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或许是一星期,我的性子急,还没等到渡完蜜月,就匆匆带着甄儿告别了波塞多尼亚──我的故乡。
妮芙依依不舍的送我们到了人鱼岬的外海。
“阿德烈,这是守护水晶的碎片,愿海神波赛顿守护你一路平安,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我会在波塞多尼亚等你们平安回来。”
妮芙从颈上解下了她最珍爱的项链,挂在我的颈上,坠子是我小时候从背上脱落的第一枚鳞片,正中央镶着一块闪烁奇异光泽的白色水晶。
我在妮芙的额上轻轻一吻:“我们找到爸爸就会立刻回来,你放心!妈妈!”
“甄儿,我真羡慕你有勇气到陆地上陪伴心爱的人,如果当时我也有着份勇气就好了。”妮芙慈爱的梳拢甄儿的头发。
“妈妈,别这么说,我是在陆地上长大的,已经习惯了,我的父亲虽然是个人类,但毕竟养育了我十八年,我也必须回去料理一下他的后事。你要多保重!”甄儿给了妮芙一个拥抱。
“好吧!你们先把留在陆地上的牵挂处理好,尼克的事,不用太勉强。”妮芙不放心的重新叮咛一遍:“找不到也没关系,早点回来。”
“我保证。以波赛顿之名发誓。”我慎重的起了誓,来安抚妮芙的不安。
“你这孩子。”妮芙舒展了眉头,在我鼻尖上轻捏了一下:“去吧!”
我拉着甄儿的手朝海滩游过去,甄儿有先天上的优势,鱼尾巴轻轻一摇,就抵得上我奋力划水好几下,她游得很快,到了后来我反而是被她拖着游的。
“你好慢啊!游快点嘛!”甄儿忍不住鼓着腮帮子抱怨。
“我没有鱼尾巴,怎么游得过你!”我慢吞吞的说。
接近浅海时,我的脚已经可以踏到海底的泥沙,但甄儿游起来已经有点狼狈,几乎就要搁浅。我一把抱起甄儿,踏着细沙,慢慢走上岸边。借助海水的浮力,抱着甄儿一点也不费力,每一步迈出去,都像在太空漫步一样。
“游泳我不如你,不过这招海底漫步你是永远学不会的!”我得意的笑。
甄儿则是毫不客气的用双手捏我的脸颊,我没有还手的余地,只好大声求饶。
“欧安尼斯!女神!”两个晒得黝黑的年轻人从沙滩上朝我们飞奔而来。在我还来不及阻止,他们就行起了跪拜礼。
“阿奇!安南!别又来了,都说过别这样拜了,我不是欧安尼斯。”我的双手抱着甄儿,只能点点头当成回礼。
“您结束了我们的苦难!我们永远感谢您!”阿奇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
“我们每天都在这里等候那个神。”安南的英语有点破,不过看得出他很诚恳。
“村长说,欧安尼斯将与女神一同降临。”阿奇一脸狂热。
“梅洛长老什么时候变成预言家了?我受了重伤差点葛了呢!”我翻了翻白眼。
甄儿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神不会死。”安南一本正经的回答。
“神站久了,脚会酸。”甄儿笑着说。
“是,是,请随我们来。”阿奇安南急忙起身,跑到前面带路。
阿奇和安南带着我们回到村落,村人全都聚集了过来,一下子我走过及即将走的小路两旁已经跪了两排人,看来他们的信仰已经到达无可动摇的地步了,我也懒得再解释了。
到达梅洛的大屋时,后头已经跟了一大群人,梅洛长老几乎是以奔跑的方式跑了过来,激动得几乎快哭出来了。
梅洛颤抖着张开双手:“欧安尼斯!这位就是您的妻子吗?”
梅洛是第一次见到甄儿,他简直是高兴得发抖,显然以女神为主神的阿塔岛,最崇拜的还是他们的女神。
甄儿微微颔首,神态高雅,梅洛睁大了眼睛,几乎要跪了下来。
“拜托,别再跪拜了,我叫丁维,她是我的妻子,但不是女神,她叫甄儿!我们虽然和你们不一样,但不是神。”
“我们都亲眼见证了神绩,风和日丽的天气下召唤了暴风雨,而恶人也遭到了天谴。”梅洛诚惶诚恐的说。
我耸耸肩。算了,辩解也是浪费口水。
“真是十分抱歉,布鲁对您做出了那种事,您还救了他一命!”梅洛神情担忧的望着我。
“布鲁也是身不由己,况且后来他也挺身而出想要保护我,这就够了。”我云淡风轻的说。
“可是……”梅洛偷瞄了甄儿一眼,似乎很惧怕甄儿。
“他们在惧怕女神的诅咒呢!上次你撂下要诅咒岛上所有人的狠话可把他们吓坏了。”我暗中用心电感应提示甄儿。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甄儿冷声说。
“呃?”梅洛不明所以,呆住了。
“我打了他一巴掌,谁叫他当着我的面偷袭丁维。”甄儿微微愠怒。
“女神!”梅洛有点焦虑。
“不过丁维原谅他,我就原谅他。”甄儿圈住我的脖子。
“感谢女神及欧安尼斯神的谅解,这样我就放心了。请进来屋里坐吧!”梅洛恭敬的躬着身子,邀请我们进他的大屋。
“果然是在怕你。”我在心里窃笑。
甄儿则偷拧了我一把。
美酒、佳肴还有丰富的热带水果,弹奏乌德琴的少女。
一如我初次来到岛上的情景。只不过上次我是来找甄儿的,这次甄儿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甄儿对一道炖龙虾的菜肴感到很有兴趣,我则试着喝水果酒,他们这次没拿出上次把我呛得半死的那种烈酒,而换成了清甜宜人的凤梨酒。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梅洛长老,我记得你说过,“我”以前来过阿塔岛?你可以告诉我详情吗?”我猜想那个二十多年前来的欧安尼斯,极有可能是我的亲生父亲!
梅洛一怔:“你都忘记了?”
“你们说的以前来到岛上的那个欧安尼斯,不是我,是我的父亲!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欧安尼斯是你的父亲?是了,你们是那么的相像!”
“欧安尼斯乘着发光的云来到这里,好像很着急,要去找什么失去的东西。”梅洛偏着头,仔细回忆。
“他在找他的儿子,也就是我。”我叹气。
“他后来去了哪里?”甄儿问。
“他向我探听最近有没有陌生人靠近女神的圣地,我告诉他有艘东方的钓船来过,补给完物资之后听说要前往M国,但不确定是不是有人接近圣地,欧安尼斯听完就消失了。”
“消……消失!”我愕然。
“欧安尼斯上了发光的云,然后就消失了。”梅洛认真的说。
“就这样?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相关的事情你一时没有想起的?”
“欧安尼斯离去后,有人曾看见西北方的天空出现不明的彩色火光,但距离太远,没有听到声音。”
“西北方,M国?”我的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尼克离去的方向那团诡异的火光。
“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个讯息,这条线索对我来说很重要!”我道谢。
梅洛捻了捻花白的胡子,笑呵呵的说:“比起您为我们阿塔岛做的事,这不算什么。”
“那是国际刑警的功劳。”
“那个叫杰夫?萨根的长官跟我说,如果不是您的指引,国际警方根本找不到虎鲨会的根据地。”
“喔,也是,好像是这样。”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你本来只是要救我,才和萨根合作的。现在反倒成了救世主了。”甄儿笑了。
我亲暱的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子:“我只要找到我老婆就好了,才不要当什么救世主呢!”
看到我和甄儿如此嬉闹,正襟危坐的梅洛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表情有点不自在。
我们大概不应该这样破坏欧安尼斯和女神的形象,毕竟在村民的心目中,我就算不是神,也差不多是神之子或神的代言人一类的。
我清了清喉咙:“咳!对了,虎鲨会后来怎么样了?”
“国际警方已经逮捕高桥和他的党羽,布鲁是干部,也被带走了,其他被迫加入的岛民因为涉案程度不深,基本上没什么事,不过要进勒戒所戒毒,应该要不了多久都能回到岛上来。我们终于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梅洛对我说话还是习惯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
“他的这个是重罪,我想,高桥应该不会再回来找你们麻烦了。”我说。
“还有,当时我们都目睹了您受了那么重的伤。”梅洛挺了挺身子,吞吞吐吐的说。
“谢谢关心,已经没有大碍了。”我脸红了红──当时我不但被枪击、被刀捅,被吸血,还被当众扒光衣服,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欧安尼斯神,一切文明的导师,您老的神圣形象已经完全被我这不肖子孙重创了。阿们!
“我们岛上有一种药草,对伤口愈合有神效。”梅洛说。
“真的好了,不信你看!”我拉开领口,伸长了脖子,让梅洛看看那些淡淡的伤疤。
梅洛细细审视,赞叹的说:“竟在这么短的时间痊愈。”
“哪!还有腿上的枪伤也好了。”我此时穿着亚特兰提斯短裙,干脆撩起裙子大方的秀出大腿给他看个够。
“神绩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梅洛高兴的说。
“可能是体质的关系吧!”我回答。
梅洛是真诚的关心我的伤势,他似乎以为我是为了拯救他们才会身负重伤。不过我暂时不打算把亚特兰提斯的水晶医疗技术告诉其他的人类,即使他们是友善的。
“那位萨根警官很担心您,他留了一样东西给您。”梅洛取出了一张像是名片的黑色物体交给我,原来是我上次退还萨根的薄型卫星电话兼追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