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自杀?”
面前的姑娘问出这句话,电梯里,徐星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想点根烟,等把烟掏出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电梯里好像不能抽烟。
于是他又把烟塞回兜里,心情有些沉重,没有回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一句:“那你呢,又为什么?”
“就是不想活了,没意思。”
二十五岁的姑娘说话直言不讳,还挺大胆。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徐星便和她聊了起来。
“没想到自杀都还能撞上同时间的人,可平常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徐星自嘲的笑了笑,忽然对面前的姑娘道:“你别死了,我给你一百万。”
小姑娘听到这话,反而歪着脑袋,倒着来了一句:“你别死了,我给你两百万。”
“你可真有意思。”
可能是平日里很少和人交流,或者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生,徐星觉得挺有意思,愿意和这个素未谋面,却有着相同目的的姑娘多聊一会。
“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有一百万。”他诚恳道:“我也没有家人,你要是不死,我把一百万留给你。”
电梯里的姑娘,似乎觉得对方不是开玩笑,问道:“有一百万为什么还要去死?”
“我想死不是因为钱,可能是因为…对自己这辈子的塑造不够满意。”
“我是因为钱。”姑娘突然坦言道:“借钱创业失败,欠太多还不起了。”
“就只是因为钱?没别的了?”
“有,我的猫昨天被小区的人毒死了。”
徐星心里咯噔一下,又问:“还有呢?”
“男朋友拿着我的钱,和最好的闺蜜跑了。”
“哦,那听起来还挺无奈的。”
对这种事,徐星没啥感觉,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连朋友都没有,又哪来的女朋友呢。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姑娘语气平静道:“最重要的是,我得了病,治不好,又不想浪费家里的钱,干脆早死早超生吧。”
“什么病啊?”
“名字读起来挺绕口,只知道是器官上的病。”
“换器官啊。”
“哪有钱换器官。”
“我有,我给你,反正我也不活了。”
徐星张口就说,电梯里,两个人望着彼此陷入沉默。
在这条前往人生终点的路上,短短的几分钟里,两人聊了很多,只有面对生死的时候,从口中说出的话语,才显得足够真诚。
到了顶楼,站在天台上,望着皎洁的月光和浩瀚的星辰,直到天亮。两个人也没有从上面跳下去。
后来徐星帮女孩治好了病,也还上了欠债,两人慢慢的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的那天,徐星拿着花,准备向想女孩求婚,也就是同一天,“虫人”疾病爆发。
难得人生有这么一个朋友,而这个朋友又恰好可以成为自己的恋人,这个恋人又刚好能变成陪自己走向婚姻的那个人,人生有这种的可能性太低,但并非没有。
徐星觉得自己挺幸运,回想之前的三十年人生,糟糕的像是一泡狗屎,臭的熏人。
可没想到三十岁以后人生,突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这大概就是苦尽甘来。
带着花和心爱的人坐在餐厅,可并没有来得及求婚,餐厅里突然就有人倒在地上,开始不断呕吐,那吐出来的全是黑水,满地流淌,空气中散发着臭味。
之后,有人像是疯了一样,开始到处咬人,餐厅混乱一团,人群惊叫着四散。
他带着自己心爱的人从餐厅跑出去,街道上一片混乱,车辆乱撞,人群奔走,到处撕咬,惨叫不止,像是地狱一样。
忽然间,一辆失控的车撞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她推开了徐星,单薄的身体被撞飞,像是散落的花朵摔在地上,一片血液。
徐星哭喊着跑过去,跌跌撞撞抱起她的尸体,跪在地上,浑身冰凉。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出现,让自己对生活有了信心的姑娘,在生命最后之际,却只留下一句话。
“徐星…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不要再去自杀…这个世界…会用你善待我的方式,去一样的善待你…”
徐星哭着答应了她。
之后,即便是在后来自己成了虫人几度频临死亡的时候都没有放弃这个承诺。
在第一次吞噬同类的过程中,他实在太饿了,饿的快要失去理解,脑海里却还想着坚持承诺,那一份执念,只有能有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就一定要活下去。
于是他抓到一个受伤的虫人,用斧子砍断对方的双腿,找到了藏在其体内的虫子。
将虫子吃掉后,对方由于没了虫子维系生命,很快便像是脱水的枯木一样,变得死气沉沉,没了动静。
这也是他所知道的,眼下唯一一种能杀死虫人的办法,就是通过找出此人藏在体内的虫子,将其从体内抽出即可。
但是虫子可能藏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因人而异,并非固定位置。
吃掉虫子后,他身体很快发生了变化,手臂的硬质化,犹如钢铁。
听别人说,这是觉醒能力。
每个虫人都有不同的能力,但必须要通过吞噬同类才能觉醒。
在得知这一点之后,没有人再好奇虫子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更多的人开始关注,它有什么用途。
不死,复原,觉醒能力,这些新奇的事物,重新定义了“人类”这个概念,甚至促使很多人想要主动被感染。
所以欲望面前,人人平等。
他尝到甜头之后,开始踏上寻找同类的过程,于是便盯上了“局面”发布的“虫人通缉令”,上面些关于现在已知的虫人的所有内容。
“于礼。”是他浏览通缉令后,确定的第一个目标。
然而没想到,这个目标,会将自己陷入何种困境。
此时此刻,养殖场里,被压路机碾断双腿的徐星,拼命拖着残留的身体往猪圈里爬,眼睛瞪圆,表情惊恐。
爬着爬着,他听到背后突然再次传来压路机前端车轮发出的沉重声音,回头看去,车头大灯照射的四周通亮,那彷佛巨人一样沉重巨大的车轮,再度朝自己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