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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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竟是一觉睡到了辰时末,听外面有细微的雨声,有些诧异。昨天夜里月朗星稀,今天怎么就下雨了呢?

起床简单的熟悉一遍,推开门走出去,一瞧这雨下的还真不小。并且,看那天空的阴沉度,一时半会儿应该也停不了。我回屋找一把油纸伞,出门去找孙靖然。

早上没人来喊我,应是没有什么特殊状况发生。我猜想应是下雨的缘故,有些庆幸的想,今年银国多雨,倒是帮了不少忙。

路上遇到家奴,我问他孙靖然在哪里,他答杨家大公子带着家眷回来了,孙城主去杨家同大公子议事了,还没回来。我好奇的问他,不是今天才给杨来富送消息,怎么杨来富已经到了。家奴说是杨来富知道晋城在和岛民打仗,本来是想回来和家人团聚的,没想到出了这个事儿……

我心生疑惑,挥退家奴后,没有奔去杨家找孙靖然,先去大营找叶浩然。

还没吃早饭,走在街上路过一个元宵摊子,饿的先吃了碗元宵才继续朝大营走。

我到大营时,叶浩然正拿着望远镜在那里观察,见到我来,立即把望远镜递给我,指着那日作战的地方道,“我守了两个时辰,那里没有一点儿动静,拿不准那些海怪走了没有。”

我接过望远镜看看,平静的海面除了风吹起的波澜,确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收起望远镜,我宽慰叶浩然道,“现在是战争时期,城民都不出城了,有那些海怪在,岛民也不敢轻易来袭,让将士休息休息,你也放松放松,别一直吊着一颗心。”

叶浩然苦笑着摇头,“现在这个局势,怎么放松的起来……”

“对了,杨家大公子回来的事情你可知道?”

“知道。他们天刚亮就回来了。我那时正在城墙上观察海面,见到他们了。”

“什么样?”

“什么样?”叶浩然初听有些不解,见我又点头,琢磨明白了我问的是什么意思,凝眉想了想道,“当时我听到下面说是杨家的人,还特意看了两眼。按说走夜路从皇城到晋城要一夜的路程,但我猜想应是他们银子多,坐的船舒适,面上没什么奔波路程的样子,各个从容的很。进城时还同将士打听战况,不像已经知道了惨剧……”

“哦?”杨家昨晚上刚出事儿,远在皇城的杨来富今早就赶回来了,是不是太巧了?

“怎么?你在怀疑什么?”叶浩然眯着眼睛,笑着问。

“我也说不清楚在怀疑什么,总觉得太巧了。”

叶浩然显然不在意这个,目视南方道,“谁说的清呢。比起想这个,现在这个时辰,圣女和将士们也该到边城了,不知道那边的状况如何。”

“瑛姨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是说给叶浩然的,其实也是在安慰我自己。瑛姨带着三百将士去边城,一定能安全到达。瑛姨的身份特殊,赵特不会允许她出任何的状况,我让瑛姨带过去的信里,有一封是让她转交给风雨楼的。我想到她会因为怕舒碧丝查到风雨楼而把这封信自己留着,在给赵特的信里,特意告知赵特联系风雨楼的人秘密保护瑛姨。

“我们要不要去杨家看看?”叶浩然见我不说话,忽然的问道。

我想着杨家特殊的情况,点了点头,“听孙城主说杨来富的正房很难应付,我们去看看吧。”

“那要不要带点儿将士过去?”

我被叶浩然的话逗笑,“若是他们和孙城主没有谈妥,我们带着将士过去,保不齐他们会以为我们要镇压他们呢。”

叶浩然也笑了,“那不带了,免得说我们欺负人。”

“嗯。”

从那时在路边遇到叶浩然,我抱着他的大腿求坐马,他不忍踹开我起,我就知道他是位不错的将军。后面又经历了一些事情,再加上昨晚上他对瑛姨说的那些话。用四个字形容他再好不过,铁血柔情。

年岁刚过三十,当上可以统领上万兵马的将军,是位极其有才华的人。想到从未听他说过家中的事,我好奇心顿起,问他道,“叶将军可有娶妻?”

叶浩然明显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后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没碰到如心的人?”

“倒也不是。我是孤儿,自小就在各个城池间流浪,七岁时被这支大军的副将军捡到军营里,便一直在军营里混着了。十五岁时,情窦初开,与一位小我两岁的女子私定终身,却因为她家中的父亲嫌我没有军职,拒不同意,把她嫁给了本村的一位秀才。后来听说那位秀才嗜酒,喝醉了常常打她,两年后一次挨打,孩子小产了,她也去了……”

没想到叶浩然也是位有情伤的人,也没想到他如此不顾忌,把我当做朋友的全盘托出,我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

“哈哈。”叶浩然发出爽朗的笑声,摇摇头道,“这有什么,大麦他们都知道此事。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早看开了。”

我点点头,没有再接话。倒是叶浩然,没由来的突然又补充一句道,“夫人你也是。”

我愣了一下,等他开始换话说的时候,才想明白,他这是劝我看开束银的事情。

“要说也是缘分,夫人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的那条小道么?柔儿就是前面那个村子里的,那里离大营不算太远,有时闲了无事,我还会去她那里看看。”

虽然有些不太好,但我还是八卦的问,“她相公不会有异议吗?”

“哪儿还有什么相公。秀才自作孽,柔儿走了没一年,他因为一次醉酒一头栽进河里,淹死了。倒是可怜了他年迈的老母亲和柔儿病弱的父亲,我每次去看柔儿,也会给他们俩个老人带点儿东西,村里的人淳朴,也都会帮衬一些,让他们日子不那么难过。”

“想必那位老丈一定很后悔吧……”

“呵呵……”叶浩然发出一声平淡的笑,末了感慨万千的道,“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如果那老丈知道柔儿会被秀才打死,别说叶浩然那时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兵,就算是个乞丐,也会毫不大意的同意他们的婚事吧……

纵使叶浩然这样粗犷的汉子,这个时候也选择沉默不说话了。雨中,我们俩撑着伞一路慢慢的朝杨家走,快到杨家时,看到孙靖然的侍卫站在杨家的大门外,门口有几人在那里指指点点,对视一眼,暗叫不好。

难道杨家的事儿被泄露出去了?!

和叶浩然默契的一路小跑到杨家,守门的侍卫见到我们,如同看见救星一般,赶紧道,“夫人,您可来了,城主大人派人去府里找您,那人说您不在,大人快要急死了。”

身后还有城民在围观,不是说话的时候。我点点头,让他们把门打开一个容我和叶浩然进去的缝,进了杨家。

一进杨家,就隐约听到了后院妇人的嚎叫,刺耳的声音和蛮横的话听的叶浩然直皱眉头,同时,我俩也提速小跑去了后院。

后院站着四五十人,有二十几人是孙靖然的,其余的便是大公子的家眷了。现在是雨季,杨家有钱,后院是活动的地方,院子上方拉了雨棚,这得亏有这个,不然后院里的人可都要站着淋雨了。我望一眼站在那里,满脸怒色身着不凡的男人,心里确定他就是杨家的大公子了。而那位坐在红木凳子上嚎哭的妇人,不用说也能猜出是大公子的正房。

“夫人,叶将军,你们可来了……”此时正是夏季,孙靖然满头的大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急得,语气急躁的道,“杨来富坚持要把杨家的主系全部海葬,我怎么劝都不行。”

海葬是晋城比较时兴的一种方式,毕竟这里是水城,不想海葬便只能用火葬,一般人家真的买不起埋人的地儿。

杨氏嚎哭的声音忽然的变小,似是有意听我们谈话。

我问孙靖然道,“前因后果都说了吗?”

“该说的都说了,可杨来富和他夫人坚持要海葬,否则就要把这件事闹出去。”

孙靖然的话刚落,杨氏忽然又拔高声音,哭道,“可怜的亲人啊……你们怎么死的那么惨啊……不光死不瞑目,现在连葬都不让葬啊……我的亲人啊……你们要是有灵,就把我和相公也带走吧……不能把你们安顿好……媳妇愧疚啊……”

杨氏的话是标准的哭丧,哭着说出来的话语气抑扬顿挫,尾调如同唱歌一般。她的声音很尖,再加上用这样的调调,听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难受的不止我一个,孙靖然脸黑着对杨来富道,“杨来富,你也不管管你家正房?夫人和叶将军在这里,她这样算哪套?”

“城主,内子说的不无道理,还请城主允许。”

“允许?允许什么?”我盯着目光闪躲的杨来富,质问他道,“允许他让你们把家人海葬,送去给海怪当午饭?哦不,你们是不会白天去出城的,只能当夜宵。”

“你……”杨来富被我的话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伸手指着我结巴了半天没有说出来话。

叶浩然走上前把他的手打下去,满脸威严的道,“休得对夫人无礼。”

叶浩然这一句话,可算把杨氏推上了顶端,又开始了哭闹,连带着杨来富带来的家眷家奴也开始哭了,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变得吵吵杂杂,再加上落雨落到雨棚上发出的噪音,恼人的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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