的坟包,仿佛就在那么一刹那之间又看到了当初的那个温柔大哥哥,唇角微微勾起:“亭儿同哥哥回家。”
终于,这个长达了六年多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的放了下来。
那一刻,初长亭只觉得自己是格外的清爽,心中曾经所堵住的东西尽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